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静的让司徒冰馨感觉到困境来袭。她极力在心里暗示,郑老师这么严肃的讲话,事情一定很重要。虽然如此,瞌睡虫还是不放过她。眼睛睁着,大脑已经调整到了睡眠状态。
“司徒冰馨,我和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郑军先早已经看出来她的心不在焉,尤其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但是里面没有一点生气,郑军先都不知道那敏怎么会选择她来给自己当助手。
“到底是否需要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整件事情让人感觉不对劲,但是又说不来缘由,这才是事情的可怕之处。算了,还是说吧,把自己的担忧和疑点告诉她,就当自己做善事,万一真有事情也会提前有思想准备。”从水月俱乐部出来的路上,郑军先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情,本来按照他的性格,此类的新闻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这次不同,心里总是发慌,但是又说不清楚,所以才放他萌发了对这个新人有一个提前交代的想法。考虑到此,郑军先调整了一下坐姿,清了一下嗓子,准备开始说。
“噗嗤”司徒冰馨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立刻连声说:“郑老师,对不起,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你刚刚的样子有点像领导做报告。”
郑军先话还没有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郑军先掏出手机看了看,眉毛很快皱在了一起。铃声一直响个不停,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手机响个不停,就算好不容易歇息了,也就间歇几分钟的时间,又不屈不挠的再次响起来。
一遍,两遍,三遍,四遍……郑军先和司徒冰馨谁也没有说话,但是两人心里都在默默数着次数。
“受不了。”最终还是郑军先打破了僵局,他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不知何时,饭馆里响起了《我为你受冷风吹》的歌曲。歌唱者沙哑的声音,让这首歌曲更加显得忧伤。司徒冰馨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然后苦笑的在心里自嘲:“就算我现在被风吹死,也许都没有人心疼。算了,一切只能靠自己。”尽管这样劝慰自己,但是泪水不知怎么了,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担心被人发现,司徒冰馨故意把头抬高看着天花板。
“你哭了?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司徒冰馨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小付坐在对面。
为了避免尴尬,司徒冰馨赶紧笑着说:“没什么,刚刚有灰尘落到眼睛里了。”说完这句话,不要说小付了,连司徒冰馨自己都不相信。
“不会是郑哥训你了吧,你别生气,他人很好,就是脾气不好,以前在我这里经常看到他把带的学生骂的哭。”小付自作聪明的劝解着。
看着小付甜甜的脸庞,司徒冰馨忍不住问道:“他训过你了吗?”
“没有。我问过他为什么?他说,我的苦够多了,不需要他继续加码。”小付说。
“你喜欢他?”司徒冰馨等着小付的回答。
此时郑军先一脸铁青的走了进来。做下后,端起桌子上水杯,把里面的水一饮而进。
“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谁也不说清楚,我们是傻子吗,妈的,就算我是枪,也让我知道我是谁的枪吧。”郑军先的样子让两名女孩有点瞠目结舌,不知如何答话。
郑军先也感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让小付赶紧去准备饭菜。司徒冰馨能感觉到,郑军先是有意把小付支开的。所以小付刚刚离开,司徒冰馨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郑军先抬头看着司徒冰馨,除了赞赏,更多的是担忧。
如果说之前对水月俱乐部事情只是感到不舒服之外,那么刚刚的电话把不舒服完全转化成为担忧,因为事情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什么样的电话让媒体经验丰富的老记者如此失态?
给郑军先打电话的人是他在公安上的一个朋友。电话里这名朋友开口就问:“你是不是正在采访水月俱乐部的事情?”“什么意思?”郑军先被这种问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别问那么多?你就说是不是?”朋友一点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郑军先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不说清楚,我就挂电话了?”“你他妈的说是不是,我要是方便了不就说了吗?”电话里朋友的口气可以说是暴跳如雷,但郑军先又听出了有些无奈的口气。在冷场的瞬间,郑军先感觉到朋友的旁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你身边有人,不方便说?”郑军先试探的问。“嗯,你说是不是。”朋友含糊不清的算是默认了。郑军先有些明白了,对方触角之快,之大,都超出了想象,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自己的公安朋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到底谁是这件事情的主角?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公报私仇吗?如果是这样至于在如此短时间里搞这么么大的阵仗吗?郑军先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他对电话里的朋友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朋友很诚恳的说:“这件事情你别调查采访了,你现在还调查不深,脱身很容易,别惹麻烦上身。”
郑军先感到朋友是真诚的。可是就算要放手也要知道缘由吧,不然这不是郑军先的一贯作风。
“让我放手可以,不过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儿?”郑军先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授人所托,传个话,对方说了,其他媒体他们都打点好了,如果你同意,可以提出一个补偿额度,如果合适,他们绝对不会吝啬。”
“对方是谁?”郑军先仍然想知道。但是无论他怎么问,朋友就是不脱口,这让他感觉有点被愚弄。两个人的对话在非常不愉快的情况下结束,公安朋友最后说:“你在好好考虑一下,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电话挂断了,郑军先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椅上,他感觉有点累了,已经在媒体做了15年了,15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他足以压榨了一半的青春和热情。什么样新闻没有做过?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什么样的危险没有遇见过?什么样的大人物没有见过?从来不觉得累,从来不觉得苦,因为总有一颗执着的心在坚挺着。可是今天郑军先觉得累了,而且还是在采访没有完全展开的情况下出现的状态。
郑军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叹了出来:“你们越是盖着,我就要揭开你们蒙脸的面纱。”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准备回川府人家,手机突然又响了。
“你好,那姐?”
