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陆雨嫣一个人背着背包,走在行人繁多的街道上。她对这片地方不太熟悉,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着。家是回不去了,雨珊肯定早就告诉了他们自己去了学校,现在回去,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要不,去住宾馆?可是,身上的钱应该也不够,更何况,她也没拿着身份证,宾馆也是住不了的。难道,真的要一个人露宿街头了吗?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母亲来,如果这个时候,亲爱的妈妈还在,该有多好。她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无家可归了,会有人关心她、理解她、为她着想、心疼她……想到这里,她的心一阵抽痛,鼻子酸的厉害,脚步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动了。
她看到路边有一把长椅,脚步不由自主挪了过去,坐到椅子上后,她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簌簌掉落。她的肩膀微颤着,头垂了下来,不知不觉哭出了声音。
有一种错觉在告诉她,也许自己不应该反抗慧姨的,也许答应和梁启明交往是对的,也许,那个婚约,也是对的。
人在饥寒交迫时总容易胡思乱想,现在的处境,没人比她更惨了。
她坐在那里,坐了不知多长时间,肚子早已经饿了,一直在向她做着抗议。天一黑了,温度就低了,此时刮着阵阵晚风,其实风根本就不凉,但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吧,她只觉得这风凉的刺骨。
“雨嫣!”
远处,一个人喊了自己一声,陆雨嫣抬起头来,看到了正在向自己跑过来的江凝露。她的心里一阵温暖,抓着背包站了起来。
“天啊,雨嫣,终于找到你了!快急死我了!”
“凝露,你不必出来找我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是我带你来我家的,你万一遇到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更何况,你的钱不够,难道还想在这长椅上过一夜吗?”
“凝露,我知道我不该任性跑出来。可是,你哥哥他……”
江凝露平静下来,叹了口气,道:“放心,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把你家里的状况跟他说了,我哥很吃惊,他还不知道你爸爸再婚了,也……也不知道你妈妈的事。”江凝露停顿了一下,又说,“好了,回去吧,别多想了。”
“莫寒哥哥,一定对我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我是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从没见过他这样……但是,雨嫣,我哥他真的没什么恶意,我希望你不要怪他。”
陆雨嫣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不会怪他。”
“那……就跟我回去吧?”江凝露笑道。
两个人回到家时,江莫寒已经在家了。此时,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晚饭,他坐在桌前,两个手肘放在桌上,双手握成拳状放在嘴前,愁眉不展。
“哥,我们回来啦!”
江凝露笑笑,拉过陆雨嫣坐到了餐桌上。
江莫寒仿佛梦中惊醒一般,目光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扫了两个人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低着头“嗯”了一声,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江凝露向陆雨嫣使了个眼色,陆雨嫣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莫……莫寒哥哥,如果,小时候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你原谅。我那时小,可能很不懂事,但是我真的都已经不记得了。所以,希望你能不跟我计较……”
江莫寒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目光清淡地注视着陆雨嫣,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接着,他忽然冷笑了一下,没有过多的言语,继续吃起饭来。
陆雨嫣和江凝露相视一看,不知该作何反应。
夜里,两个人躺在床上,江凝露为陆雨嫣找出来了家里相册,陆雨嫣边翻边问道:“凝露,你哥哥,是学什么的?”
江凝露正靠着床头看书,随口答应着:“经济。”
陆雨嫣点了点头,回过头来继续翻相册。
“不过,他对游戏设计很感兴趣。”江凝露放下书,翻过身来说道,“学经济是听从了叔叔的意见,叔叔对我们这么好,我哥就算不听谁的话也会听叔叔的话。但是……他从小就特别喜欢打游戏啊研究游戏什么的,他还是他们学校网游协会的会长呢!”
“网游协会?还有这样的协会?”陆雨嫣来了好奇心,“那你哥在哪个学校呢?”
“南鸣科技大学,科大。”江凝露答道,耸了耸肩,“不过他今年刚毕业,已经有单位录用他了,可是他竟然不去!还说准备和他那个协会的副会长一起做游戏设计,哎,真是……脑子糊涂了!”
说着,江凝露拍了拍脑袋,叹着气,感到很无奈。可是陆雨嫣却听得很认真,她沉思了良久,问道:“你下午说……三楼那个房间,是你哥哥工作的地方?说的就是这个?”
“嗯,对!”江凝露点点头,“他平时要么就呆在那个房间,要么就出去打球,要么就出去遛狗……,是哦对了,有时候也去学校,他的网游协会有很多事需要麻烦他。”
陆雨嫣一声不吭,点了点头。
“还有啊,我告诉你,他真的是视狗如命!这么说吧,在我哥的人生字典里,有三样东西不能碰:第一,是他的游戏事业;第二,是我妈和我;第三,就是我们家的小狗狗——叮当。嘿嘿,以后如果他再凶你啊,你就去把他的小叮当抢过来,看他怎么办!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江凝露朝她得意地抛着媚眼。
陆雨嫣被她说得咯咯直笑,笑了好一会儿,却又叹下气来,江凝露问怎么了,她才缓缓说:“我还是先克服了对狗的恐惧再说吧。”
“教你一个好方法。”
“什么?”
“叮当过来的时候,你就稍微弯下腰,然后伸出手来抚摸它的头,摸得越舒服它越高兴。其实动物都是这样,只是你从来没养过不知道而已,尤其像什么小猫小狗啊,就愿意被人摸,摸上瘾了它就对你唯命是从!”
“哈哈,真的?”
“那还有假?”
“好,我尽力!”
“还有,你要叫它叮当,它可聪明了,会听懂的。”
陆雨嫣笑着点头,一整天的疲惫和伤心竟在这席谈话期间烟消云散了,她看着江凝露神采奕奕的脸庞,心里感到莫大的知足和快乐。收起相册后,她忽然想到了晚上的饭菜,就随口问道:“今晚的饭,是谁做的?”
“我哥。”
陆雨嫣怔了怔,又问:“你们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请什么阿姨啊钟点工之类的?”
“会,不过不常请。”
“可是,我总觉得,就你们兄妹俩住这座房子,会不会太大了些?”
江凝露把头躺到枕头上,眨了眨眼睛,望着天花板说:“我也不清楚,可能,叔叔心疼我们,为了弥补我们失去爸爸的痛苦吧……哎,没办法,人家有钱啊!只要有钱,什么事干不成啊,你说呢?”
陆雨嫣笑笑,“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