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返场曲目《拉德斯基进行曲》的时候,两个乐团充分体现了友好交流的气氛,座次是叉着坐的。所谓叉着坐就是你一个我一个,比如一提琴首席是B大的,副首席就是J大的。J大是东道主,萧潇自然让贤B大坐了首席,谁知那个男孩却晃着脑袋坐在副首席,空出了首席的位置,萧潇不明所以以为人家有什么特殊规矩只好顺延坐了第三张椅子。沈涛远远地瞧着稀罕:“这个外国人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把首席的位置空着啊?”袁小秋无耻道:“一定是他们被咱们的演奏震撼了,不好意思坐首席。”
在B大指挥的带动下,《拉德斯基进行曲》在全场观众有节奏的掌声中结束。J大乐团的人准备起身谢幕,B大的指挥却讲起了话,B大乐队的一个华裔乐手充当了翻译。他说:“非常高兴能来中国演出,看到中国的大学生乐团这么高的水平,感觉很振奋,希望这样的交流能越来越多,希望J大的乐团能到德国去。”沈涛乐了:“这老头真仗义,看来在中国吃得不错。”指挥接着说,他要用下面这个乐曲表达大家共同的心愿:友谊地久天长。同时,他还有个礼物要送给J大乐队的朋友们。这个礼物是他的一个小朋友带来的,她即将成为B大的学生,她说再见有很多种方式,但有一种再见叫永远在一起。J大的队友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礼堂熄灭了全场的灯光,乐队队员按预定计划点燃谱台上的蜡烛,烛光起舞,乐曲摇曳。一个个声部结束演奏退出乐曲,吹熄蜡烛,仿佛一朵朵花凋谢,随着B大首席旋律的结束,舞台上陷入一片黑暗,掌声响起。然而,过了许久,灯光却没有亮,台下悉悉簌簌骚动起来。袁秋说:“靠,不会这个时候停电了吧,太丢人了!”正在这时,一把小提琴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那一刹那,J大乐队的所有人瞬间坐直了身体。这琴声仿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从遥远的世界跋山涉水而来。这琴声宁静、纯真,平和中呈现出洒脱和喜悦,回味间又有一丝忧伤,深厚的情感仿佛把曲谱重新写就,变成了另一首歌,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白。。。。。。”沈涛刚要说话就被袁秋一把捂住了嘴。
礼堂巨大的黑暗的空间仿佛回到人类还未出现时世界的模样,所有人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这是一个人在演奏一把乐器,忘记了这原来不过是一段音乐,他们听到了来自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召唤,召唤着灵魂自由的飞翔。随着一声轻微的叹息,一把大提琴的声音加入了演奏的行列——是关悦。两个完美的声音秋风夜雨一样缠绵了一会儿,长笛加入了,紧接着是黑管,圆号,小号,最后整个J大乐队仿佛一条条溪流,在黑暗中,迈着命运般的脚步,汇入大海,B大像黑暗一样保持了沉默,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刻只属于J大。
当舞台上的灯光再次点亮,掌声暴风雨般想起响起,首席不再空缺,萧潇平静地坐在那里。在刚才的黑暗中,白杨轻轻地拉着她来到首席的座位,然后潇洒离场。关悦低着头,沈涛瞪着红红的眼睛看向观众席,袁小秋耷拉着脑袋,长长的头发帘挡着脸,孙波的长笛在手里抖着。。。两个乐团的人一同起立向观众致意,此刻,输赢,已经没有人在乎。重要的是,白杨来了,用她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琴声,向他们告别,她是他们永远的首席,无论身在何方,他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