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所行驶的道路对司徒冰馨而言是陌生,尽管在这个城市上了四年学,但是每天总是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的固定模式,使得她对这个城市仍然是刚刚到来的印象。今天要不是和郑军先一起来,迷路是一定的。
“司徒冰馨,下车了。”郑军先实在看不下去,这个新人动不动就发呆的毛病,这可是做媒体人的一大忌,在任何采访时刻的发呆中,都可能丢掉最好的新闻线索。如果是以往,按照郑军先的习惯,开始狂训是必然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到嘴边讥讽的语言被强制给压了下去,也许是刚刚司徒冰馨那满含泪水的样子令人心疼。
司徒冰馨从游离的状态中醒了过来,随同郑军先下车来到了水月俱乐部的门前。
眼前的豪华和富丽堂皇把司徒冰馨给彻底惊呆了。如果说第一次去的私人会所是世外桃源的话,那么眼前的水月俱乐部就是人间皇宫。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更适合的词语来形容一瞬间的感觉。司徒冰馨在心里悄然嘀咕:“没有庞大的资金和强硬的后台,如此奢华的游乐场所如何能够屹立至今,如此这般,得罪水月俱乐部的人更加了不起了。”
“你们是辽城晨报的记者吧?”一位主管模样的人从水月俱乐部里走了出来打着招呼。
郑军先看了看来人淡然地说:“是的,你们老总在吧?”
郑军先的淡然让对方有些尴尬,他稍做了停顿说:“在,在,在,你们那主任已经打过电话了,所以我们老总一直再等你们。”
郑军先没有理会,直接就往里走去。司徒冰馨有些看不过去了,她对这位主管说:“谢谢了,麻烦你带路。”迎接的主管这才稍显自然。不过在前面走的郑军先扭头狠狠的瞪了司徒冰馨一眼,眼睛只写了两个字“多嘴。”
司徒冰馨此时有些委屈,从小父母就教育她,礼貌、谦虚是一个有素质和文化底蕴的人具备的首要条件。郑军先这种莫名其妙的骄傲令人生厌。
司徒冰馨此时怎么也不会想到,郑军先的这种冷漠救了他们两人。
水月俱乐部的奢华的大厅,让司徒冰馨一眼没有看完,她只被眼睛前方的一架白色钢琴给深深的吸引了,眼睛有点拔不出来。
“司徒冰馨,你注意力能不能专注些。”郑军先有些受不了司徒冰馨那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是一架钢琴吗?至于吗?
在陌生人面前被郑军先吼叫,让司徒冰馨极度的尴尬,可是作为新人的自己只能忍耐着。正当气氛在尴尬中弥漫,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这架钢琴是星海牌的,我们是当古董高价买回来的。”
郑军先和司徒冰馨同时扭头看着来人。
身高中等,大约也就170公分左右,身材偏瘦,五官端正,没有特别突出,只是觉得五官搭配比较恰当。他上身穿了一件黑灰相间的衬衫,下身搭配了灰色的亚麻休闲裤,脚上穿了一双同样为灰色的休闲鞋子。十分的不起眼,但是给人感觉很舒服,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他的金丝眼镜和一头乌黑浓重的头发。为何这样说?金丝眼镜很容易让人老态龙钟,但是在他的脸上却感觉到了儒雅,似乎他天生就应该带金丝眼镜,再配上一头乌黑刚劲的头发,呈现在人面前的他,第一感觉三个字“有身份”。司徒冰馨看着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笑,因为她竟然莫名想起中学课文中描写鲁迅“一头倔强的头发。”她觉得,鲁迅的头发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你好,郑记者,我是卓远跃。”来人自我介绍。
原来他就是水月俱乐部的老三,司徒冰馨更加仔细的打量了这个人。没有想象中的油头粉面,司徒冰馨在心里说。
郑军先伸手轻轻地握了握卓远跃的手淡淡地说:“我们来此的目的你应该知道,所以请你把当天的事情给我们介绍一下。”
“那我们换个地方说吧?去包厢里说吧”卓远跃建议。
“不用了,在这里挺好的。”郑军先拒绝了卓远跃的邀请,在水月俱乐部的的大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卓远跃迟疑二楼片刻,也跟着坐了下来。
司徒冰馨此时对郑军先有些反感,因为她觉得这个人太矫情,怪不得没有女人喜欢他。司徒冰馨在心里坏坏的想。
卓远跃见郑记者没有过多的客套,让服务员倒了三杯水后,开口说:“在这之前,我想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水月俱乐部。”
郑军先没有吭声,从口袋里拿出了录音笔,司徒冰馨也掏出了本子准备记录。
