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洁行至并排的两间青瓦房时,屋内传来嘈杂的声音:“好!豹子!哈哈,今天手气好,哥几个对不住了!拿钱拿钱!”
“嘘嘘,小声点刘三哥。别让人听见了。”另一个男声嘘声道。
“尹山,我发现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小了。这儿已经出了王府,还怕个鸟儿啊。”刘三不耐烦道。
“小心为妙,别像上次遇到秋苓那个夜叉。”听到秋苓的名字,许洁不禁惊骇,她蹑手蹑脚走进窗棂边仔细听着。
“别提她,想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蹄子,平时仗着长公主撑腰,天天跟下人们耀武扬威。她也不过是伺候人儿的奴婢,牛个屁!等老子找机会好好收拾她!”
“她现在可是公主跟前儿的红人,哪天王爷高兴再收她做个妾室,到时候走起路来那鼻子还不带朝天啊!”又一个男子的声音嘲讽道。
“哈哈,鼻子朝天那是猪,佟发哥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啊!她日后跟谁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的是王爷才不会收她到屋里,别说妾室,通房都算不上。”尹山哼笑,“你们别看她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王爷跟前转悠,其实王爷烦得不行。不过碍于长公主的面子,对她也就容忍些。王爷若看上她,早就收了房。”
“哈哈,花孔雀还在做春秋大梦呢。如若知道真相,还不跪在公主跟前哭去。可万一公主心软劝动王爷……”
佟发还未说完,一旁的刘三打断道:“长公主是不知道她平日里都干了些什么勾当,知道的话,哼,轻则杖刑,重则小命不保!”
“此话怎讲?”佟发问道。
“平日里长公主的吃穿用度均由她来调配,安排,私下少不得克扣点金银贡品之类的……”
尹山忙阻拦道:“刘三哥可不要胡说,私扣银两可是要杖打二十,逐出王府的啊!”
“你以为她那个倒动药材的哥哥是怎么发的家?!经他手中卖出的精贵药材有多少是咱们府中的贡品。我既然敢说就是有实锤,有她求我的时候。”刘三满脸得意,话锋一转,“不说了,继续,继续,你们赶紧给钱……”哗哗——骰子再次摇响,许洁竟觉得那声音如此悦耳。
哪个深家大院没有贪图蝇头小利的下人,秋苓在长公主身边时间长了,少不得偷偷留些金银细软,那毒害许洁的安眠散也是从长公主药里克扣得来。“刘三”许洁默念这个名字。
鹿鸣苑内易欣急匆匆的跑出院门,却与许洁撞个满怀。
“许姑娘这是去了哪里,让奴婢好找?”
“睡得一身汗,出来凉快凉快。”
“出了汗最忌吹风,快回屋里喝些热茶。”
许洁细细品茶,看一旁易欣如坐针毡,笑道:“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地,是不是有话要说?”
“啊?额,”易欣站起身抱拳道,“许姑娘日后出院走动还请带着奴婢,一来姑娘身体病弱,需有人伺候着,二来这里离王府咫尺之近人多事杂,奴婢可助姑娘远离是非。”24小时全天监视却说得如此体恤,这不像性子憨直的易欣所说的话,看来楚承没少下功夫教导她。
“嗯,你说得极是。”没有必要跟她争辩,易欣也是照章办事罢了,许洁转个话题,“方才我听到王府那边乐声不断,还有人唱戏,府内有何喜事?”
“再有十日便是公主寿辰,王爷请来城中有名的戏班来庆贺。”
“哦!”这声回应意味深长。
三日后中午,闷热的天气让人心烦不定。
“秋苓,你个贱人。我给你留着脸面,你倒是断我活路。”刘三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要揭发,秋苓偷拿王府名贵药材,还……”
“有话见了刘管家再说吧!”还没等刘三说完,前来捉拿刘三的两名护院将其五花大绑,扭送至前院。
这一路上,刘三破口大骂并揭发秋苓的种种恶事。下人们也炸了锅交头接耳,事情很快传到长公主那边。
听说此事时长公主正喝着菊花安神汤,啪——汤碗摔落在地。“秋苓人嗯?”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呼救声。
“长公主救我!”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秋苓。只见她双眼通红,扑通跪地,“公主,奴婢风风雨雨伺候您多年,奴婢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莫说克扣药材,就连公主平日赏我的金银细软,我都是一一记录。名贵药材也好,进贡的贡品也罢,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名录;我一个奴婢如何做到瞒天过海?!再者说……”
“够了。”长公主垂目声音低沉。
“公主,我真的是……”秋苓依旧哭诉。
“莫须多言!”长公主倏然起身,“再多说一句,掌嘴!”秋苓哑口望向一脸冰冷的公主,不敢作声。
“长公主,刘管家求见!”婢女传报。
“知道了,都先退下。”长公主摒除两旁下人走向秋苓,掐起她的下颚,冷冷道:“你记住,无论谁说什么,一概否认,但别像刚才那般啰里啰嗦。”秋苓战战栗栗地跟随长公主身后。
一刻钟不到,闹剧得到较为圆满的收尾:刘三,尹山,佟发等三五人因赌博各罚二十大板;刘三因诬陷秋苓被撵出王府。这场闹剧在府内激起千层波浪,府内下人碍于秋苓有长公主撑腰不敢多言,实则私底下对秋苓已有所怀疑。事主秋苓虽然被长公主力保下来,但是在事发后第二日便销声匿迹,直到六天后……
“哎,昨个儿我见到秋苓了,你猜怎么着?”王府庭院内两个小丫头私语。
“怎么?”
“她竟然主动与我打招呼,谦逊的很啊!”
“真的?那可是眼睛长到头顶的主儿,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呸!她算什么凤凰,不过很奇怪,我看她走路比往日慢上一些,就问她是不是身体有何不适。她说不慎崴了脚,我看啊八成是公主私底下惩戒她了。”
“那我可要找机会去看望一下她,呵呵……”两个丫头有说有笑的戏虐秋苓,看来平日里她自满忘形得罪不少人呢。不远处一名杂扫丫鬟装扮的女子正在海棠坞中清扫,听到二人谈话,嘴角不禁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