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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心结

她们刚打开门,出来站在院子里,江凝露的哥哥就到了家门口。他还没注意到眼前站着两个人,一边开门一边走了进来,手里牵着一条金毛犬。

“天!”

江凝露正想要说话,就见陆雨嫣一下子躲到了她的身后。前面的金毛看到陌生人,顿时大叫了起来。

“你们家……有狗?”陆雨嫣舌头都在打结,呼出的气喷在江凝露脖子上,伸手指着三米远的金毛犬。

“不许叫,听话!”江凝露急忙向狗喝令,又扭过头来安慰陆雨嫣,“放心啦,它很乖的,不咬人!只是见了陌生人毕竟紧张而已,嘻嘻……”

男生忽然笑了,蹲下身来对着金毛说:“啧啧,想不到,还有人会怕你呀!不错,给我长威风了。”说完,他直起身来,对江凝露身后的人说:“放心,它不咬人,就算咬,也顶多是个残废,死不了……”

“哥!”江凝露没好气地说,然后推着陆雨嫣进了门,“你放心吧,以后你会喜欢它的。”

待江凝露和陆雨嫣坐到沙发上后,江莫寒也进了门,他把篮球放到一边,就领着狗转去了别的屋子。江凝露看了看惊魂未定的陆雨嫣,不禁有些疑惑,便问:“你怎么会怕狗?”

陆雨嫣拿起桌上一杯水,往嘴里灌了一口,喃喃道:“我也不清楚,听我爸说,我小时候被狗咬过,可能,那次留下阴影了吧。”

江凝露挑了挑眉,笑道:“你放心吧,我哥的狗特别乖巧,现在还没有长大,是个听话的boy!它的名字叫叮当,以后你见了它,只要一喊它的名字,它就会过来的。”

“真的?会过来?”

“会的!”

“叮当……”陆雨嫣默念着,心里稍稍安定了不少。

这时,江莫寒出了厨房,手里拿着一瓶开口的可乐,朝这边走了过来。

“哥,你快来,看看你还认不认识她!”江凝露站了起来。陆雨嫣也站起来,转过身,刚才因为惊吓,没有仔细看清楚江莫寒的脸,此时,她才真正看了清楚。

他与小时候真的不一样了,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莫寒哥哥,眉目清秀,五官俊逸,脸庞的边缘线棱角分明,漆黑的眼睛炯炯有神,一大口可乐灌进他的嘴里,经过喉咙的滚动,顺着食道滑进了胃里。

“哎,雨嫣,我哥你还记得吧?”

陆雨嫣看着他,目光轻轻晃了一下,说:“记得,记得。”

其实她想说,她一点也认不出凝露的哥哥了。可不知为何,眼前的人,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因为小时候的印象,因为那时候的江莫寒,跟现在几乎没有一分相像之处。但是就是那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令她觉得恍然如梦。

“哥,这是我同学,陆雨嫣!”

“嗯。”江莫寒用手背擦了一下嘴,眼睛扫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哥,你真认不出她来了么?”

江莫寒又转过身来,木然地看了凝露一眼,随手将可乐罐丢进纸篓里,打量着陆雨嫣,摇了摇头。

江凝露急了:“人家都还记得你呢,你怎么就忘了呢?那时候,你可是比我们都大!”

江莫寒叉着腰,歪着脑袋看了看陆雨嫣,目光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陆雨嫣只好干笑两声,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江凝露。

“如果是小时候的话,那我肯定认不出来了啊。都说女大十八变,除了你之外,别人都变了好几变呢。你就直说吧,这位是我哪位青梅竹马的小女生啊?”

江凝露翻了个白眼,说:“是雨嫣啊!陆叔叔家的女儿,小时候,和我们经常一块玩耍,我们两家还挨得很近呢!”

江莫寒目光淡然,嘴里念着:“雨嫣、陆叔叔……”

忽然,一道白光闪进他的大脑,仿佛汹涌洪流,将他的记忆全部连根带底地挖出。电光石火间,十一年前那场车祸、那次灾难、那些被追债的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母亲的疯、妹妹的哭喊……全都回荡在他脑中,令他觉得脑仁发麻,全身僵硬,犹如掉进了冰窟里,寒意遍布全身。

江凝露皱了皱眉,和陆雨嫣对视了一眼,轻声叫道:“哥,哥……”

江莫寒回过神来,眼神如剑,注视着陆雨嫣,紧闭着双唇,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陆雨嫣紧张起来,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江凝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哥,你倒是想起来了没有?”

江莫寒没理她,依旧直视着陆雨嫣,几秒钟后,他闷声问:“你是……陆雨嫣?陆雪峰的女儿?”