卓远跃端起桌子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表情有些严肃,他转过头透过落地大窗户沉思了一会开口了。
“水月俱乐部是我们兄弟三人合开的,投资者是我台湾的舅舅,这个我想你们都知道吧。从开始建立到如今这个模样,一共投资了3亿元。我们也想不通到底得罪了谁,会发生昨天的事情。到现在我大哥还没有从拘留所出来。我希望你们媒体能够出面,让我哥哥先出来。”
说到这里,卓远跃有些激动,声音不由自主的高了起来。
郑军先仍然平淡地说:“你能不能先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我们说一说。”
“这样吧,我把当天晚上值班的几个服务员叫来,你们直接问他们更加真实一些。”卓远跃没有得到郑军先的同意,扭头对身后的一名工作人员说,你把王梅、薛海军和保安陈刚叫来。
时间不长,三个人局促的站在了卓远跃的面前,他们一直低着头,似乎很害怕似的。
“你们把昨天的事情给记者说一说,不要有任何的隐瞒。”卓远跃严肃的看着三人说。
听完卓远跃的话,他们的头低的更低了,还是没有说话。卓远跃脸上充满了怒气,厉声说:“让你们说话,你们哑巴了?”
薛海军怯怯地说:“从那一段开始说,卓总。”
卓远跃刚要发脾气,郑军先抢先开口:“卓总,这样吧,你在这里他们可能有些紧张,要不您先去忙,我们单独和他们三人聊一聊?怎么样?”
卓远跃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没有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司徒冰馨以为卓远跃走了后,郑军先会立刻开始问话,但是三人都坐了半天了,也不见郑军先开口,还是薛海军先开了口:“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你们就把看到的说一说。”郑军先安慰的口语让三人紧张的情绪有了稍许的缓和,尤其是王梅,明显耸起的肩膀放了下来。
“当时把我吓坏了。”王梅竟然先开口,低头记录的司徒冰馨诧异地抬头看了看王梅,此时,她竟然哭了,而且一发不收拾。搞得她身边的两位同事不知道怎么办。倒是郑军先从包里拿出了一包面巾纸递了过去,柔声说:“没事,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司徒冰馨不可思议的看着郑军先,“这个男人怎么和之前天壤之别。”
郑军先感觉到了司徒冰馨的目光,他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司徒冰馨一眼。吓得司徒冰馨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在采访的这件事情了。
“我们俱乐部歌舞厅和休闲厅一般晚上9点30才开始营业,一般情况下,我们收银员在下午8点就要到岗,因为要核对前一天的账,而且单位还要给各个收银员配备一些零钱,方便给客人找零。可是不到9点钟,就有5个男子来了,他们要求把休闲厅里的游戏机打开,说他们现在就要玩。当时只有我在,正忙着整理账目,也没有特别招呼他们,就说,现在里面正在清理卫生,还没有开始营业,要等到9点30分才开始,其中一个男的说:“让你开门你就开门,废话什么?”因为感觉到他们好像喝酒了,所以也就没搭理他。男子猛的把桌子的玻璃杯给打碎在地,这下惊动了里面干活的其他服务人员,大家都出来了,要求男子赔钱。争执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我们主管来了,他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结果,没有让赔玻璃杯,只说,负责休闲厅游戏的人还没有上班,所以游戏电脑程序打不开。5个男人听了后,呆了一会,可能觉得有些无聊就站起来走了。在那几个男人出门之际,其中一个男人扭头说了句‘等着’。”
王梅说,当时那个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大,很多人都听到,但是大家都觉得这不过是这个人为了挽回面子的气话。
然后到了晚上12点多,事情发生了。
陈刚是水月俱乐部的保安,自从从部队上退伍以后,就在这里当保安,算上今年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陈刚说,当天晚上快12点钟,突然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三个男青年,他们直接就来到陈刚面前问,里面的歌舞厅和休闲厅都在正常营业吧。当时陈刚就觉得奇怪,一般情况下,客人是不会这样来问的,就回答道:“是啊,正常营业,你们为什么这么问?”
