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公主的死虽然掀起一阵风波,但终究被平阳压了下去,为了实现她临死前的最后愿望,虞长扇和平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终究未得到梅芳菲的应允,无奈只能先让彩云公主入土为安。
想到彩云公主死不瞑目,虞长扇便郁郁寡欢,坐在水池边发呆,任凭秋风扫过她墨色长发。
“小姐,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外面风大,快进去吧。”娥儿忧心道。
“嗯,再呆一会儿。”虞长扇淡淡地说道。
娥儿拧紧了眉头,自从彩云公主离开,虞长扇便像换了个人似的,全然没了以前的活泼纯真了,如今淡淡雅雅,平平静静,而且有些忧郁,原本清澈的眸子总是蒙上一层淡淡的哀伤,不知道这算不算小姐成熟了,但总觉得有些不安。
“娥儿,你家里是不是还有亲人?”一旁走来的明珠随口问道。
娥儿诧异,回道:“娥儿自幼便跟了小姐,家里再没什么亲人。”
“是嘛……”明珠皱眉沉吟,“那天我看到你飞鸽传书,还以为你在和家人通信呢。”
“飞鸽传书?”虞长扇已站起身来,皱眉问道。
“小姐,这,这个……”娥儿心里闪过一丝慌乱,支支吾吾地说道。
虞长扇这才想到小石头,于是摆了摆手,“不用解释,我明白了。”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最近形势如何?”以前平阳即使再忙也会常常来水月宫品品茶,但是近来越来越难见到他的身影了,心底竟有些想念。
“回娘娘,奴婢听说黎国野心未泯,并大举进攻扬城,皇上为这件事忧心忡忡。”
“黎国……”近来总是听到关于黎国的各种各样的消息,比如黎国新继任的皇帝黎殇被誉为“战神”,战无不胜,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月国形势岌岌可危。
“而且奴婢听说国内朝臣人心惶惶,也纷纷有了动作。”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他又要头疼了吧……虞长扇暗想,但见冬雪匆匆忙忙赶了来,“娘娘,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或许近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显然已经见怪不怪,平静得多了。
“娘娘,奴婢听闻虞府上下所有人都被抓进地牢里了!”
“什么?”即使再平静,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大惊失色,“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说是因为与黎国勾结。”
“就是说怀疑我爹有逆反之心了?”虞长扇陷入了沉思,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闹出这样一件事来肯定有蹊跷,而且想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虞鸿对黎国之人恨之入骨才是,怎么会跟他们有所勾结?况且若真的有所联系,那么哥哥也就不会死了。
“娥儿,走,去牢里一趟。”虞长扇突然拧紧眉头说道。
“可是,小姐,现在恐怕时机不合适吧。”且不说老爷已是带罪之人,小姐现在怀有身孕,去那种阴暗潮湿的牢房也非上上之策。
“顾不得那么多了。”说着,虞长扇便径直走去,对于牢房她已不陌生,因为她曾经也进去过,娥儿也只能紧紧跟上。
到了牢房,虞长扇果真被拦了下来,“虞妃娘娘还是请回吧,太后娘娘有令,虞家上下为叛国重犯,不得探视。”
“大胆,我虞家上下忠心耿耿,并无二心,想来是人栽赃陷害,我一定会查明事实还我虞家清白,你再挡着我就休怪我怀疑你有意阻挠!”
虞长扇这样一吼,果真有些作用,再加上娥儿适时将一锭银子偷偷塞进了狱卒的手里,这才勉强通过。
在狱卒的带领下,虞长扇很快便来到了女眷所在的牢房,只见洪妈一眼便看到了虞长扇,连忙惊愕地说道:“夫人快看,是小姐,不对,是娘娘!”
上官惜玉抬头,顿时看到了虞长扇,苍白的脸颊更多了几分慌乱,她连忙起身迎来,一把握住了虞长扇的手,惶恐地说道:“扇儿,扇儿,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回去!”说着,便赶紧将虞长扇往外推去。
“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都进牢里了?”虞长扇坚决不走。
“扇儿,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你快回去吧!”
