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大第一次来排练的时候,乐队多人打着“服务”的旗号打探实力。B大这次不仅来了交响乐团,还带来了合唱团,足有小二百人,头发漂白的,耳朵打钉的,肚脐带环的,穿得跟日月神教似的比比皆是,每次行走在校园里都跟巴西动物狂欢节游行似的。B大乐队不是纯学生团体,很多音乐老师也在其中,甚至还有祖孙都在乐队的,非常有爱。沈涛看着B大大提琴首席在那里定音说:“哎关悦,人家那弓子比你琴都贵吧。”关悦揪下一根断掉的弓毛:“人家号箱子比你号都贵。”
和这种昂贵对应的,B大的人都有着一种礼貌的优越,丝毫没把J大乐队放在眼里,交响乐源自西方,德国更是交响乐的摇篮,舞台注定是属于他们的,说是交流,不如说是展示实力。他们的乐队如同大型机械般精准,含蓄内敛,流淌着宠辱不惊的贵族气息。袁小秋听着他们排练说:“我现在觉得,萧潇真是人才。”孙波问:“你说她是不是知道B大的演出曲目了啊,要不咱们的曲子怎么正好和他们的相克呢?”关悦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俩后面:“听够了么?听够了就排练去。”
J大乐团把礼堂让给了B大,他们回到原来的排练厅,倒不是他们有多高尚,而是为了——保密。他们那些往好听了说叫民族自尊心,说难听了就是鸡贼。
演出当天,B大演上半场,J大演下半场,最后由两个乐队共同奏响拉德斯基进行曲,返场曲目是友谊地久天长。B大的曲目安静而精致,演奏无可挑剔,各声部仿佛行星一样,围绕指挥这个太阳,在各自的轨道中精确的运行,虽然宇宙并不喧嚣动荡,但谁也不能否认它内部蕴涵的伟大力量。
可惜台下观众真正懂行的不多,旋律不熟悉,曲子又不热闹,好多人不禁打起了瞌睡。下半场出场的J大用《红旗颂》打头,号角嘹亮的声音立刻震醒了就要睡着和已经睡着的神经,优美的旋律让人们的心都随着飘荡起来。接着是《白毛女》,耳熟能详,许多人小声跟着打起了拍子。然后是《火把节》,弦乐古灵精怪,管乐如同火光闪耀,交织出一片光辉灿烂的气氛。最后以《节日序曲》收尾,民乐队里的小钗,小鼓,唢呐一齐上阵,中西结合,有板有眼有抒情,热热闹闹漂漂亮亮结了尾。台下群情激昂,掌声热烈。B大乐团的人也被这种热闹冲击得有些晕,J大的水平出乎他们的意料,演出效果也非常好,他们真诚地鼓起了掌,并纷纷向J大的队员们祝贺。
最后一个曲目是所有音乐会的鸡肋——拉德斯基进行曲。不奏吧,好像音乐会没完。奏吧,每个音乐会结束都是同一支曲子,像被预知了结局的推理小说,这支曲子仿佛是专门用来给观众拍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