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课没课,蔚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萧潇难得在床上没有睡着,探出头问:“怎么今天回家啊?”蔚雨闷闷地说:“因为我爸妈回来了。”萧潇:“肯定一大桌好吃的等着你吧。”说罢无限憧憬的叹了口气。蔚雨凶恶的瞪了她一眼,一字一句地说:“是我回家做一大桌子好吃的等着他们!”看着还沉浸在对美食想象中的萧潇,蔚雨一边把书往包里塞一边恨恨地想:我就是贱骨头!
蔚雨一星期要回家一趟,为的是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父母。
蔚雨高三时和父母有过这样的对话。她爸说:闺女,想考哪个学校?哪儿都行,出国外地我们不拦着。蔚雨翻了个白眼:“我去外地上学,你们确定我回来的时候不会看到垃圾堆里的两个乞丐?”他父母壮怀激烈:“为了你,我们怎么都行!只要你一次把口粮给我们留足了!”
父母因为出游没有陪蔚雨大学报到,蔚雨也没什么怨念,习惯了,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她人生的重要时刻,基本都是自己度过的,父母对她来说,仿佛一直是镜子里的人,只是天天能见到而已。
蔚雨回到家,毫不意外地看到父母在床上幸福的打着小呼噜。蔚雨叹口气开始烧水,洗菜,做饭。水开了,沏上两杯茶,然后进厨房忙活起来。这时被子里的两个人形鬼鬼祟祟地移动起来。蔚父首先探出头来侦察一下,听到厨房里传出炒菜的声音,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拍另一个人形道:起来吧, 闺女做饭去了。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俩能生出这样贤惠的闺女?蔚母十分优雅的钻了出来,一本正经温柔的回答:因为我们教育得好。
当蔚雨把四菜一汤的最后一道端上桌时,毫不意外的看到双亲眼巴巴坐在桌前像两头等待被喂食的狗熊。蔚雨认命地去盛饭,看着心满意足吃饭的父母她忽然感觉有点温暖,有点幸福。
从小到大,蔚雨对于父母和孩子关系的认识就是混乱的,别人家都是父母照顾孩子,他们家完全是颠倒的。记得四岁时被父母支使去打酱油的胆怯,五岁时站在小板凳上开始学着用洗衣机,六岁已经和卖菜的小贩讨价还价,八岁忍无可忍下厨,因为父母做菜实在难吃得离谱,下饭馆花费又太大。上小学时,她才知道原来别人家才是正常的家庭关系。小学毕业,她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安排学习玩耍和家务。初中毕业,父母更是甩手将家里的财权交给了她,她开始真正当家,记账。虽然蔚雨的家境一直不错,但是她却意外地精打细算。父母讲起歪理头头是道一套一套,说正是由于他们牛粪一样的培养,蔚雨才成长为祖国大花园里最漂亮能干的一朵鲜花。正是由于他们的未雨绸缪,蔚雨才能这么有经济观念,考上经管学院。当蔚雨看到萧潇这样的米虫时,自然而然联想起自己被米虫父母祸害的“悲惨”童年,并对之深恶痛绝。
蔚雨唯一耿耿于怀的是她的名字,因为当时她父母商量给她取个什么名字,窗外正淅淅沥沥下着春天第一场雨,母亲说:就叫蔚雨吧。父亲立刻赞同:这个名字好,将来她写名字的时候可以点点儿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