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很好。”
景奕一句赞美的话,却让倩雯打了个寒颤。
“但是我景府从来不要背主之人。”景奕嘴角挂上温和的微笑,却像是露出了尖利的染血的牙齿,“我派你去伺候夫人,你陷她于不义,你原本是我的丫头,却向相国直接禀报垂直施压。这里留不下你。”
“不,不,”倩雯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她知道一个大户人家丢弃的失贞又失忠信的女子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公子,是夫人,夫人她……”
“牡丹香,”景奕没有给她留下丝毫余地,他说出的正是倩雯在夫人沐浴的水中放的煽情的药物,“你既然这么喜欢这花楼里的物件,想必是不讨厌那个地方。”
“不!不!”倩雯快崩溃了,她没想到自己平生第一次自主做的事情会让她落到这样的下场。
“公子,公子你怎么可以……”
她以为,他对她多少是有情的。不论是不是因为她是相国亲自为公子选择的人。他是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他是知道的啊!
可是景奕再没有理会倩雯的话,任由几个府内的小厮把她拉扯了出去。
倩雯为他泡下的茶叶的升起袅袅轻烟。这是她为他泡下的最后一壶茶,也是他最后一次喝她为他泡的茶。
可是他并不想喝。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两下,起身出了房门。
景府一位资历颇深的管家和一个专门洒扫的老头站在景奕的院门外相视大笑。
“你们在笑什么?”他忍不住走过去询问。
两人见是自家的公子,赶忙行礼。
“无妨。”景奕温和的微笑,“不知你们到底在笑些什么?”
管家和老头眼神会意,管家这才开口。
“不怕大少爷笑话,我们这是看背叛夫人的倩雯终于离了府,高兴地。”
“有这般高兴?”景奕奇怪,“夫人……向来风评不佳,又败坏……”
“少爷,”那洒扫的大爷还挺虎,敢打断主子的话,“我还想着您是个明眼人。什么风评不风评的,谁对我们好,我们心里呀都跟明镜似的。”
管家不拦着,就是赞同了这大爷说的话。
这样啊。景奕不恼,只是垂了眸,又随意说了两句,回了屋中。
他又把常轩叫到了身边。
“你可知道,夫人……给了门口那个洒扫的……”景奕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他的名字。
“您说的是瘪老三?”常轩及时提醒。
“对,夫人可给了他好处?”
好处?常轩犯了难。
像这样年纪近百扫地只为在府中养老的人有什么可讨好的?常轩真的认为凡事一旦扯到了夫人身上,自家公子的智商就会直线下降,永无下限。
“您说的好处……或许是有的。”常轩支支吾吾。
“哦。”景奕神色了然,企图以此结束这段谈话。
你了然个毛线?!
“您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好处?”常轩嘟囔。他真想拯救自家公子的智商。
“你说就是了。”景奕用手指敲着桌面,一脸的深沉大气。
“那瘪老三今年七十有一,负责各个院落的洒扫。因为每个院子原本都有人打理,他那压不过是养老的闲活。一开始这老儿到了石楠,夫人正坐在凳子上打瞌睡,瘪三开始打扫,夫人就像见了鬼似的蹦起来取他的扫把,瘪三不让,夫人就跟着瘪三一起洒扫起院落。”
“到后来,夫人知道每天天不亮他就会来,专门着人备着茶水候着。自己在的时候就提前打扫了,拉上瘪三坐下唠嗑,或是给他读书唱歌。想必正是因此熟识了。”
常轩说完,打量这自家公子的神情。
“……给他些养老钱,叫他去郊外养老就是了。”
“……是。”
“还有,把夫人叫来见我。”景奕手指在桌上稳稳地敲打。
“是。”常轩低眉,收敛了所有情绪。
景奕要找她?
听到常轩这么说,陆何和挑云默契的对视一眼。挑云满眼的担忧,陆何略带迷茫。
“夫人,夫人?”常轩又提高声音喊了两声。
陆何想要起身,挑云轻轻抓住她的衣袖。
“没事,”陆何挑眉耸肩,握住挑云冰凉的手,传给她自己的火热,“若是连面见敌人的勇气都没有,输的可不窝囊?”
当来到景奕的住处,陆何还是为心里的压抑感到郁闷。她可从不认为自己是胆小怕事之人。
“夫人,请进。”常轩总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年纪轻轻就炼成酷男。若不是景家的规矩限制,他这样年纪的男子也该是个如意郎君,而且也该更加爱笑一些。
她突然兴起,抬手挑上常轩的下巴,突然地让他都来不及闪避。
“小伙子长得不错。”
常轩脸色骤然大变,惊骇之余还有带了些难见的潮红色。
稀罕了。陆何顽劣一笑,大踏步走进屋内,在景奕面前坦然落座。
看来他看到了门口的一幕,因为他的脸色和常轩的一样灰暗,只是没有潮红。
“夫人……日子过得不错啊,看来唐姑娘的事情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
尖酸,刻薄,小肚鸡肠。在彻底认清了他的面目,对他失去了所有的期待和幻想,他就再也触及不到玉瑶所存在的她的心底,而只是远远隔离在重山之外观望。
她突然觉得景奕很可怜。
“景奕,”她想要叫他夫君来还他的一声夫人,可是她最终难以把这个称号用在他的身上,“我来不是和你说闲话的。我想你的嘴里应该还不至于吐不出除了激怒我的无聊言论以外的话。你明白,这些毫无意义。”
景奕的神色恢复了沉静。
“你说的对。”他的语气也回归了温和的语调。
“呵呵,我突然发现还是你之前的调调比较好,至少听着不觉得恶心。”
“……”景奕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在桌子上,“放弃皇后。”
“你说什么?”陆何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要你从今天开始乖乖听我的,我可以想办法保住你,”他顿了顿没可能觉得这诱惑还不够,“等景凌回来,我们可以一切回归原样。”
“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陆何冷冷的坐在那里,眼神揶揄,还翘起了二郎腿。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一层看似多彩的玻璃纸,或是一个染墨的泡泡,一戳就破。
“你说什么?回归原样?”她把头支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