这三人没有回答陈刚的话,其中一个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了一生“行动。”就从马路对面跑过来十几个人,其中有穿警服的,也有穿便衣的。陈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边喊着“你们是干什么的?”一边拦着这些人不让进去。可是也就是一瞬间的,两个便衣按住了陈刚,其他人闯进了大厅。
司徒冰鑫听的心里胆战心惊,虽然三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想都可以想到,这么多人突然闯进去,对于三名普通员工来说,不仅仅是吓坏了。
薛海军是最后一个开口的,他仅仅简单地说了一句:“歌舞厅和休闲厅是门对门,中间是收银的地方,他们一上来,立刻有两个便衣把其中一名收银员给赶到一边,让另外一名收银员打开放钱的收费抽屉。”
王梅说:“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有警察让我们打开放现金的柜子,也就乖乖的听话了。”
三人终于断断续续把事情说完了,虽然不是很完整,但是一个公安机关夜检娱乐场所的执法镜头在郑军先和司徒冰鑫的脑海中浮现。在沉默了一会,司徒冰鑫突然问了一句:“当时他们打开放现金的柜子后又做了什么?”
郑军先听完司徒冰鑫的问话有些惊讶,因为她问到根子上了。
王梅低下头想了想说:“他们拿出了一个大袋子,把里面30多万元的现金都装走。”
“你怎么知道是30多万元?”司徒冰鑫又接着问。
“因为他们来之前我们才清过帐,算上刚刚收的钱,自然知道。”王梅肯定的说。
“你认为这个夜检和前面来的三个闹事的人有没有关系?”司徒冰鑫追击再问。
王梅也许被司徒冰鑫问话的语气给吓着了,她突然沉默了。
一直低着头玩着自己手指的薛海军这个时候抬起头,看了看王梅,扭回头看着郑军先说:“我觉得有关系,因为他们把客人带走的时候,我一直跟着出门,我看到一辆警车里有之前来的三个人中的一个人,他始终在车上,我当时想走到车前仔细看看,但是被一个便衣给挡住了。”
从采访开始到结束,郑军先一直保持着沉默,司徒冰鑫扭头看着郑军先,几次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直到薛海军说完了自己的怀疑和猜测,郑军先还是没有开口。沉默在五个人中间游荡,气氛越来越尴尬。“就这么多的事情,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先工作去了?”王梅打破了沉默。
“好的,谢谢你们,那你们先忙。”郑军先似乎刚刚从游离中回到了现实,他的回答虽然客气,但是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王梅三人听到了郑军先的话,就好像被大赦了一样,都没有来得及和司徒冰鑫打招呼,迫不及待的离开。“看来,真的被吓得不轻。”司徒冰鑫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在心里想。
“郑老师,你怎么看这件事情?”司徒冰鑫见王梅三人走远了,才回过头想请教一下郑军先下一步该怎么做。但是,此时的郑军先眼睛却直直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窗外怎么了?司徒冰鑫顺着郑军先的目光看往窗外,除了停车场的车,和来往的路人,什么也没有呀?也没有什么奇特的事情呀?
