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船沉了。”女孩回到家轻描淡写一句,撩起门帘进了里屋,陈妈一脸茫然紧随其后。“露,你说什么,船沉了,谁家啊?”见陈露身上已不是出门时穿的衣服,这才恍然大悟,“哎呦呦!好好地船怎么就沉了,你这是……难不成掉河里了?”陈露简单描述方才发生的事情,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回想起那位被他人换做明王的青衣男子,他叮嘱自己小心保管吊坠时,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仿佛他已察觉到什么。此地不该久留,陈露当机立断:“陈妈,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明日我们回茶舍吧!”
月朗星稀,客栈内明王正擦拭随身带的玄铁战刀。
“属下已查明,陈家夫妻西池镇人,以茶舍谋生。年前去中原探亲,而后带回一女孩,名为陈露。据说是远方亲戚家的遗孤。”擦拭战刀的手停了下来,明王哼笑一声:“遗孤?!”
白胡子老者走近,躬身道:“殿下,为何打探那茶舍女子的身世?”
“御史大人,您老不觉奇怪吗?一水乡女子竟配有燕国进贡用的珍宝……”明王欲言又止的样子,白胡老者看在眼里看,再回想那日茶舍所发生的事情,细想起来那女孩言行不卑不亢并非小户人家那么简单。
“依殿下的意思……”见明王沉默不语,这位跟随明王多年的御史大人秦力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就如同去年盛夏先皇驾崩不久,他劝明王以皇上年幼无法承担国事为由密谋逼宫时,才得知早在先皇在世时,明王便将虎贲大将招揽麾下,绸缪多年只待时机成熟。明王话锋一转:“明日需早些出发,御史大人吩咐下去,让他们早些休息吧。”
次日一早,陈露,陈氏夫妇三人乘船离开西池镇。水波澜绿,两岸鸟语花香,陈露不自觉回想第一次游玩西池的场景,当然这里也不叫西池镇。
“游客朋友们,这座岛上的庄园按照一比一恢复还原了古代建筑风格,许多影视作品在此取景拍摄。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登岛游玩……”
人们在竹林深处的青石小径上漫步,在九曲蜿蜒的木桥上徘徊,遥望庭院楼阁别有一番风情。“许洁,回头!”咔嚓——竹林倩影定格在方寸屏幕间。思及至此女孩不禁自言自语道:“西溪且停留。”女孩望着水面发呆,时而神情凝重,时而展露笑颜,明明一副不经世事的面孔却有着深情的悲切。直到船头靠岸,猛烈的摇晃将陈露拽回现实。
陈妈催促着:“想什么呢,快下船!”陈露猛地起身险些跌倒。仨人早上只囫囵吞下几个薄饼就上了路,又经水路颠簸,现已饿得头昏眼花急需补给休息。
“三位里面请!”靠岸边有家酒馆,跑堂小哥笑脸迎了上来。
“来些小菜。”
“好嘞!”跑堂小哥指着墙上的菜牌,“店内各色小菜、酱肉、清酒应有尽有,您几位请上眼!”陈妈不舍得钱财,只点了两道小菜,馒头自备。也罢,总比饿肚子强,陈露甩开胳膊开动!
“呦,这不是茶舍那家人嘛!”牟萨开口道。不远处的包间内,明王,史大夫等几人也在此休息。
明王瞥了一眼外面,警告道:“只管吃你的,不许再惹事端!”众人不敢多语,目不斜视继续用餐。
吃饱喝足仨人准备结账离去。“客官您的账已经有人结好了!”结好了?顺着店家手指的方向,包间内牟萨起身抱拳:“三位的饭钱我家主子出了,当是为那日茶舍闹剧的补过。请笑纳!”再次遇见这几人,陈妈不禁缩着身子,同样惊心的还有陈露。她不禁念叨:“冤家路窄的节奏吗?怎么又遇到了?”
明王适时地走出包间,拱手道:“老伯,我们也回西杭,店外已备好马车不妨一同前行。”陈老伯婉拒。明王轻笑望向陈露:“乘船切勿久望水面,会晕船的,”陈露一怔,难道他一路跟随至此?仿佛看出陈露心中所想,男子收起笑颜,正色道:“在下并无恶意,从这里走到茶馆至少要花一个多时辰,二老年事已高,又逢姑娘身体不适,不如一同回城吧!”陈氏夫妇有些动摇,再推脱便有些小家子气,待要应答时陈露忽然起身回以微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到要看看这不知哪国的明王打得什么算盘。
一会功夫三辆马车整装待发,牟萨三个随从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开道,明王跟御史大人位居中间的马车,陈氏三人所坐的马车紧随其后。随着马车的颠簸三人渐渐睡去,再醒来时马车静止不动。陈露下车一探究竟:原来头车车轮陷入泥坑,众人正忙着抬车呢。挽起袖子,陈露准备上前出一份力。
“慢着!”林子里传来男子声音,“你去作甚?”
早就看到那位明王跟大爷似的坐在林子里休息,陈露懒得搭理随口道:“推车!”
“这不是你女孩子该做的事情,回车里休息吧!”男子的口气不置可否。
陈露不甘示弱:“依你说,这推车该是爷们做的事儿,那你猫在林子里算什么呢?”说完,自顾自的往前车走去,留下一脸愕然的明王。不知好歹,为她着想竟敢骂自己不是男人,眼前这位牙尖嘴利的女孩像一块石头,突兀地砸向明王内心那汪深池中泛起涟漪。陈氏夫妇听到动静后下车帮忙,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会工夫马车挣脱泥潭大家继续赶路。
夕阳西斜已黄昏,林中鸟儿枝头落。陈露撩起车帘望向远处——太阳西垂,嫣红满天。“明天该是个艳阳天吧!你那里呢?黎夕……”两个字刚一出口,惊到自己也惊到林中喜鹊,吱呀呀叫着飞向远方。
“前方可是明王的车马?”马车再次停了下来,三五侍卫骑着骏马拦住去路。
“各位官爷拦住我们去路是何意?”御史大人下车询问详情。
“吾等奉王爷之命,前来请明王到王府一叙!”领头的侍卫下马拿出令牌。
“慢着!”明王缓缓走来,“本王刚从西池回来舟车劳顿。改日在登府拜访,还请王爷见谅!”
领头的侍卫堆笑道:“明王客气!我们王爷特地吩咐过,专门在此等候明王的车马,务必请您进府。况且府内已经备好酒席,明王请吧!” 人在他乡而且有求于人,明王虽有不悦也只能客随主便。此刻坐在车里的陈露心乱如麻,手里的帕子都快拧成了绳儿。王爷,难道是楚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