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扇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还以为自是自愿进妓院还有不要之理?可惜当虞长扇从洛水城最大的妓院蝴蝶坊的后门混进去以后,就直接被护卫扔了出来,还撵她离开。虞长扇真是纳了闷了,虽然现在的模样有些脏乱狼狈,但好歹也是护国将军之女,况且她曾是高高在上的皇妃呢!
“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虞长扇愤愤地说道。
“呵呵……”谁知忽然传来一阵轻笑,虞长扇转头望去,不正是那一脸痞子样的风轻语还有谁!
虞长扇假装看不见,不想和他这种没有节操的人多费口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尽快混入蝴蝶坊,不甘地又敲了敲门,扯着嗓子喊道:“喂,让我进去,我要见你们坊主!”虞长扇打听到蝴蝶坊坊主柳如意,虽说为青楼之首,却为人豁达明理,受众人追捧。可惜的是要见上一面实属难事,虞长扇一时没了主意,心急如焚,她已经耽搁太久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还不知道皇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平阳到底怎么样了……
看到虞长扇眼里猛然闪过的一抹担忧和落寞,风轻语微微一滞,不禁问道:“你真的很想进去?”
虞长扇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风轻语心里泛着异常的涟漪,到底是什么消息让她这么一个弱女子非要踏入这烟花之地呢?早知如此,就不该调侃她,更不该告诉她关于妓院的任何信息。但是既已酿成大错,便只有尽力补救了,他真心希望可以帮到她,于是说道:“跟我来。”
虞长扇本想在后门死守,就不信不让她进去,可惜等了那么久,几次想混进去都未果,只好将希望寄托于风轻语身上了。
于是乎,亥时三刻,从角落里走出两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来,略高的男子细细打量个头较矮眉清目秀的男子,嬉笑着说道:“嗯嗯,还是男儿身比较好看。”
虞长扇白了风轻语一眼,却又异常歉疚道:“这样不好吧,万一他们醒来了……”
原来风轻语在蝴蝶坊外瞄上两位醉酒男子,尾随其后,便将两人引导入死胡同,点了他们的睡穴,直接趴了他们的绣锦长袍,两人迅速换上,便一跃成为万人瞩目的贵公子。
“呵呵,风流种子,让他们也吃吃苦头才好。”风轻语倒说得大义凛然的,虞长扇听了,却满脸黑线,话说你比他们两人还可恶好不好?纯粹一色狼,动不动便吃她豆腐占她便宜!
“我们走吧。”风轻语轻笑。
“不过我们没有银子怎么办?”虞长扇还是有些担心,听闻那些嫖客常常一掷千金,出手阔气,而他们两个不过是顶着一身华服的穷光蛋而已。
“摆摆排场足以,要见坊主易如反掌。”风轻语自信地说道。
虞长扇也不再说什么,就暂且信他一次,于是快步跟上风轻语的脚步,向蝴蝶坊的正门走去。
“呦,两位公子,快快有请!”还未走到门,便见两位浓妆艳抹的女人腰肢款摆、搔首弄姿地主动迎了来,愣是抓着两人的衣袖往里拖,虞长扇一时心慌,快步走了进去。
进了蝴蝶坊,虞长扇才看清这外表不起眼的青楼里面竟是极尽奢华的,处处都是精致镂空木质饰品,桌子上,椅子上,墙壁上,屋顶上,竟都爬满了蝴蝶,一时间雕栏玉刻,彩蝶翩跹,落英缤纷,尤其是姑娘们偶尔露出的白皙肩头,也落着这么一只彩蝶,极尽妖冶和诱惑,看得虞长扇眼都直了,仿若看到了那幼小的生命,正扑哧着翅膀,准备起舞。禁不住好奇心,虞长扇望着迎面走来的一个姑娘,忍不住伸出触了触她细长脖颈上的彩蝶,不禁惊叹,这栩栩如生的小生命竟不过是哪个画师的点睛之笔。
然而,这么一个调戏和极具玩味的动作,顿时被人误解了,那姑娘以为虞长扇对其有意,娇声跌入虞长扇的怀抱里,一双葱白玉手挑起虞长扇鬓角的长发,轻笑道:“公子既然喜欢奴家不如跟奴家去房里一叙,公子觉得可好?”
虞长扇浑身一颤,只觉头皮发麻,连忙推开了刚进来就投怀送抱的女人,干笑道:“呵呵,那个,我再看看。”这话说的实在是不讲究,她当姑娘们都是物品吗?还要再看看再选选?即使青楼姑娘,也是有脾气的,不禁一顿足,甩头就走。
“噗嗤……”一旁的风轻语看在眼底,忍不住轻笑出声,虞长扇气怒地白了他一眼,风轻语却附在她耳畔笑道,“我说美人,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男儿装束,又身在青楼,怎能一副女儿的娇羞态呢!来,看我的!”
说着,风轻语跨步向前走去,一把将不远处一个绿衣姑娘扯进了怀里,暧昧地嗅了嗅,然后轻笑道:“我说为何刚进门便嗅到一股醉人的香气呢,原来是姐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姐姐用的是什么香料?”
那姑娘媚眼如丝,颔首微笑,娇滴滴地说道:“公子莫要开奴家玩笑了!”