“郑老师,你在看什么?”司徒冰鑫还是忍不住的又问了一句。
郑军先还是没有理会司徒冰鑫,他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
司徒冰鑫被郑军先的态度搞的有些懊恼,她也有点赌气的不再说话。
也许是早上,对于娱乐场所来说这个时间段是最冷清的,水月俱乐部的大厅里除了服务台上的工作人员之外,郑军先和司徒冰鑫勉强算是这里唯一的客人。周围静寂的令人有些慌乱,总觉得这种氛围似乎不应该是这种奢华的地方所应该拥有的,可是却有了,有的有些诡异。
司徒冰鑫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开始整理刚刚采访的内容,每整理一遍,疑问就会多一遍。“夜检是合法还是违法?水月俱乐部真的涉嫌违法?被没收的钱到那里去了?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了,这件事情现在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被带走的客人回来吗?为什么把所有的客人都带走呢?……”
问题越多,司徒冰鑫感觉脑子越乱,好像一切都没有头绪。突然间,司徒冰鑫感觉背后一阵冰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每次即将发生不好的事情前,司徒冰鑫的背后都会发凉,
“又来了。那种发冷的感觉”司徒冰鑫扭身看往身后,什么也没有。
“你是不是觉得不对劲?”郑军先突然开口,真把司徒冰鑫给吓住了,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啊。”司徒冰鑫发出了一个什么意思没有说的象声词。
郑军先把看往窗外的目光移了回来,看着司徒冰鑫说:“从我开始进入到水月俱乐部,就觉得有人好像在盯着我们,之前和卓总见面,以及和三个人了解情况时,我感觉有闪光灯亮了一下,当时你的注意力都在采访上,所以没有注意到。”
“啊。”郑军先有点莫名的话彻底让司徒冰鑫的大脑糊涂了,只能再次发出了一个象声词,但是背后发凉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司徒冰鑫,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可能要遇见麻烦了。”郑军先有些忧虑的说。
“那我们不要采访了,回去给领导说,让换别人来做。”司徒冰鑫被郑军先的语气和表情给惊住了,这次背后凉的让她忍不住抱了一下自己的肩。
“已经晚了,我们已经趟了进来了。你回头看看。”郑军先说完,把目光越过司徒冰鑫的肩膀看着后面。
司徒冰鑫回头看身后。
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两人中等身材,都理着短短的毛寸。一个年纪偏大,约在40岁左右,皮肤稍黑,略胖,上身白T恤,下身牛仔裤,腰板挺的很直,有点像军人,圆圆的脸上让人感觉十分亲切。而另外一个很廋,好像竹竿一样,蓝色的T恤套在他身上总感觉是别人的衣服,他和年纪偏大中年男子一样,都穿着牛仔裤。
两人就好像赴约一样,径直就走到了郑军先和司徒冰鑫的跟前。
“你好,我们辽城公安局的,这是我的证件。”年纪偏大的男子把工作证递给了郑军先。
郑军先看了看证件后还给中年男子说:“童警官,不知道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特别事情,我们知道你们是《辽城晨报》的记者,就想问一问,你们今天到这里干嘛来了?”姓童的警察语气和蔼地看着郑军先问道。
“这个好像和你们没有关系吧,我们也没有必要给你们汇报吧!”郑军先丝毫不买账。
“怎么没有必要?这里涉嫌黄赌毒违法活动,昨天我们刚刚查完,你们今天就来了,我告诉你们不要妨碍我们执法。”旁边竹竿警察语气强硬的教训着郑军先。
郑军先看着竹竿警察有点想笑,他轻蔑地说了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这样说什么意思?”竹竿警察看出了郑军先眼睛和语气中的蔑视,更加恼怒地说。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和不打自招是近义词。”司徒冰鑫在旁边实在忍不住地解释了一句。
郑军先用赞赏的目光看了看司徒冰鑫,转回头对童警官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了。”
童警官没有说话,竹竿便衣虽然一脸怒气但是也忍了没有开口。在郑军先和司徒冰鑫和童警官擦肩的瞬间,他说:“你们还很年轻,有些事情不能仅仅看表面。”
郑军先和司徒冰鑫谁也没有说话,也没回头走出了水月俱乐部的大门。
外面的太阳比来之前的热度更加高涨,尤其是从带有空调室内突然站在太阳下,身体的那点凉度被霎那间抽干,只剩下皮肤上的灼热。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懒洋洋地驶过,留下被太阳压榨出的路油还在抵抗着这种热度,树叶蔫头耷脑地配合微风偶尔动一动,其余时间都保持静止。路上的行人很少,大家都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整个城市的生气被炎热的温度炙烤的有点令人窒息,人都不敢张开大嘴猛吸一口气,因为害怕高温会瞬间灼伤咽喉。
“这个天怎么了?要把人往死里烤吗?”郑军先抱怨地嘟囔了一句。