“娘,你快告诉我好吗?”虞长扇苦苦相求。
上官惜玉见虞长扇如此固执,两行清泪落下,倍加幽怨起来,“老天啊,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
“娘,别这样,扇儿一定会想办法证明虞家是清白的,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所以,娘,我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上官惜玉无奈地摇头,却始终不开口。
虞长扇只好转向洪妈,问道:“洪妈,你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洪妈也觉情况危急,便不再隐瞒:“回娘娘,前几天一大早便有官兵猛然闯进府中,说是有人密报老爷叛国通贼,奉旨查办。于是将府里搜得鸡犬不宁之时突然搜到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纸和黎国互通消息的文书,便将老爷夫人以及虞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抓了来。”
“文书?”虞长扇沉思,“娘,你知道那文书是怎么回事吗?爹他怎么说?”
事已至此,上官惜玉只好应声,“我并不知道什么文书,但是我相信老爷,他绝对不会叛国的,更不会跟害死思远的凶手同流合污的!”但是上官惜玉的心底还是隐隐担忧的,因为她隐隐察觉到了虞鸿的野心。
“娘,我也相信爹,但是有些细节还需要确认,爹在哪个牢房,我去看看。”
“老爷刚被提审了。”上官惜玉揪心地说道,虽说这文书纯属栽赃嫁祸,但是虞鸿始终没有辩解,这便是上官惜玉最为担心的。
提审……不知为何,虞长扇突然想起曾经被李思思提审时所遭遇的一切,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慌忙说道:“娘,我这就去找爹问个清楚,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谁知,有个沉厚却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传来:“不用去了。”
虞长扇慌忙转身,循声望去,却见梅芳菲阴冷着脸缓缓走来,抬起的手缓缓一摆,随后便看到几个狱卒将一个人拖了过来,然后直接扔进了上官惜玉所在的牢房。
只见那人头发披散着,衣服都破了,浑身都是伤,鲜血直往外流,人已奄奄一息。因为脸孔朝下,所以认不出到底是谁,但是虞长扇和上官惜玉对望,顿时惊骇地蹲了下去,虞长扇惶然地将那人翻了过来,顿时大骇,这个半死不活的人——竟然是虞鸿!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上官惜玉失声喊道。
“爹,这是……怎么回事?”望着双手染满的血迹,虞长扇心惊,原本一脸严峻的男人竟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虞长扇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早已看不清虞鸿的表情,青肿和血迹混杂,让他的脸看起来异常骇人。他双眼紧闭,呼吸急促,额头满是冷汗,看他的模样便知方才定是受了严酷的刑罚。
虞长扇想不透还未调查,为何就如此折磨虞鸿?于是,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猛然转身,正面迎击梅芳菲,质问道:“母后,这是怎么回事?事情不是还没有查明吗?”
“呵呵,”梅芳菲冷哧,但是却对虞长扇的无礼记上心头,冷冷地说道,“月国护国将军虞鸿,叛国通贼,毁我月国清誉,更陷月国于危难之中,陷月国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实乃大恶,当诛九族!”
听到诛九族,上官惜玉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潮湿的地面上。
虞长扇微微一颤,却极力反驳,“只是一纸文书便判了我爹的罪,这样做这岂不太草率了!”
事已至此,虞长扇于她已再没利用价值,即使她的腹中还怀着皇上的骨肉,她也丝毫不在乎,因而厉声道:“来人哪!虞妃虞长扇乃虞鸿安插在后宫之中的内应,给本宫拿下,关在一起!”然而便冷然转身,径直离去。
狱卒听命,直接将奄奄一息的虞鸿拖了出去。
“老爷!”上官惜玉紧紧抱着虞鸿不放,却被生生拖了去,模样十分狼狈。
“爹,爹,你们快放开我爹!”虞长扇猛然挡住了狱卒的去路,娥儿慌乱地拉住虞长扇,“小姐……”
“娘娘得罪了,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快!拖回去!”话语一落,根本不顾虞长扇瘦弱身体的阻挡,还是将虞鸿给拖了出去,而上官惜玉也终究松开了手,她实在无法忍心浑身是伤的虞鸿被这样拖拽。
“小姐!”娥儿慌忙扶住了虞长扇,生怕她因此动了胎气。
“老爷……”上官惜玉抽噎着,已是泣不成声,虞长扇痛心,连忙拉起了上官惜玉,和洪妈一起将她扶到稻草上坐了下来。
想到如今的处境,虞长扇倍加自责,都怪她太莽撞了,不仅什么忙也帮不上,也将自己搭了进来,接下来要怎么办才是?她并不怕死,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虞府上下几百口人命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