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扇原本以为自己为了救平阳什么事情都做得来,但是当她坐在烛火摇曳的昏暗厢房里等待着豪客东方流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着,心慌意乱,惴惴不安,生怕对方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为了掩盖她一脸的慌乱以及那触目惊心的刺青,她依旧戴着白色傩仪面具。不过,好在是夜晚,一切都看不真切,即使对方不小心看到她的真面目也不会太过打草惊蛇的,反正“美人”不过是她的名字而已,被误会是相貌的话也只能说对方愚笨了。
虞长扇呆呆地望着昏黄不定的烛火,一时间思绪翻飞,蓦地回想起和平阳最后相见时的场景,他冰冷而苍白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喜欢你,不希望你受我牵连,所以,你走吧。”看似决绝的话,却是耗尽了他多少气力和心意!泪水再一次盈满了眼眶,虞长扇难以想象这几个月来平阳到底是怎样生活的?那个妖孽般冷酷无情的男人会怎样对待他?
就因为不得而知,所以她才要鼓起勇气,一定要从东方流云口中打听到什么。却殊不知这东方流云是否了解安城的风风雨雨。
于是,她抹去即将滑落的眼泪,吸了吸鼻子,镇定地等待着东方流云的到来。
不出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紧接着便传来轻轻浅浅的脚步声,虞长扇屏住了呼吸,直直地望着昏暗尽头不断走进的男子,只觉对方霸气十足,气息迫人,明显感到强烈的压迫感,虞长扇好不容易恢复的镇定立刻被搅乱了,一棵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好像径直走来的就是一头凶狠的猛兽似的。
眼看着东方流云已经走近,虞长扇反而垂下了头,不敢抬头去看来人的面庞。
昏暗中看到虞长扇一副微微颤抖的模样,东方流云冰冷的唇角竟勾起一抹轻笑,他并不着急,反而轻轻坐在了虞长扇的身边。然而,仅仅这个动作,便害得虞长扇连忙往一旁挪了挪身体,引得东方流云忍俊不禁,差一点儿就失笑出声了。
不过,既然这女人如此有趣,他也绝不会放过如此难得的机会,决定调侃一番,必定这是除了那个女人外第一次让他产生了兴趣的女人。
于是,东方流云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冰冷的声音让虞长扇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却又觉得怪怪的,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似的。
虞长扇努了努嘴,明明知道她的名字竟然再一次询问,分明想要看她笑话!好,既然如此,你就笑个够吧!于是,虞长扇不悦地回答道:“虞美人。”
虞美人……东方流云暗自沉吟,剑眉轻挑,片刻沉默之后才突然意识到原来“美人”不过是她的名字,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呵呵,美人……”或许本人太过冷酷无情,所以这笑听起来倍含讥笑嘲讽。
“呵呵……”虞长扇干笑一声应和,虽然对其毫无好感,却也不想尴尬了气氛,否则她便再也询问不出任何消息。
为了掌握主动权,以及随时抽身而退,虞长扇主动开口询问:“不知东方公子对安城熟悉与否?”
东方流云哪里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拧了拧眉回道:“尚且熟悉。”他曾经在安城住过一段时间,所以还算熟悉。
虞长扇心头大喜,看来自己是找对人了,连忙问道:“安城近来如何?”
却不想东方流云是何等睿智精明,心有城府,岂会被她牵着鼻子走,眸子一冷,陡然沉声问道:“美人为何会关心安城时事?莫非美人来自安城?”
还以为富贾之子要不就是脑满肠肥,要不就是猪脑子,却发现这男子精明得很,虞长扇隐隐不安,总觉得自己要栽跟头了,因而连忙解释道:“没有,我就是好奇而已,而且想不明白,这前朝皇帝和溯月王爷不是兄弟嘛,为何要手足相残?”看似随意提起,其实却也在刻意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东方流云却不屑地冷声道:“平阳虽生性温和,善良仁慈,却终究不是治国的料,大丈夫乃以国为家,以天下为志,定当踏山河,征杀场,平定四海,统一四方,若一味身居皇城,又岂会真正看到江河壮阔,湖海波澜!”
虞长扇心底一动,原本以为这男子不过是出手阔气的浪荡公子哥而已,没想到竟是如此气魄雄伟,野心宏大,不由得对其刮目相看,因而少了几分畏惧。他虽是回答了,却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东方流云微微诧异,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向一个青楼女子吐露心事。因而脸色阴沉,却也不得不承认虞长扇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安然舒适的气息,他从未如此放松过了。但立刻注意到她脸颊上的面具,不禁皱眉道:“为何不摘下面具?”
“呵呵……”虞长扇却也只能干笑,我怕摘下吓死你……想想这东方流云一掷百万就是为了一睹美人芳容,可惜她不是美人,以他的财力,若让他发现自己并非美人,岂不直接毁了蝴蝶坊?“那个,这样岂不是很神秘?相信东方公子一定很喜欢神秘吧。”她决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可是,东方流云岂是如此轻易便被糊弄的主儿,只见他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将虞长扇扯进怀里,冷冷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神秘?告诉你,比起神秘,我更喜欢对着这面具下真实的脸。”说着,便要去揭虞长扇的面具。
虞长扇大骇,连忙起身,跳窜一旁,慌忙解释道:“我只是个小裁缝,卖艺不卖身!”