“是郑军先吧,司徒冰馨在不在你跟前?”
“不在,你找她,我去叫她。”
“不,我找的是你。你们采访情况如何?”
“还是不是太明了,我们还需要到公安上去了解一下,从单方面的采访上来看,执法者似乎并不是太公正,但这仅仅是单方面的了解,而且我们感觉卓总和我们的说话并不是很坦诚,所以我觉得疑点太多,我们打算下午……”
“好了,等你们回来了再说。我现在给你说,你把后面的采访工作交给司徒冰馨做,你主要是把握稿件的导向和整理稿件,都给司徒冰馨教办法,不要冲到前面去,这也是对你的保护。”
“保护?让司徒冰馨来采访?那姐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我觉得你刚刚的猜测是对的,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既然我们要做就不能半途而废,但是一旦事情闹大了,你和司徒冰馨,你觉得我会保谁?当然,我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你退到幕后来,而且我现在给你说的话,不希望你告诉司徒冰馨,郑军先,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好了,明天一早你们给我汇报工作,我重新安排。”
那敏挂断了电话。
重新做到了司徒冰馨的面前,看着眼前的女孩,郑军先此时发现,司徒冰馨的眼睛很亮,黑白分明,眼睛里干净的令人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孩子的眼睛。突然间,他可怜起司徒冰馨,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女孩已经被推进了陷阱,这件事情就算他郑军先想拉她一把,也许也不过是拿鸡蛋碰石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她,一切都以事实和证据说话,这也是保护自己的唯一的办法。
“郑老师,你的脸色很难看,到底怎么了?”司徒冰馨很关心的看着郑军先。
“没有什么?司徒冰馨,下午不采访了,我给你讲一讲采访技巧和注意事项,你要认真的听,这对你今后十分重要。”郑军先严肃说。
司徒冰馨没有说话,但是,她坚定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郑军先说,作为记者,无论你在是电视、广播、还是纸媒工作,首先要做的是遵守职业道德,其次是良心,不管你面对高官还是面对老百姓,你的采访都必须要公正,只有这样你才对得起手里这支笔,不要小看这支笔,它能成就一个人,也能在短时间里毁灭一个人、一个家庭或者一家企业,所以,拿起这只笔很容易,可是让这支笔发挥公正的作用却是很难。记者被人称为卫冕之王,那是很多年前,现在不同了,很多记者往往被有心的人利用为工具,帮助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面对任何的采访对象,不管对方的地位高低,一切一定要从事实出发,要证据确凿,有一点点疑问都必须搞清楚以后才能可下笔,你明白,司徒冰馨?
看似郑军先说的都是些理论,可是听在司徒冰馨的耳朵里却无比的震撼,因为这和校园里老师对记者的定义有着很大的不同,记者也会被利用,这兼职是自己前所未闻。
“我知道你一时间也许消化不了这些话,你只要记住一点,一切的采访了坚持实事;坚持收集证据,证据包括书面的、录音的、文字的,尤其面对舆论监督报道时,这更加是不可缺少,因为这不断可以让你的新闻无可挑剔,同时也是保护自己的手段。”说到这里,郑军先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站起身来再次走了出去。
司徒冰馨看着郑军先的背影,她真的很感动,从索要毕业证的那一天开始,班长仅仅是同情,从未告诉自己怎么办?娟子是自己的闺蜜,她也仅仅能够陪自己的哭泣、难过,也从未对自己说要干什么?只有郑军先,仅仅认识两天,却如此诚恳的教自己。
“郑军先,你这个老师我认定了,而且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司徒冰馨在心里悄然发誓。
“小美女,麻烦把你桌子上的醋给我拿一下吗?”沉浸在感动中的司徒冰馨突然被身后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她扭头一看,是刚才前后脚进来的两个男子的其中一个,司徒冰馨没有多想,就把自己桌子的醋瓶子递了过去。
“谢谢了,我们刚刚从外面买回来几瓶饮料,送你一瓶表示感谢。”男子客气的从桌子上拿了一瓶可口可乐递了过来。
对于陌生人的客气,司徒冰馨推辞了半天,对方还是把饮料放在桌子上了,另外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开口说:“放心吧,我们不是坏人,我们这片区派出所的民警。”
司徒冰馨放心了,她欣然接受了。此时郑军先进来,饭菜也已经上桌。两人一时无话,各自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