司徒冰鑫听到了他在嘀咕,但是没有听清楚什么,于是多嘴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郑军先没说话,尽管埋怨着天气的炎热,但是此时他站在太阳下一动不动。司徒冰鑫见郑军先不说话,也就没有吭声,自己把脚步挪到了树荫下,等待着这个怪异的郑老师。
此时郑军先的脑子里都是刚刚两名便衣的身影,尤其是童警官的最后的那句话“你们还很年轻,有些事情不能仅仅看表面。”
“他为什么这样说?是因为水月俱乐部真的违法在前?还是某个权力人士专门针对水月的报复?还是同行业的之间的恶意竞争?……”郑军先脑子里的问题像洪水一样的涌了出来。但是不管任何的问题,他都有一个不详的预感。
“司徒冰鑫。”郑军先扭身叫司徒冰鑫,才发现这个新人早已经躲在树荫下开始发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把猜想告诉这个新人,毕竟她仅仅是新人。
郑军先已经走到身边,司徒冰鑫这才发现,她对自己的发呆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郑军先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司徒冰鑫,我发现你特别爱发呆?”郑军先打破了尴尬,找了一句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无聊的话题。
“啊,是这样吗?好像是吧。”司徒冰鑫没有想到严肃的郑老师会说出这样话,搞的她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此时,本来是司徒冰鑫一个人的尴尬,现在可好,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进行下面的话题。
“妈的,本来想让气氛轻松一下,再谈严肃的话,弄巧成拙。”郑军先心里暗自骂自己有点白痴。
司徒冰鑫看着郑军先却想笑,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很有意思,也许没有表面上的难以接近。
“郑记者,你们还没有走,我正准备打电话。”尴尬的气氛在身后的一句喊话中解除。
两人同时扭过身,前面刚刚见过的水月俱乐部的那位年轻的主管小伙子跑了过来。
司徒冰鑫有点诧异,看了看郑军先,他似乎很平静 。
“什么事?”郑军先面无表情问道。
“不好意思,我刚刚忙点事情,你们就走了,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年轻主管满脸笑容的说着,似乎丝毫不介意郑军先的冷脸。
“直接说事。”郑军先仍然臭着一张脸。司徒冰鑫心里暗自说:“阴晴不定。”
年轻主管仍然笑脸相迎说:“我们卓总有事先走了,他临走之前已经安排好了,这么热的天让你们辛苦的跑一趟,我们备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吃完中午饭再走吧。”
一说到吃饭,司徒冰馨感觉到肚子饿的“咕咕”乱叫,她及其希望郑军先能够答应对方的邀请。
郑军先的表情和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淡淡地说:“代我们谢谢卓总了,我们还有急事,就不打扰,改天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郑军先转身就走。
司徒冰鑫看看已经走出去两三米的郑军先,又看看瞠目结舌的水月俱乐部的年轻主管,司徒冰鑫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年轻主管说了句:“不好意思,我们走了。”然后小跑着追赶郑军先。
“真是新人,还不赶紧跟着,难道不知道刚刚那个两个自称警察的人还没有走吗?吃了这顿饭,以后就说不清楚了。”郑军先在心里骂着。当他正准备狂吼司徒冰鑫“跟上”时,身后的脚步和喘息声让怒火得以有了稍许的减弱。
“郑老师,你没有看到,刚刚那个小伙子好尴尬。”司徒冰鑫真的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觉得郑军先没有必要对一个打工的摆脸色,人家也不容易,不要给人的“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她忍不住了。
“怎么,你很想吃这顿饭吗?你是不是没有吃过饭,好啊,你现在就可以去吃,我又没有拦着你。”郑军先就好像被点燃的鞭炮一样,站在街边对着司徒冰鑫“劈哩啪啦”一顿狂吼。
来往的路人不明情况,都差异的看着他们,有人在旁边悄声议论:“他们是一家子吧,让这个斯文的男人发这么多的火,一定是这个女的干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了。”还有人说:“这个女的和别人吃饭,被这个男人逮着了。”
一群是非的白痴。
“妈的,姑奶奶不干了,你他妈的是谁?你以为你是谁?”司徒冰鑫很想对着郑军先撂下这句话扭头走人,可是她忍住了,自己是谁?不过是一个第一天采访的新人,有什么资格和人家知名记者较劲。如果走了以后,怎么办?继续到处找工作。还是回家,接受家里人对学校发生一切的盘问。所以,只能忍,除了忍,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郑军先以为自己这样狂怒,司徒冰鑫一定会反驳,或者会伤心流泪,或者会扭头走人。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她静静的看着自己,黑黑亮亮的眼睛没有起一丝的波澜。
