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在他们身后呼啸,卜塞一行人互相搀扶着离开冰人的村子。没有人阻拦他们,当选为新族长的约冬率领一大批族人前来为他们送行。他戴着一只乳白色面具,把脸整个遮住,只留下两个眼睛,以掩饰前任族长逝去的沉痛。这是冰族的习俗。
“离开这里向北行,很快就能看到冰齿屿。”约冬说,“但也只是看到,我还是劝你们别到那里去。传说那里有雪神守护,他手下有七十二个雪女,眼神都能把人冻成冰块。紫红色的海水里,能制造海啸的海龙翻腾游泳。”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除了埃塞利亚的祖先和生灵骑士,从没有人到过那里,连冰人也没有。那是个吞噬一切的地方。”
卜塞抬起手臂,银色的手镯在他手腕处闪光。“我们不能回头。”他说:“我们就是生灵骑士,为埃塞利亚寻找新生。”约冬向他鞠躬,“您的朋友教给我们冷静,冰族与草原王国之间的仇怨从此一笔勾销。”他抬起头,伸出手来。卜塞重重的握住:“我会告诉首领的。”这次他感觉到冰人的皮肤没有那么冰冷,风把他的发辫吹得凌乱,雪花在头发间跳舞。“伟大的一幕。”艾瑞瓦说,“我一定要找帝国最好的石匠将这一刻的做成雕像,永远铭记。”
良久,卜塞松开约冬的手,回头走进齐膝深的雪地里,众人纷纷跟上。冰人们目送他们离去。
奇怪的是越往北风雪反而越小,脚下的积雪也变成了大块大块的冰,底下并看不到绿色的暗流滚动。“这里大概已经封冻了几千年。”安格指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艾瑞瓦记得休斯爵士告诉他,越过龙塞往北,一直到整个大陆最北端的冰齿屿,气候变化无常,人类根本无法在那里生存。
艾瑞瓦知道接下来的道路有多难走,他们是大概是除先民和播种者外第一批踏上这片陌生土地的人,但是身为生灵骑士的坚定信仰支撑着整个队伍向前。路上艾瑞瓦曾多次施展魔法,让一根又一根巨大的藤蔓将她托起,好俯视整个大陆,但直到回头都能看到消失已久的刚德山脉在阴云中静静伫立,面前还是一成不变的白色——冰和雪的颜色,看不到海的痕迹,这意味着他们还没走到一半。这一路上她总感觉卜塞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这种眼神和在龙塞时他向她打招呼时的不一样,有时盯着自己一看就是半天。但她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把兜帽下拉,直至遮住整个面孔。
冰原间生长着低矮的灰绿色灌丛,蓝色的冰蜥蜴在期间穿梭。有时安格还能看见一两只雪鸟,它们长长的毛发几乎要把眼睛遮住。这令他想起癫痫。“它大概已经忘记我了。”他这样安慰自己,由于北疆太过危险,所以他不得不把癫痫留在龙塞。但脑海里仍是挥之不去它和他在一起的影子,他们在雪地上追逐打闹,它用热烘烘的舌头舔他的脸。一切的一切,都是难以令他忘记的。这只可爱的刚德大狗,是屠魔勇士安姆和瑞狄留给他的唯一纪念,现在他不能把它留在身边,这令他感觉像是辜负了两个离开的好朋友一样,思念像潮水一样涌来,将他埋没。
艾瑞瓦发现了他的异常。“我们的安格在想小姑娘。”她打趣到,安格擦了擦冻得通红的鼻尖,“才没有呢。”他甚至不如约温,约温还有一个辛迪,来到北疆三年,直至成为生灵骑士,他都打算一辈子孤身一人度过。他甚至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寂寞早已像呼吸那样自然,每天的生活枯燥而无味,直到癫痫来到他身边。
艾瑞瓦笑了,蓝色的眸子在冰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清亮明丽。“我做你的姐姐吧,罗科菲尔他们再欺负你尽管找我。”她大大方方的说,安格重重的点点头。罗科菲尔在一旁哭丧着脸:“我怎么没这样的好姐姐啊。”艾瑞瓦抓起雪团朝他扔去,他怪笑着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