哪里料到虞长扇会这样说,果真是对了他的胃口,即使冷酷无情的东方流云也不禁忍俊不禁,却冷声说道:“本公子就喜欢驯服脱缰的野马!”话音一落,还未待虞长扇反应,一闪身便来到虞长扇面前,猛然将她抱了起来,跨步来到床榻前,然后粗鲁地丢进床榻里。
只听虞长扇“哎呦”一声,惶恐地说道:“你,你要干什么?”
“呵呵,”东方流云冷笑,“美人,我可是花了一百万两包了你一夜哦,你就是这般服侍本公子的吗?”
虞长扇猛然一颤,自从发现要从他口中得知皇宫的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后,虞长扇干脆露出本来的面目,找机会趁机逃窜,可没想到这人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心下大骇,难道今晚她难逃厄运吗?
“那个,你也知道我只是个裁缝吧?”硬的不行,虞长扇决定来点儿软的,于是隔着面具诡秘得笑道,“既然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人,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虞长扇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说道,“千万不要听信外面的那些谣言,都是骗人的,跟你说,其实我长的很丑,只是沾了这‘美人’名字的光而已,我之所以戴着面具见你,可是为了你的生命着想,我可不希望你在我房间里被吓死!”若是摘下面具,便可以看到她的表情有多么丰富而生动了。
若是虞长扇跟一个从未见过面目的陌生人这么说,相信他一定会有所迟疑的,但是对于东方流云来说就没什么效果了,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女人便是那个偶然撞入他怀里的女人,这样一来,便更觉虞长扇俏皮可爱了。
于是,东方流云突然倾身而来,几乎将虞长扇瘦弱的身体罩在了身底下,一张冷峻的面庞逼近,干脆直接贴在了面具之上,骇得虞长扇直打哆嗦,完全搞不懂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
“其实我也有秘密要告诉你,”却听东方流云冷声道,旋而勾起冷漠的唇角,接着说道,“相对于充满魅惑且妖艳的女人来说,我更喜欢丑女,因为丑女更懂得忠诚。”
完了……虞长扇心里暗自苦叫,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不幸地遇到奇葩了,这下子一定死翘翘了……真心希望有个人突然跳出来救她,可是她也知道不过是妄想罢了。
“怎么,还没认出我吗?”冷冷的语调里竟有几分怒意,他自认为相貌堂堂,英俊不凡,虽说厢房里黑了些,暗了些,却也勉强看得清容貌,可是这个女人竟然还没认出自己,果真不可饶恕!
“哈?”虞长扇糊涂了,困惑不已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脸颊,陡然大骇,这,这男人不就是诬赖她是小偷的男人吗!刚刚太过惶恐根本未正眼看过他,惶然叫道,“是,是你?”
东方流云沉声道:“你终于想起来了。”
“啊,那个,我真的没有偷你的玉佩!”虞长扇连忙解释道,她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玉佩,会让他不惜花费两百多万两银子来抓她!更不明白这男子到底是怎样认出戴着面具的她的。
“呵呵,”东方流云冷哧,“还想抵赖吗?”
“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你,根本就没见过什么玉佩,不信你可以搜!”只是话音一落,虞长扇就悔青了肠子。
“既然是你让我搜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东方流云勾起一抹冷鹜的笑容,双手突然抚上了她的腰,骇得虞长扇大叫:“算我错了好不好,我真没拿你玉佩,你到底要怎样才相信我啊?”
“要我相信你,除非你证明给我看!”东方流云冷声道。
“怎么证明?”这个男人可真是纠缠不清,她明明什么也没拿过,更别说什么玉佩了。
“脱了。”冷峻的脸上泛起一丝玩味。
“脱什么?”虞长扇惶恐地问道。
东方流云快要吐血了,这女人一定是在装傻挑战他的底线,于是,东方流云眸光一冷,双手一撕,顿时撕裂了她的上衣,然后才阴鹜地说道:“这回明白了吧。”
香肩顿时暴露在空气中,虞长扇大惊失色,连忙抱起双肩,惶然后退,“你你你流氓!”
“哦?这可新鲜了,青楼女子的嘴里说出‘流氓’一词,你可谓第一人,怎么,这第一次的感觉如何?”东方流云冷哧,虽为裁缝,也不过为青楼女子,他竟如此挑战自己的权威,果真是不想要命了吗?他见她着实有趣,所以才不惜重金陪她玩玩,若是她只是一个会咬人的野兽,他定会拔了她的尖牙!
“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来,恐惧一股脑儿袭来,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男人深邃眸子射出来的光芒太过冷森可怖,让她微微颤抖着。
“呵呵,还有面具。”说着,趁虞长扇双手护肩,连忙揭去了那呆板毫无表情的冰冷面具,这才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来,只不过此刻惨白惨白的,修长浓密的睫毛因为惶恐扑扇扑扇的,右眼处大片紫色蝴蝶愈加妖冶,给这清秀的面庞的增添了一股诡异的神秘感。他怔怔地望着这张脸,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她的芳名,竟和那个女人有着同样的姓氏。
可是,那个女人已死。
虞长扇惶恐地望着他,还以为他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因而时刻防备着,谁知东方流云突然翻过身去,侧身躺了下来,冷冷地说道:“美人,来我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