“我这是怎么了?对一个新人发如此大的火。”郑军先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可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件事情的采访刚刚开始,事情还不明了,为什么自己的这么烦躁。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在内心不断劝说自己的司徒冰鑫一直保持着脸上的平静,看着郑军先。
“对不起。”郑军先沉默片刻后,用很低的语气说。
司徒冰鑫没有说话。
郑军先继续往前走,司徒冰鑫低着头,跟在身后,她什么也不想说,就这么走着吧。
“哎呦。”郑军先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停下了脚步,让司徒冰鑫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
“没事吧。”郑军先问。
“没事。”司徒冰鑫觉得好窘,走路都能发呆,司徒冰鑫对自己有些无语,可是总是控制不住发呆的习惯。
“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吧,刚好我也有些话和你说。”郑军先率先走了进去。
“川府人家”是一家正宗的川菜馆,地方不大,但是里面却布置的十分别致。整个菜馆采用的竟然是紫色,这和其他川菜馆有着极大的差别。餐桌为原木色,餐椅也被刷成了紫色。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束白色的满天星花配着紫色的勿忘我。
也许是过了饭点了,大厅里空荡荡的,一个穿白色衣服的长发女孩正把头斜枕在手臂上打盹。不知为何,看着女孩恬淡的打盹的样子,司徒冰鑫脑海中尽然出现了“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的诗句,她偷偷地笑着想:“小时候,爸爸常开玩笑地说,女孩子看书多了,会胡思乱想,果然是这样的。”
听到了走路的声音,白衣女孩抬起了头,看见郑军先眼睛明显的亮了起来。“郑哥,你怎么有时间来了。”女孩说着赶忙从吧台里走了出来。
女孩很瘦,有一种随时都会随风舞蹈的感觉。
“小付,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你哥哥呢?”郑军先用及其熟悉的口气询问着已经走到面前的白衣女孩。
“哥哥去到批发市场买菜去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告诉他郑哥来了。”白衣女孩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郑军先赶紧说:“不用了,我吃完饭就走了,下午还有采访,你给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白衣女孩小付还没有来得及答应,门外又走进两个人。他们看着墙上的菜单一直没有说话。
“你先招呼其他客人吧,我们自己来。”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地方,郑军先让小付去招呼刚刚进门的客人。
小付十分听郑军先的话,把客人往距离郑军先他们三排的位置上引,可是两个人似乎十分不上路,一会嫌弃位置太小,坐着不舒服,一会说视线不好,反正最后,他们挑选的位置就在郑军先的背后。
司徒冰馨对两个人的挑来挑去并没有多大的注意,更吸引她的是,白衣女孩小付看郑军先爱的眼神都快噙出来了,郑军先毫不所动,就好像木头一样没有反应。
坐定后的郑军先在考虑怎么和司徒冰馨沟通这件事情比较好,而司徒冰馨作为女人的好奇与是非占据了整个大脑。
“实在忍不住了,问一问。”司徒冰馨心一横,直接问道:“郑老师,小付是你的女朋友?”
郑军先看着司徒冰馨一脸的期盼有点想笑,看来女人是非和喜欢探听别人的秘密是天生的,这样也好,气氛轻松一些也许更好沟通今天的事情。
郑军先稍许的沉默让司徒冰馨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多事。”她自嘲的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其实没什么,很老套的故事,他们是从四川来新疆找打工的父母,来了以后才知道父亲早已经去世,母亲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哥哥腿脚有点不方便,所以他们生活就举步维艰,恰好我在采访中认识了他们,就和几个朋友凑钱给兄妹两人开了这家川菜馆,他们这才安定下来。”郑军先轻描淡写的介绍他们的故事。
司徒冰馨看着郑军先有些感动,有些发呆,尽管他们的认识才刚刚开始。本来想说两句赞赏的话,还没有开口就被郑军先给戒断。
“司徒冰馨,因为你是新人,我现在需要给你上一课,希望你听清楚,然后再做出正确的决定。”郑军先很严肃的盯着司徒冰馨的眼睛说。
“什么呀,这么严肃,发生了什么?郑老师你别吓我,是我哪里做错了吗?”司徒冰馨玩笑地说着,但事实上,她被郑军先的表情和语气给吓着了。
“郑老师要说什么?和今天的事情有关系吗?不是采访才刚刚开始吗?”尽管有一堆的疑问,但是她忍住了,看着郑军先等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