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信最后没有落在李南风那位素未蒙面的未婚妻手里,而是出现在它该出现的位置,王家府邸主殿之中那位老者的手里。
砰!
老者身旁的千年黄梨木桌子,一掌之下竟成粉末,连同那封信。
“黄口小儿,安敢如此!”
跪在老者下面的高宣战战兢兢,汗不敢出。老主人已经多少年没有生这么大的气,发这样的火了。而惹得老爷子生气的竟然是那个看似春风和煦,人畜无害的少年郎。
高宣暗恼不已,欲哭无泪。
这几天所采用的怀柔政策,绝对是一种错误,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人愚弄的傻瓜。
对于那个小祖宗,他是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那万里之外安西郡的纯酿,来自东南郡的瓜果,东海的剑虎鱼,这些美味佳肴应有尽有,就算是那万分珍贵的天符纸也送去了二刀,并且安排了个府中最漂亮的小婢女去服侍那个小祖宗。那个小婢女就连他都垂涎了很久,只是因为那婢女年幼,没来得及摘撷这朵嫩花儿。
得到这种享受,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没有其他的异念吧。能办下这些事情,高宣可没少受到那个王府总管王有胜的刁难。
谁知这少年不知感恩,还要得寸进尺,想要更多的好处,遭实可恨。
当时,他接过这封信,有股恶念横生,那便是冲入房门,打断那个白眼狼的手脚,但兹事体大,他又不敢擅作主张。
高宣咬了咬牙,朗声道:“老主人,那少年分明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您一声令下,我便打断那厮的狗腿和那只提笔的狗爪。”
但是,那老者怒极而笑,摆了摆手,如饮白开水般的淡然,“倒是我小看了李家小子。我听说此人当时为了入赘我王家甘愿脱离宗族,忍受唾弃,背弃一族之人。我原以为这人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小人罢了,不曾想竟有这般胆气,敢以身入局,和我王家做笔交易。既然如此,当初我王家许下的聘礼,那便断不可少。该给的总该给吧,别让人笑话我王家人小气。”
想起那聘单中的一物,高宣紧张地吞了吞口唾沫,那礼单中可有一枚筑元丹啊!
千金难求的筑元丹啊!那是大小姐所在的青玉派专为筹措这桩婚事准备的。多日之前,王家几位长老联手想为族中弟子向老主人求取那枚筑元丹,老主人都没有许下来。
这……这……竟给了那个入赘王家地位等同杂役的贱种。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青云门给我们王家的东西怎么转眼间就给了这等下作的小人。
高宣心如刀绞,如万刃插心,他真的很想开口,“老主人那枚筑元丹给我,哪怕是杀死我亲兄弟高岚,我都愿意……只要那枚筑元丹是我的……”
“不可!万万不可啊!老主人,那可是一枚筑元丹!”高宣噏动着有些结巴的嘴唇,终于让郁结在心中的那句话喊了出来,顿觉心中大为畅快。
“这对于娇儿的命海道途来说,小小的一枚筑元丹算不了什么。一旦娇儿步入命海,别说是筑元丹了,更多的荣华富贵也不在话下。”
高宣又道:“可是……老主人,求你三思啊!心有沟壑欲难填啊!那杂碎分明是白眼狼。”
“休得胡说!那人再怎么说也是娇儿的未婚夫,不可轻言冒失,这让外人如何看待我王氏一族。一旦,名分定下,那小子焉能掀起波浪?”
老者声如巨钟,豹喝雷鸣,高宣感觉自己整个人在泛滥的江河中被洗涤过一番,全身气力全无。
“老主人,饶命!小人多嘴,但是小人愿剖心以表小人忠心之志!”
“唉……我素知你对我王家忠心有嘉,但此事有关娇儿的道途,我王家的千年大计,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来日娇儿大道有成,怎么少了你一枚区区的筑元丹。不过,可一不可二,我不想在这个婚礼之前,再听到任何狗吠之声,王家终究需要一些安静。”
老者的声音随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厅里反而越来越洪亮。
高宣知事不可为,却并无丧气之色,黝黑的脸上,出现一抹冰冷的微笑,“这筑元丹落在那个废物的手上,我倒是有了些机会可以夺取。天赐予之,安敢弃之。嘿嘿……我若是能得到那枚筑元丹,那真元境界自是不在话下,水到渠成。到时未尝不是不能晋升为客卿长老之位,看那狗贼王有胜如何敢欺压我。李南风且让你好活这几天,到时给你弄成一个活死人。没有实力,有些东西,你守不住!”
