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再一次在陆何的生活中蒸发了。她在心里默默发誓,她以后一定会选择主动离开,而不是作为被动接受的那一方。
“挑云,今日可有什么收获?”陆何询问这几天疯狂采购中的人。
“今日这一趟下来不下数十万吧,”挑云笔画了一个约数,“前一段时间我以景家的名义盘下了一个店铺,利润可观收入不菲,看来夫人您又可以攒下一笔。”
“做得好!”陆河一扫阴霾,“这没有被景家人发现吧?”
“那些生意人都识相的很,景奕也不过只逮到了几处小尾巴,看样子也是不打算管。”
“那就成。”陆何在心里打起小算盘。
“还有,夫人,就是坊间新传了一个说法,不知您知不知道。”
“说来听听?”
“坊间皆传言,北国皇后南朝嫡公主的原名并不是陆氏子鸢,而是陆氏子璃。皇后娘娘六岁时落水后就恍惚如失了神智,当时的巫医都说她是冲撞神灵犯了忌讳,被送往南国之南的夏岛去避忌,回来时就已改名子鸢。只是这些都是坊间的说唱本,把皇后在夏岛的经历说的神乎其神,只怕是不足为信。”
不足为信,怎么不足为信?陆何低了低眼皮。
“我觉得挺好,继续收集,不要停……这几天把全部有关皇后的话本都拿给我。”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挑云总是能够看到陆何翻阅着她带回来的有关皇后的传奇话本之类的读物,捧着它,又哭又笑。
在陆何又一次抱着一个本子眼角带泪的睡倒在床榻之上,挑云忍不住好奇拿起泪迹斑斑的话本翻上几眼:不过是艺术性夸大性神话性的描写了皇后在夏岛或是其他什么地方的受难史。有一些甚至离谱到遇见了夏岛神兽、并与兽共舞。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话本,她家主子用得着这么身临其境吗?
她最爱翻看的要数那本有关皇后的淫艳之书。每当描写皇后在南朝如何如何与某个俊俏男儿欢好,陆何就笑的前俯后仰,一边敲着桌子一边说:“你也会落到这般地步。”
可是,挑云知道,主子虽然表现的感情充沛善于释放,她最擅长的还是发呆。她时而对着那件瑰丽奇特的衣服发呆,时而对着那一堆账本发呆,最为常见的,就是坐下小板凳上,对着天边那一抹云霞发呆。
主子不说,但是她也清楚,自从景二公子忙于军务不再出现在石楠轩,陆何就再也没有踏离景府,因为出门必定要路过景奕的院落;而皇后这边,虽然有着几纸通信,但也不过是“一切都好切勿挂念”的冷淡而泛泛的言论。皇后这是要放弃夫人,还是说仅仅是受制于人无从得知。不论怎么,却也对不起夫人对皇后的一片诚心。
“皇后娘娘闭关清修,闲人不准许私自打扰。”挑云一脸愁云的汇报来往的情况。
“云儿,”陆何每次这么说,都必定是有难事想求,“你飞也要给我飞进去!咱们的银子都可以不要,拿去打点那边的人,是在不行舔着脸找八爪先生要些,不论如何,告诉她一声……”
“什么?”
“我很好,我……非常好。就是……”很想她。
可最后,陆何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声。
终于到了大军出发的那一天。
陆何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最终起了个大早,束起男子的发髻。她没有心思吃早餐,但还是在膳房人的督促下喝下了一碗粥。
她的马车在路上行的缓慢,她也不着急,任由马车在缓慢中行进,前往将军带军出征时所在的城门。登上那高大的城墙,整齐的军队,统一的仪仗和旗帜,形成了壮观的景象。
在军队的最前方,正是身穿银灰铠甲骑着黑马的将军景凌,他正背对着城墙,与一众将士们训话。不知说到了什么,众将士都统一的激昂呼号起来。
这浪荡男儿如何受得了这军队铁一般的纪律?
就她所知,景凌最讨厌的颜色就是黑色,第二就是灰色。他总是喜欢色彩斑斓的服饰,像是烟柳街中众小姐各色的绸带丝巾。赤橙黄绿青蓝紫,他竟然也能穿个遍。她还记得那一日他穿了艳黄色的衣服,险些亮瞎了她的眼。
军队蓄势待发,她也不再回想。
战场上刀剑无眼,惟愿君安。
“剿灭西江残匪!”“天佑我北国!”军阵中呐喊声此起彼伏。
景凌看着激愤的众将士,也是胸中斗志,眼满热血。
“将军,再不出发,可就误了好时辰。”身边的副将再一次催促。
景凌回身望向那城墙,却看不到她的身影。
但是他可以肯定刚才的视线,不是错觉。
“走吧。”景凌轻轻放出一句话。
四面的出发的号角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奏成他最为喜爱的,最为气势雄伟恢弘的军中节拍。
景凌调转马头,再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