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洁如今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那位千金,置于那个江南总督千金卖不卖这笔帐,能不能成事就看这位准王妃的本事了。许洁步履轻快地回到鹿鸣苑,见易欣还伏在梨花榻上酣然,不由担心:“还没醒啊,是不是我用药有些重了?”说着,她换掉易欣房内戴准给她用以助眠的香料,洗漱一番后佯装睡下。
一炷香时间,许洁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起床声,于是大声打个哈欠:“啊——”
“姑娘起来了,”易欣拿来茶杯,“姑娘喝水。”
许洁故意问道:“最近天气闷热,感觉天天昏昏沉沉,你呢易欣,没睡会儿休息休息?”
“奴婢也觉得每日昏沉,方才趁姑娘睡着,奴婢也打个盹儿。”易欣说着面露歉意。
“这个院子鲜有人来,你累了就睡,不要拘谨。”
“姑娘,你这眼皮粘了什么?”许洁缓过神来看到镜中自己,天啊,易容用的蛋清没洗净,粘在右眼角成了大小眼。
“哈哈,可能吃东西不小心沾到的,”许洁干笑两声,忙蘸水洗掉。易欣伺候的这些日子,见惯了许洁的不拘小节,并没有挂在心上。
傍晚,楚承提酒踏进鹿鸣苑。
“这是去年青梅酿制的梅子酒,特地拿来与你品鉴一番。”
许洁畅快笑道:“哈哈,好久没有喝酒了。”二人来到后院的八角亭欲以畅饮,易欣随后端来三五小菜,又将二人杯子满上加了冰块。果香甜柔又略有丝丝酸味,入口瞬间心旷神怡。
席间,许洁不禁感叹:“上次喝酒还是在茶馆为陈伯过寿,哎,他们老两口还好吧?”
楚承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放心,一切安好。”
“这酒酿得真心不错,上次那个口感有些酸,可能是发酵的时间不够。”
“如此有心得,那后院的两坛酒算是遇到知音了。”楚承打趣道。
许洁听说还有两坛酒欣喜道:“多谢王爷,这杯酒敬你,”二人一饮而尽,“这就是王府自酿的吗?”
“别人送的。”
“哦。”
看出许洁有些失意,楚承问道:“怎么,想学习酿酒?”
“艺多不压身吗,哈哈,待我学会了酿酒,回到我家那边去卖。这种古法工艺应该很受欢迎。即使只为亲朋好友酿造,也是美事啊!”
“择个日子带你去韦府讨教也不是难事。不过酿酒最是磨人性子的事情,你能不能出师还要看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洁不免心底泛起同情:今天在桃李园见到的女子绝非简单;楚承是闲云野鹤惯的主儿,不知他们婚后生活会如何。忽又想起那日梦境,她定定地看着楚承沉静的侧脸:他真如珈蓝所言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人吗?许洁正胡思乱想,见楚承猛地回头,本能的目光闪躲。
“你这小脑袋又在想什么?”
许洁憨憨笑道:“没有,”但酒精促使下她还是壮胆问道,“楚承,你快成亲了,是吗?”
正在斟酒的楚承身子一怔,缓缓放下冰玉酒瓶。白净的脸庞挂着两圈红润的光晕,有些涣散的眼神无处安放:“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见过她。”天啊,此话一出口,许洁直骂自己是不是疯了。
楚承面上掠过一丝惊讶,转而哼笑:“易欣都被你骗过了,厉害!”
自己出卖了自己,许洁尬笑道:“哪里,哪里。我实在是呆着没意思,闲逛到桃李园遇见一位美女,就攀谈几句,嗯……”许洁本来想提及珈蓝,但见楚承的脸色愈加难看,她自知适可而止。
“我安排你以戴准表妹身份入住王府后巷,也是不得已为之。”楚承并没有提及赐婚,转而道,“再忍耐一段时间,待入秋后我带你回京,送你回家。”想到有可能回家,许洁欣喜开怀遂畅饮一杯酒;又想到那个人,被揪着一颗心顿感无力,又是一杯进肚。在楚承默默注视下,一切喜形于色,许洁迎向他的目光,这一刻,她相信他是值得信任的人。
天色暗下,八角亭内,琉璃灯火初亮,二人周身萦绕五色光圈,就连池水也氤氲成一片斑斓,那火红的花骨朵不知何时绽放过半。在这幻美的时刻,烦恼弃之一边。除了“干杯”两字,再多语言都无意义。楚承举起酒杯,许洁举杯迎上。畅饮——饮尽世间美好。
许是贪饮几杯,许是灯火太过炫美,许洁枕臂睡去。楚承抱她入室,随后回到书房疾书一封寄往京城。
这厢,江南总督千金韦良辰与小玉回到房中,细细琢磨今日所见之人,所闻之事。
“小姐打算如何行事?”
“明晚长公主宴请女眷,我们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是,小姐。秋苓那边我会留心察看。”
次日晚宴。各位夫人小姐一一向长公主行礼,恭祝寿辰。
“免礼,免礼。这些客套话留在正日子再说吧。这是家宴,诸位夫人,小姐不必拘谨。”长公主笑道。江南总督千金韦良辰落座在长公主身边,大家心知肚明其中寓意。长公主握着韦良辰的纤手,甚是开怀。
香彤明知秋苓自从被长公主责罚后,再想伴王爷身边已是无望,谁让她往日趾高气昂与人不和,偏要刺激她一下:“秋苓姐,你看,这位韦小姐甚得长公主欢心啊!”
秋苓瞥了一眼过去:“嗯。”有气无力的回应着。一小丫鬟径直走来,伏在秋苓耳边低语,“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秋苓不再理会香彤,转身离开。
“哼,德性!”香彤朝她背影白了一眼。
女眷说着衣裙,脂粉类的家常话,一时大堂内满是欢颜笑语。“哎呀!”一声呼喊破坏掉这欢乐的氛围,大堂上霎时安静下来。原来是江南总督韦世杰的夫人张氏——只见她从发髻到衣领处浸湿,发簪还往下滴着水,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众人哗然……
“我不是有意的,还请夫人原谅。”秋苓忙行礼道歉。
“你是怎么做事的!这么大的地儿不走,偏偏倒在我们夫人身上,”张氏身旁的丫鬟喝道。小玉顺势低头看去:“天啊,夫人,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