晨曦晦涩,天幕被乌云笼罩。
子潺悠悠转醒,缓慢坐起,与我四目相对。他风轻云淡,依旧如谪仙般不惹一丝尘埃,却没有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简单而深情的跟我说:“不用担心,你看,我没事了。”
我没有深究任何的细节,既然他不愿说,那我也不必问。经过一夜的折腾,的确,他的身体恢复如初。我没有研究过蛊,但也略知一二,蛊毒若不发作与常人无异是不会有任何症状。可是我担心他的身体,一直跟随在侧。
风呼啸而来,黑云压低,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这里只有裸露的岩石,没有可以遮挡避雨的地方,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却不料,岩石背后传来声音。说时迟,那时快,子潺出剑利索,命中一击,岩石碎裂,直指西凉士兵的咽喉,随即,将士们把他绑了过来。
从他那里得知,歌舒朗已经进山,应该离这里不远了。
看来我们得加紧步伐了。子潺命人处理了西凉士兵,我有些犹豫,又觉得无可厚非,一旦放了他,我们的处境就会更加危险,战场无父子,更何况是敌军。
雨水冲刷着岩石,使我们举步维艰,山路泥泞湿滑,一路上跌跌撞撞,高山的伤情虽有好转也受不了这样的颠沛流离。至于我,没有子潺的十指相扣,或许我已经没有气力可以站起来了。
最糟糕的便是我们遇到了追兵,他们一行十人犹如雨夜的刽子手,与我们展开厮杀,陆锋一行人留下断后,子潺带着我冲出包围圈。
磅礴大雨洗去了我们行走的痕迹,我和子潺躲进了一个隐秘的山洞。山洞内有一些甘草,子潺为我升了火,围坐火堆旁烘晒自己的衣物。
一路上的艰辛我都看在眼里,如今只剩我和子潺依偎取暖,也不知陆锋他们可好,有没有安全甩掉追兵,我不经担忧。子潺安慰我说,他留了记号,如若脱身,定会找到我们。
我靠在子潺的胸膛,倾听他坚实而有力的心跳,左手抚上他没有修整的胡渣,开口问他:“你答应宣帝什么要求了?”
他没有回答,我接着说,“我们回轩辕吧。”他有了反应,抓住我抚上的左手拒绝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轩辕是我的家,为什么不可以回去。”
他看着我风云莫变的眼眸说的决绝,他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不会带你回去。”
我的手悬在半空,是那样的无助,既然都知道我想做什么,可你又为何不为自己考虑。
我说:“你会死的,至少,带我回去,还有机会。”
“那你呢?”他的反问,使我无所遁形。我们彼此深爱,却万般无奈,一次次的相逢,换回的都是命运的折磨。
“再过两天,我们就可以穿过荒山,到达东蛮,歌舒朗再厉害也不敢在那里动武。”
“两天以后呢?”我又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他不想谈,可我却一直纠结,不依不饶。
“至少你该告诉我是什么蛊,也让我心里有个底。”见他没动静,我接着问。
“嗜血蛊,没事的,死不了。”
简单的回答,多么干脆,却使我难过之极。嗜血蛊毒,三月为期,每月发作一次,犹如万虫啃噬,痛不欲生,三月之期一到蛊毒反噬,破体而出,宿主也随之陨落。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心痛的无法呼吸。
他安慰我,拭去我的泪水,我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哽咽出声:“什么叫死不了,你知不知道,你只剩下两个月了。”
他哄着我,如同孩童般说:“现在不是没事吗。如你所说,还有两个月,总会想到办法的,何况我们去的是东蛮,那里很多都是从南越发配来的,讲不好,有人懂怎么解蛊的。”
我持怀疑的态度,毕竟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我让他承诺一月为限,若一月内在东蛮找不到解蛊的人,我们必须回轩辕。
他很固执,不予承诺,我佯装生气。
山洞中湿冷的空气凝结了我们彼此的话语。他不说,我不语,谁先开口,就是认输的一方。
最终他示弱说:“好,听你的。”我眉眼灿烂,扫光所有的不开心,怀着笑容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