“哪里,姐姐实在是香,可否让我一亲香泽。”说着,便将嘴凑了过去。
风轻语衣服风流纨绔子弟的嘴脸,看得虞长扇一脸黑线,还未等他的吻落在那姑娘的脸颊上,虞长扇便蓦地揪住了他的耳朵,生生将他拖走了,恨恨地说道:“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啊啊,你你快放手!”风轻语嚎叫着,在青楼里出现这样的一幕着实新鲜,仿若一对闹别扭的小夫妻,画面着实有趣。
将风轻语拖至一旁楼梯处,虞长扇才松手说道:“待我找到坊主后,你想怎样在花丛中戏蝶都没关系。”
“嘿嘿,美人儿,话说你是不是在吃醋,要不我也亲你一口怎样?”说着,风轻语便无耻地将嘴递了过来,虞长扇连忙躲开,对这个流氓男人彻底无语了,干脆不理他,开始四处张望起来,试图找到坊主的身影,却不知那柳如意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放眼望去,千娇百媚,花容月貌,环肥燕瘦,花枝招展的,而自己即使换回女儿装后,也只能算是眉清目秀,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一时间有些眼花缭乱、自惭形秽起来。
然而这时,一妖媚的声音顿时传来,“各位客官,接下来便是我们蝴蝶坊的台柱火狐狸的节目,还望玩得尽兴!”
虞长扇循声望去,远远看到高台上一个青衣彩凤的女人,发髻高挽,容光焕发,纵是半老徐娘,却依旧风韵犹存,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即使同为女人,虞长扇也不由得为其倾倒,甚为赞叹。
“喂,美人儿,人走了!”看到虞长扇一脸花痴的模样,风轻语不禁笑了,虞长扇女扮男装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正想朝那粉嫩的脸颊捏上一捏,不过,为了不让楼里的姑娘认为他有断袖之癖,他还是极力忍住了。
“啊?”虞长扇这才回过神来,但是再望去时,柳如意已没了身影,虞长扇一慌,连忙抓起风轻语便提脚赶去。
谁知还未走两步,整间蝴蝶坊的灯笼齐刷刷地熄灭了,一瞬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众人也均是一阵唏嘘。虞长扇惶恐,突然紧紧握住了风轻语的手,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然而,不远处的乐台上的蓦地亮起一抹红通通的光晕来,虞长扇惊讶地望去,才隐约看出是盏红灯笼,而灯笼朦胧的光芒中隐约现出一张妖冶魅惑的面庞来。
唏嘘顿时变作惊呼,虞长扇还在诧异之际,大边听一男生高喊:“火狐狸!”随后众男人便一起起哄起来,于是嘈杂的蝴蝶坊一时间齐刷刷地呼唤着“火狐狸”这三个字,听柳如意的意思,这火狐狸应该是坊里的姑娘,只是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么怪的名字,视线却紧紧盯着那盏灯笼后的人影儿。
紧接着,乐声蓦然四起,乐台中间那盏红灯笼依旧未动,但是虞长扇却清楚地感觉到那盏灯笼挡住的一双细长妖媚的凤眼,却已经不屑地扫过台下黑压压尖叫的脑袋,但是偶然间落到虞长扇和风轻语身上时,微微一滞,却也立刻收回了视线。
然而,红灯笼前后左右四个方位一一亮起了同样的灯笼,一时间乐台光芒大振,明亮耀眼,却又猩红暧昧,诡异异常。这样一来,中间那盏红灯笼后的女子便立刻现出原形来。
只见那女子一袭火红火红琉璃长裙,暗金水袖,暗暗波光,盈盈流转。漆黑如墨的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只挑起额前的几缕黑发挽成松散的发髻,斜斜地搭在一侧,一朵猩红妖冶的曼珠沙华闪烁着神秘却又充满诱惑的光芒。她倾身而立,手托灯笼,因而遮住了面容,但仅仅这一袭火红的曼妙绰约的身影便足以揪住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不分男女,不分老少。
所以,风轻语也被其火红的身影勾了魂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乐台上的那抹惊鸿,神色恍惚,表情凝重,只有虞长扇紧握的手还温热着,让她确定风轻语还有气息在。
倏忽间,乐声陡转,那抹火红火红的身影便缓缓变换了动作,猩红耀眼的灯笼缓缓移开,顿时露出一张极其妖冶的小脸来,肤若凝脂,盈如翠玉,柳眉飞扬,凤眼轻挑,鼻翼玉琢,一张樱桃小口却鲜红妖冶,泛着嗜血的光泽,尤其是眉间那一抹火红蝴蝶印记,更增添了几分诡秘。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哪里还是人类,更比狐妖魅惑,让人直直酥到骨子里,明明如此玉貌花容,即使九天仙子也逊色几分,惊艳得让人窒息。
这便是蝴蝶飞的台柱,艺妓火狐狸。
只见她翩然起舞,火红火红的琉璃长裙随之舞动,旋转,翻飞,然后轰然停滞,一切仿若变化莫测的云朵,充满力度却又极尽柔媚,虞长扇只觉整个世界都随之静止起来,天地间就只剩下这一抹火红的身影,红得刺眼,红得令人窒息。虞长扇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烟火绚烂的屋顶上那抹白衣翻飞的身影了,同样是舞,却截然相反,却均舞进了她的心,溯月的舞轻柔温雅,暖人心怀,而火狐狸的舞却刚柔并济,强烈,霸气,让人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