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约温睁开眼时,一大堆长着犄角的怪物将他包围。他吓得赶忙闭上眼睛。一名戴着铜鼻环,腰间悬着红蓝围裙的牛头人瞥见地上的三具尸体,把肩上的铁斧往地上一杵:“老大,我们来晚了,这几个人类没对你不利吧。”说完他用鹅蛋大小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约温,约温吓得尖叫一声,躲在萨特身后。
萨特护住约温:“不许对我的小朋友无礼,他刚刚救了我的命。”牛头人挠着脑袋笑了,“老大,我也就和这小家伙开开玩笑。既然是酋长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们的勇士。”萨特让他们把三具尸体抬出去埋了,约温又采了一只野花插在博尔塔爵士的坟头。
“他是个英雄。”萨特告诉牛头人们,同时对着博尔塔的坟郑重的鞠了一躬。牛头人们听后肃然起敬。爵士生前还从未受此殊荣,约温伤心的想,同时又为他高兴。“起码他赢得了一些尊重,而且死的像个骑士。”
“牛头人最尊重英雄。”萨特对约温说,“在牛头人部落里软弱只会让人瞧不起,牛头人不拜神灵,战场上挥舞着铁斧拼杀的战士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那萨特叔叔一定特别勇敢喽。”约温问。“我吗……嘿嘿,一般啦。”
回去的路上,约温一直骑在刚才那名牛头人的肩膀上,这样他能够看清整个队伍。他发现其实牛头人待人温和,这和人们平时描述中的凶神恶煞的牛头怪物不一样。他注意到这批队伍大约由二十多名牛头人战士组成。“那支巴顿尼亚骑士团足有五十人,却被二十名牛头战士吓得落荒而逃。”约温想。
他们有的扛着大斧,有的手握足有小孩脑袋大小的钉头锤,腰间系着花花绿绿的围裙,上面缀满了各种金属链子。而萨特告诉他这些花色和链子与等级无关。“牛头人部落里没有等级分化,连酋长也一样。”他说,约温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开始有些羡慕起牛头人来。“牛头人不善于使用刀剑,他们的力气可以使他们轻而易举的使用铁锤、巨斧这种人类壮汉才能使用的武器。”萨特告诉他。
他们离开残破的村舍,在长满灌丛的棕色土地上行进。一路上不断有兽族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有手握石斧穿着皮裤的豪猪勇士,也有手挽长弓的半人马弓箭手,他们多是掉队的兽族士兵,萨特均予以热情接纳。
“酋长要参加兽族盟主竞选大会。”扛着他的牛头人告诉他,“自从萨特酋长来到我们族群后,牛头族不但日益变得强大,而且还和其他兽族结成联盟。”路上他们发现一名半人马标枪手一支胳膊受伤,卧在路边呻吟,萨特亲自为他挑出箭头,并给受伤的地方打上绷带。
“人们常说兽族是凶残野蛮的怪物,但人类只有无尽的杀戮、欲望,他们为了金钱与权力,不惜把自己同类的尸首踏在脚下,而这些在兽族群体中都没有见到……他们其实爱好和平,勇敢,勤劳,有着自己的信仰。”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萨特深情的望着他的族人。约温披着毯子,坐在篝火旁啃鸡腿,牛头人们则三两成群的围在一起低声交谈。一名粗壮的牛头人突然站起来,他的皮肤是古铜色,两只大角在火光中闪闪发亮。“先知维迪姆不会就此罢休。”他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火星子在他身边劈啪作响。
牛头人们齐声吆喝,萨特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巴顿尼亚骑士团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原先是在回音谷一带组织竞技大会的被贬骑士,靠诈骗与掠夺发家,毫无骑士精神可言。所以我们无须担心。”
约温眨眨眼睛:“原来那个什么大圣骑士是维迪姆的走狗。”
一名体格强健的牛头人挥舞着拳头,“先知维迪姆当权以来,就疯狂的屠戮我们的人民,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联合鹰之帝国的戴瑞弗国王,将他彻底消灭,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刚才那名牛头人反驳到:“人类可信吗,他们自私,凶残,眼中只有利益。”说着他扫了一眼约温,约温赶忙低下头。“无论是维迪姆,还是戴瑞弗,都是一路货色。”立刻在牛头人中引起一片响应。他转身对萨特说:“酋长,战争不再仅仅是掌权者的意志,普通士兵为了利益,为了钱财,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们屠杀、焚烧,”他指了指远处冒烟的村舍,“就连孩童和妇女也不放过。他们所追求的骑士精神,已经变质了。”
约温想反驳他,想告诉他埃塞利亚大陆上还存在着一支为众生而战的生灵骑士团,但他忍住了。他知道事实摆在眼前,自机械传到鹰之帝国以来,人类掠夺者的品性暴露无遗,骑士团在做着与强盗团伙同样的事,刚才那群巴顿尼亚骑士团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不禁变得悲哀起来,同时也愈加思念父亲。他还活着吗,他不敢想这个问题,梦中父亲被野人们割断喉咙,在他眼前挣扎着倒下,醒来后他已泪流满面。牛头人们早已睡下了,只剩下篝火在夜空中静静燃烧,萨特正在用匕首削一根树枝,听见动静,他放下手中的工具。
“约温,你在想家?”他关切的问道,同时用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泪痕。约温用力点点头,眼泪再次沿着脸颊划落。“不要哭孩子。”他安慰道,明天我派两名战士送你回家。约温突然握住萨特的手:“求求你,先生。”他说道,“野人们撞开了龙塞的大门,他们杀了我爷爷,还要杀我爸爸。”听到龙塞一词,萨特脸色陡然凝重,他注视了约温一会,然后问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席德,席德•勃利安,先生。”他抽噎道。
萨特霍得站起,褐发在风中飘舞,约温吓了一跳。一旁的牛头人武士被他吵醒,他翻身坐起,关切的问道:“酋长,有什么事情。”萨特抽出腰间的战斧,高举过头顶。“马上叫醒兄弟们,我们连夜出发,前往龙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