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九”这一绝世火舞刚止,阿花便兴奋地朗声道:“东方流云投注‘零九九’十万两。”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每个人都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出这个出手阔气的东方流云,可人潮拥挤,比肩接踵,无暇顾及。
“零九九”收回拂去的火红长袖,眼睛却紧紧盯着角落里的那名男子,显然对那个所谓的投注十万两的花花公子没有兴趣,她只想知道角落里的那名男子是谁。
虞长扇听到“十万两”的时候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右眼上的蝴蝶紫色愈加浓烈起来,并非是因为贪财,而是想到出手这么大方,豪气,不是官宦之家子弟也是富商巨贾挥金如土的花心公子哥。虞长扇再也坐不住了,摸起一面具戴上便要出去调查个清楚。
“喂,美人,你去哪儿啊?”见虞长扇欲要离开,春春便慌了手脚,这个可是虞长扇一手策划的,没了她怎么行呢!
“春春姐,我有点儿事,你先顶替我一下哈,一切就照我刚才说的做便好!”说着,虞长扇迅速离开了后台,余下春春一脸苦涩。
柳如意正因为那十万两而笑得花枝乱颤的时候,突然瞟到虞长扇戴着一张面具就从高台那头走了出来,而且探头探脑的,行迹十分可疑,不由得怒意横生,心里暗自嘀咕,这丫头怎么搞的,怎么跑出来了?难道想砸我招牌不成?于是一边擎着招牌式的笑容,一边不时瞟向虞长扇,试图提醒她。
然而,虞长扇只顾着东张西望,哪里会注意到柳如意所投来的冷厉目光。她猫着身子,透过蝴蝶镂空栏杆仔细望去,虽然她尽量低调不让人发现,但她所在的位置还是很扎眼的,不过虞长扇相信,台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台上正展示才艺的姑娘身上,绝对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视线落到一个长得油光满面、脑满肠肥的胖子身上,见他衣着华丽,穿金戴银,两只猪蹄子上戴满了戒指,不睡金灿灿的黄金,就是晶莹剔透的翡翠珠宝,尤其是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正紧紧盯着台上抚琴的姑娘,口水流了一地。看得虞长扇胃里翻涌直想吐,心里只觉一阵恶寒,这个猪头应该不是东方流云吧……
她赶紧移开视线,看到一个模样俊朗的男子,锦衣华服,好不耀眼!虞长扇心头一喜,莫非这个是东方流云?谁知那人猛然咧开嘴笑,一口发黄发黑的龅牙,害得虞长扇差点儿晕厥过去。
“呵呵……”虞长扇苦笑,只觉自己再这样看下去连吃饭的食欲也没有了,连忙收回视线,决定放弃。但是视线偶然瞟到了角落里一袭青色身影,顿时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他,他怎么追来了?一时间慌乱不已,连忙起身逃窜,哪里晓得脚下被那镂空凭栏一绊,整个身体顿时失去重心直接一个跟头栽倒在高台上,好在抚琴的姑娘刚刚下台,否则非得出现意外不行!
哪里料到出场这么劲爆,直接来了个人仰马翻,头戴面具的姑娘就这样毫不雅致四仰八叉地躺在了高台上,台下一众人等猛然一惊,喧闹的气氛顿时冷滞下来,静寂一片,但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台下有默契地爆发出一阵轰鸣的笑声,只见个个嘴巴大咧,前仰后合,有的甚至笑出了眼泪,总之没有一个不笑的。即使角落里冷酷的东方流云,看到这个突然状况时也差点儿将刚喝进嘴里的酒水吐出来,好在极力忍住了,却也是忍俊不禁。
虞长扇哪料到竟然发生这样令人丑态倍出的意外,连忙捂住了脸,她没法见人了,真想找个地缝儿就这样钻进去。但是突然发现自己是戴着面具的,一颗慌乱窘迫的心这才有了些许安慰,她缓缓爬了起来,瘦弱的身体站在高台上,望着台下这一众咧嘴大笑的人们,耳朵里满满的都是他们的笑声,只觉尖利刺耳,颤抖不已。
为了行动方便,虞长扇直接做了条修身的长衣长裤,穿起来倒有几分草原女子英姿飒爽般的身姿,再加上她只是随意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倒有几分男子的豪爽,一张面具极其配合了她这身古怪的装扮,更填几分意味和神秘。
东方流云缓缓望去,只觉呼吸停滞。不禁勾起了唇角,冷鹜深邃的眸子里现出几抹玩味,突然凑近明德耳畔说了句什么,便见明德惶然一惊,好似不懂东方流云的用意,但又不敢违背,只好向阿花走去。
柳如意哪里料到虞长扇会搅了她的台,心头大骇,刚想张口大喝,却听阿花激动异常地喊道:“东方流云投注一百万两!”