李南风犹不知那高宣已经在打他的主意了,他慵懒的躺在椅子上,低头沉思。片刻后,莫名其妙的在天符纸上写下“天娇”二字。
“天娇,天之娇女也!不曾想,我竟敢拿这个天之娇女的王天娇做笔生意,用姑娘的名誉和道途为己谋私,终非正道,此乃小聪明是也!恐怕,王家那位老爷子恨不得提刀杀了我,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这笔买卖。也不知道这筑元丹是不是真的有那种奇效,有呢?还是没有?这个问题,真的好难!”
李南风苦思冥想,又伸出狗爪向后摸索着身后俏丽丽的少女的腿部,细细的摩挲,轻轻的揉捏。
那少女一阵颤抖,如遭电击,浑身酥软一般,没了骨头,几乎要瘫痪在地……
“姑……爷,呜呜……好丢人……”小琴急忙推开那只罪魁祸手。
李南风嘿嘿一笑,收回了带着一股少女处子幽香的爪子。难怪每个读书人身边都跟着一个侍女或是书童,李南风总算是体会到这种只有书本上描述的风流之事。这窃玉偷香本是雅事。不过,这风流雅事亦会变成下流无耻之事,这中间终究得有一个度。
李南风笑道:“小琴琴!你的脸红得像是猴子屁股……你怎么手里越来越没劲了,像是没吃饭,难怪你那么瘦哦,再用大一点力,姑爷写字很辛苦的,这肩膀得用大一点力气捏哦!”
“才不是!才不像猴子屁股……姑爷!你想要可以用手解决的。”
突然,婢女又觉得哪里说得不对。
顿时,她想起来了,听府里的人说姑爷那里不是不行吗?怎么可能用手解决。
“唉……姑爷,这么好看的男人,年纪轻轻的那里不行,大小姐真是守活寡了。”
……
“这筑元丹是否能够洗涤我天生细瘦的经脉呢?”
李南风把玩着手中那枚朱红色筑元丹,丹气内敛,丹纹上有只栩栩如生的猛虎似在咆哮。按照丹经上的描述来说这是上品筑元丹,若是炼元境九层的人服用晋级真元境可以提高三成的几率。
两个时辰前,李南风从高宣不善的目光中接过王家应下的一众聘礼,其中最珍贵的便是这枚筑元丹。这也是当时毫不犹豫接下王家聘书的原因所在。
“老师说我天生经脉瘦弱,不堪天地间的元气的洗伐。若是能生在大家族之中,那命海境的高手,耗费本命元气洗涤温养我的经脉,倒是可以扩展我的经脉。或者是那宗门里养元池,这也可以。另一种方法便是获得天地灵物,用灵物重塑或是温养经脉。这天地灵物,何其难得?这筑元丹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了。”
李南风所说的那个老师便是李南风的授业恩师李向阳,原先在京都的国子监当过教授。后来年迈回到县城南安养老,开间私塾,授业为乐,了此余生。
就在三个月前,那个老儒生病重去世,在临死前,他给得意门生李南风写了一封前往京都国子监的推荐书。
李南风有感人生无常,死生不由己,跪在老儒生的墓前,立誓必要成仙得道,脱离生老病死之苦海轮回,为此他在墓前烧掉了那封推荐信。
“但为望仙死,不为白头翁。兵行险招,此法我不得不尝!”
老儒生的办法就是借用筑元丹中的真元之力一举拓宽体内经脉,冲开人体中修炼根本的八大穴窍。筋脉一扩,穴窍一开,方能吐纳天地之元气。
这是老儒生专研多年修炼之道所总结的方法。老儒生有心望仙学道,无奈身体的状况和李南风的一样,无法吸纳元气,只好转而为学。
老儒生知道李南风有心向道,便把此法传授给了李南风。
“只是……为今之计,我该如何从这守卫严密的王家脱身呢?这借用丹力冲脉之法,必然引起巨大的动静。稍有不测,便是前功尽弃啊!这离婚礼日期举行也不过数日,一旦婚礼完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我便真的成为随便蹂躏的提线木偶了。不仅丹药难保,恐怕性命堪忧啊!这局又该如何破解呢?”
李南风放下手中那枚筑元丹,低头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