陆雨嫣吃了一惊,心想,他怎么直接叫父亲的名字呢?江凝露也感到很奇怪,两人都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快说!”江莫寒突然喝道。

陆雨嫣怔了一下,急忙点头说:“是。”

“哥,你疯了吗!谁又招你惹你了,干嘛乱发火?真是……”江凝露生气了,推了江莫寒一把,拉着陆雨嫣就上了楼。“你别理他,他今天吃错药了。”

进入卧室后,陆雨嫣坐在床上心神恍惚,她实在不明白刚才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了江莫寒。按理说,就算是小时候有的矛盾,这么多年过去,也不应该再记得了啊。更何况,当时他们关系都很好呢,更别说什么矛盾了。

“凝露,你说,我是不是该去问问清楚啊?可能我和你哥之间,有着什么误会……”

“别去管他,什么误会呀,你们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哪里来的误会,他就是脑子抽风了!”江凝露叉着腰呼呼喘着气,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过了一会儿说:“不然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问问他。”

陆雨嫣看着她,点了点头,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对了,书房里有书,你可以去看会儿。”

江凝露走后,她一个人坐在屋里良久,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变暗,自己的心也变得越来越沉。就在这时,她眼睛瞥到床头的一个相框,里面,是江凝露一家四口的合照。她伸手拿过相框,仔细看了起来。

照片中,凝露还是七八岁的年纪,站在一个公园的草坪上。她身后,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女人束着头发,笑容温和,仪态优雅,将两只手放在江凝露双肩上。女人旁边,是一位身材矫健的男人,男人将手臂收在背后,笑态可掬。男人的左手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大约十一二岁的年龄,是照片中唯一没有笑的人,他微微皱着眉头,双唇紧闭着,面容严肃,俨然一个小大人的模样。

看到这里,陆雨嫣不知不觉笑了出来,江莫寒小时候的样子实在好笑又可爱。可是笑过之后,她就高兴不起来了,一阵巨大的感伤占满她的心间。这么好的一家人,如果没有那场车祸的话,现在不知该有多幸福……

放下相框后,她想起凝露说的书房,就起身来到了隔壁。站在书架前,她一排一排用手滑过去,他们家的书真多呀,左右两边各一排。陆雨嫣心情又好了一点,想到可以无忧无虑地在这里尽情看一暑假的书,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她随手拿下一本书,开始翻着。

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她扭过头去,跌入了江莫寒的视线中。

“你在做什么?”

“我……这里有很多书,我想……”

“谁让你乱动的?”

“……”

江莫寒走了进来,站在她面前,眼睛盯着她,左手指向那一排书架,冷冷地说:“这一排,不许动。”

陆雨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着他手指的那个书架,没有作声。沉默了半晌,江莫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要住在这里?”

“嗯。不过……我可以回去的。”

“那最好。”

江莫寒冰冷的话直接将她打进了地府里,她只觉得通体冰凉,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似的,从头凉到了脚。

“哥,我喂好叮当了,你……”江凝露站在了门口,看到陆雨嫣后愣了一下。“雨嫣,你怎么了?”

陆雨嫣正要往外走,便停在了凝露身边,苦笑了一下。江凝露双手扶着陆雨嫣的肩,看到了后面站着的江莫寒,急道:“哥,你到底在干什么啊!”说着,她拉着陆雨嫣走了进来,站在江莫寒面前,厉声问道,“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吧,哥,你说,她到底怎么惹你了?就算你不看在小时候的情谊上面,你也得看在她是我同学上面吧!”

江莫寒默不作声,一脸的冷淡,后背轻轻靠在书架上。

“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欺负一个女生吧!你信不信我把叮当送给别人?”江凝露开始威胁他。

“好啊,你尽管去送。”江莫寒不吃她这一套,他深知,这叮当虽然是他带回来的,但凝露有时比自己还心疼那狗,要是她会把叮当送人,自己一百八十个不信。

“你不用着急,我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明明有家,还要住在别人家里?”

江凝露正愁上一句无法反驳哥哥,现在江莫寒重新开了口,她自然抓住话题反驳:“我要她来陪我不可以吗?你管人家那么多事做什么。之前有那么多同学来家里住,怎么不见你说?你分明是有成见!”

“对,我就是有成见。”江莫寒直起身子,探过头来,“但是她,另当别论。”说完,他目不斜视地擦过江凝露的肩,冷冰冰地走了出去。

江凝露瞥了一眼陆雨嫣,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拉过江莫寒的手臂,喊道:“因为她要躲避她家里人!”

“她躲避谁关我什么事。”

“你不知道,哥,她经历了和我们一样……”

“凝露。”陆雨嫣出现在了门口,看着江凝露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你们别说了,我想了一下,我还是回去吧。毕竟,该面对的事情躲避不了,我不应该这么躲着,太懦弱了,不是吗?”说着,她转身走进了卧室,路过江莫寒身边时,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沉了沉,一阵胸闷的感觉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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