轰然的笑声戛然而止,柳如意更是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顿时呆傻在原地了,十万两对她来说便已是不小的数目,她以为此番比美也不过是敛些小财而已,没想到这东方流云虽然方才已经投注一万一千两,现在竟开口便是一百万,真是有钱的主儿!任柳如意见识博广,也想象不到只是一个倔强的黄毛丫头,竟然为整个蝴蝶坊带来了如此财富,果真不可小觑。
看到台下众人呆若木鸡的吃惊模样,再看看台上那瘦不拉几的虞长扇,灵机一动,突然扬声道:“各位客官,这位姑娘便是此次比美大赛为大家安排的惊喜,想必大家都已听说我们蝴蝶坊新进的美人了吧,这位正是提出比美大赛点子的美人,也是负责参赛姑娘衣裳剪裁和缝制的裁缝,还望各位多多捧场!”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更是目瞪口呆了,他们望着台上打扮怪异的虞长扇,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洛水城里和“比美大赛”一样传得沸沸扬扬的蝴蝶坊新进美人!顿时傻了眼,再细细打量,却又顿觉这女人着实有趣,不禁另眼相看,心生敬意起来。
不知是谁突然提议道:“美人,快展示才艺吧!”随后便轰然起哄,满心期待。
柳如意眉开眼笑,连忙说道:“那是当然,美人,快给大家露一手。”虽是笑着,其实柳如意异常心虚,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嘛!这“美人”不过是她的名字罢了,她只是应了那流言蜚语,顺水推舟而已,若是被人发现她的真面目,这蝴蝶坊的声誉便毁于一旦了,不多时,柳如意已汗水涔涔、心慌不已了。
虞长扇欲哭无泪,她求助地望了望柳如意,好想突然就这么走掉,但是看到柳如意眼眸深处射来的冷厉目光,便只能硬着头皮望着台下黑压压一片人头。左思右想、冥思苦想后还是没个结果,琴棋书画样样不会,跳舞就像张牙舞爪,而且五音不全,总不能唱儿歌吧?细细想来,儿歌却也记不得了,这下可好了,刚出过丑就要再一次出丑了,该怎么办呢?
突然想到一首歌,名字叫做《你是此生最美的风景》,这是现代生活里唯一一首循环往复百听不厌的歌曲,虽说自己五音不全半斤八两,但是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听不出来不是吗?
于是,她朱唇轻启,声音轻轻扬扬,飘飘渺渺 ,“还记得那年的夏天,椰子树占据了海边,太阳灿烂得刺眼……”
虽没有乐声伴奏,但如此清唱却更有韵味,更加情意绵绵,谁也没有听过如此新鲜的歌曲,虽然有些曲词模糊不清听不真切,却依旧陶醉于那还算婉转的旋律,以及那曲词织就的朦胧画面里。
一曲终了,东方流云的脑海里却依旧回荡着那句话,“就在一瞬间,你和我之间,相隔一个世纪般遥远。”隐隐约约回想起什么,不禁神色凝重。
台下顿时掌声如雷,阿花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一双握满竹签的小手也在一个劲儿地鼓掌,对虞长扇的敬佩之心更是大增,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一惊一乍做事毛毛躁躁的美人姐姐竟也如此多才多艺,果真令她刮目相看。
然而,只有虞长扇知道自己唱的要多渣有多渣,完全不在调上,不过看到众人的热烈反应,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搞砸“比美大赛”。但终究还是心虚异常,连忙下了台去,直奔后台。
姑娘们完全没有想到虞长扇的误打误撞可以获得这么多投注,一时间歆羡不已,虞长扇只有苦笑:“你们就别挖苦我了,你们可都知道我有几斤几两!”
不合群的火狐狸缓缓走近,火红的身影顿时让周身的所有人黯然失色,凤眼倾斜,殷红而妖冶的唇瓣轻轻阖动:“你唱的曲子很好听,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是啊是啊,美人,你那曲子是谁写的?”众姑娘也连连问道。
虞长扇干笑道:“那个啊,呵呵,就是我来洛水城路上听人唱起过。”只好信口胡诌了,姑娘们倒也信了。只有火狐狸妖冶的眸子里深不见底,愈加觉得虞长扇不简单。
不多久,这第二个环节便也结束了,接下来又进行了最后一个环节,便是揭开谜底了,每一个姑娘的面具都有她编号下投注最多的人亲自揭开面具,一睹芳容,这个互动着实带动了台上台下的气氛,更让一些富人脑袋一热直扔银子接着投注。
待“比美大赛”完美落幕,花魁之冠自然毫无争议地落在了火狐狸头上,总投注为两百万三千八百一十两银子,这个庞然直叫柳如意乐得合不拢嘴,就算蝴蝶坊再也不开门迎客,也足够养活蝴蝶坊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子人了。
只是最令人好奇的莫过于,单笔投注最大的客官东方流云却私下里主动要求虞长扇陪他一夜,事成之后再加一百万两,柳如意丝毫没有犹豫,果断答应,想那虞美人可是还欠着自己一白玉扳指,若她答应此事便一笔勾销,若她不答应,就是用硬的也要把她丢进东方流云的厢房里。
然而,当柳如意将此意转达给虞长扇的时候,没想到虞长扇一口便答应了,倒省了她一番口舌,不过,她却完全不知虞长扇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