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马车上,尧书皎莫名感到尴尬,车上只有他与那个生的艳丽俊美的许烟罗。尧书皎生的虽没有许庶墨来的邪魅,但五官清秀俊朗,加之书生特有的气质,倒带着几分初出茅庐的稚气,那种轻狂,即便是在皖南两年也泯灭不了。许烟罗大大方方的摆弄着棋盘,黑曜石的是黑子,汉白玉的是白子,正是许庶墨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实在是奢张繁华。尧书皎皱眉,微微有些许的担心,他心里很清楚那批刺客真正要刺杀的人是谁,也明白这所谓的生死一瞬,他早就料到,只是没想到许庶墨竟在他意料之外的跳下马车:“许姑娘,许侍郎他……”
许烟罗笑起,露出一个可爱的酒窝,左手下一枚黑子,一人分饰两角,干脆而残忍:“不用担心哥哥,他的功夫可不是纨绔子弟的花拳绣腿。若真说是担心,尧公子还不如担心那些刺杀的人,我哥和南宫能不能给他们留个全尸都是个问题。”许烟罗的语气很是平常,好像在谈论刺客生死就像在谈论女儿家家的女红一般。
尧书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南宫泓墨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可是……他的目光,疑惑的落在许烟罗身上,那个女孩,生的和他哥哥一样绝色,甚至比起许庶墨她更加的英气,大方端庄,优雅雍容,却又偏偏好似生的逆骨,眉眼流转的顽劣就像当初的许庶墨那般纨绔。
尧书皎微怔,而许烟罗却微笑:“尧公子要来下棋吗?”话是询问,却已将棋盘清空。
尧书皎一怔,拿起了一枚黑子,这才注意到棋盘竟是用紫檀制作,这放棋子的杯子竟是翡翠。这许庶墨,着实是妹控到家了。他从刚进京城时对许庶墨的最初的印象便是许庶墨近乎变态的妹控,而平心而论,许烟罗生的艳丽,举手投足都是大小姐风范,温柔憨娇,也难怪许庶墨会这般的妹控。
可是,他在这个京城有名的才女兼美女的许烟罗面前,感受得到的却是让他自己都诧异的深不可测。
尧书皎坐立不安。
许烟罗将棋子收好,将装黑子的杯子推给尧书皎,浅浅笑起。尧书皎突然想起了曾有人感叹过“这许家五小姐,琴书画样样精通,可唯独这棋莫说会下,学了一年连门道都摸不到,就是这样,许庶墨准备的棋盘竟是这般奢华,实在是暴殄天物”。那日那时那人想要表现的只是许庶墨的超级妹控,但这时,尧书皎回想起来,却是一闪而逝的疑惑与了然。
尧书皎的目光有些呆滞,许烟罗勾唇微笑,左手撑着腮帮,右手执白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磕着。正是在等尧书皎落子,眉目清明,根本就不像一个从来都不下棋的新手。
尧书皎落子清脆。
许烟罗落子干脆。
几局下来,已有了大体的局势,而同国手级别的尧书皎对弈,许烟罗竟没有半点落下气势。棋盘上,白子不紧不慢,安安稳稳,每一步都像经过了精密的算计,而黑子相较之下便有些懒散。
许烟罗勾唇,笑起的温婉:“曾有人告诉过我,与人对弈是看穿人的最好方式,所以我从不下棋,但我喜欢看人下棋,因为我能看穿他们所想的一切。那么尧公子,你又在恍惚什么,以至于连你平时的一半水平都没有发挥出来,我早就听我哥说过,你的棋艺不亚于他。”
不错,许庶墨除了是京城的纨绔小霸王外,也是京城有名的风流才子,否则怎会高中解元。琴棋诗画,酒茶风花,加上他俊美的五官以及这两年来因为做官收敛而变的温柔浅淡的性子,不知成为多少女儿家的梦中情人。只是许庶墨好似这几年都未有娶妻纳妾。
尧书皎皱眉,看向许烟罗,淡淡的问:“许小姐什么意思?”许烟罗讨厌明知故问的人,不是她没耐心,而是她的时间不多,所以她想速战速决,唇角的笑意阑珊直至消失,微微侧头:“尧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你同皇上的算计,加我一个吧。”
噼里啪啦是棋子落地的声音,尧书皎站起,眉宇间满满是震惊,却拼命不让自己太过于激动。
许烟罗皱眉,弯腰捡起掉地的黑子,然后勾唇浅笑,很显然,尧书皎的动作与神情愉悦到了她:“尧公子别激动,我不是神人,不会掐指一算就了解所有事。我之所以知道,不过是有个人告诉我的,罢了。”
尧书皎的嘴动了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太过于震惊以至于连马车停了都没有发觉,便看见许烟罗拎起裙摆,下了马车。他的目光穿过马车的帘子,正对上“镇国府”三个大字,他知道这就是许府,许次辅的府邸,那金色的大大的三个字,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冷酷与绝望的气息,被掩藏却被他察觉。
尧书皎微微抬头,许烟罗离他几米远,回头浅笑,不知怎么在阳光下分外灿烂绚烂,竟让尧书皎不敢直视。许烟罗微笑,眯起的眸子,恍若不谙人世,是个被宠爱的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