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兴赤赤地照射在大地的时候,胡铁花调派出去的几路人马都满载而归了,一派车水马龙欢天喜地的景像,那里看得出他们不是置身在一场险象环生生死难料的恶劣环境里,简直就是置身在一场欢天喜戏的喜庆之中,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胡铁花站在中军帐外,看着这一路路载着猎物欢喜而归的将士满心欣喜分外高兴,心想总不负众望而险中求胜,担惊受忧了一日一夜的“雁窝汤”总算对众将士们有所交代了。
胡铁花不禁又想起前面的事情来,正在出神疑视之际,一偏将走到了胡铁花的面前抱拳施礼说:“报告将军,前面的地形一切如你所料想的那样,分毫无差。我按你的吩咐带大队人马在五里开外的地方就抓到了一百几十只野水鸭和大雁鹅,请将军示下。”
胡铁花喜不自胜地跨上两步,扶起半跪在跟前的偏将说:“张偏将,快快请起,辛苦你了。还得再辛苦你一趟,把你所获的这些猎物送到军中的厨子那,并转告厨子好生用心把这些猎物都煲焖成汤,我要请众将士一起喝“雁窝汤”了。
只见张偏将一声喏,半跪着对胡铁花说:“将军,这是那里的话。末将在将军帐下听差调遣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了,何来辛苦一说啊。请将军不用客气,末将这就去。”张偏将说完又作一揖礼,转过身对本队人马大手一挥就绝尘而去,毫无拖踏。
落雪跨前二步笑喜喜地对胡铁花说:“恭喜将军,真是一言九鼎,毫不含糊。你的那些生死兄弟有你这样的将军看来也是他们的造化,口福不浅啊。”
胡铁花摇摇头略略羞涩地说:“小兄弟,你就别这样恭维我了。你一路过来耳闻目睹也看到了,身在这样的荒野贫脊人迹罕致猛兽出没恶虎嘶吼的地方不抗争就只能等着被困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试与抗争,那样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大队人马死无葬身之地,悲惨的是自己。”
落雪轻哦了一声,不明故里胡铁花如此说的道理。此刻早已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睁得惊疑的大眼睛圆瞪瞪地死死盯着胡铁花。胡铁花却一副神秘莫测和样子,任凭你怎么样就是不说答案。此时即使是落雪的心里头有天大的疑团和困惑,一时半伙也是无解。
又一队人马来到了胡铁花的面前,带头的李校尉下马抱拳施礼说:“报告将军,按你的吩咐我带大队人马在六七里开外的山林捕获了大量的山禽野兽,现已回来听侯将军示下。”胡铁花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如此这般。带队的李校尉也客气辞谢一翻,亦已转身带队身离去。
胡铁花正要转身走入中军帐,远远的就传来韩校尉的大喝声,“将军,将军,我回来了。鱼,好多的鱼。好大的鱼啊。”胡铁花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遥望。只见韩校尉带着手下的一队士兵,大多光着膀子,赤膊着上身,一手拿着兵刃,一手拿着用衣服包裹了还在淌着水珠的什物向自己走来。
韩校尉脸上像荡天了一朵花一样,笑容灿烂。笑嘻嘻地来到胡铁花的面前单膝跑下作揖施礼说:“将军算得真准,简直是神了。咱手下兄弟士兵现在算是心服口服将军的了。以后将军叫咱干舍就干啥,叫我往东决不往指西了。”
胡铁花心头一喜说:韩校尉,过奖了。本将军那有那么神通广大,只是行军打仗多点心思罢了。不敢当,真是不敢当。不过韩校尉,劳烦你仔细说来,本将军倒想听听你的捕鱼经过。”
韩校尉像得了军功大奖一样喜不自禁说道:“按将军的吩咐,我等带队到大湖畔的时候,天刚微亮,湖面确有好些雾气笼罩,视线倒也模糊不清,但已能听得水中有渔吸水的响动。我便命令士兵一边制作木伐,渔杈,一边观察湖面动静,等太阳光线一出,水面的雾气稍微散去,便命令士兵乘伐捕捞。说来也怪,这湖里的鱼弄是不怕人,自顾自的浮出水面吸气换氧,任凭你怎样惊扰赶捉就是不受丝毫影响,合着手下兄弟士兵像平日里农耕劳作猎捕捞鱼的渔夫一样,一通捞作捕猎却也是丰盛有余。”
胡铁花听得甚是欢喜,扶起半跑着的韩校尉说:“韩校尉,真是辛苦你了,起来吧。军功簿上都记着你们的功劳呢,快,快让你手下的兄弟士兵们都换了干衣服去,免得冻着了也是遭罪。”
韩校尉也不含糊,作揖道谢一翻,打了一声“喏”,转身喜奔营房而去。喜得胡铁花一阵哈哈大笑。
随后,又陆续回来二三队人马喜获丰报,胡铁花也一一指示和调派了。这样一来二去,也够胡铁花受的了,扎磨了一个响午的时间,总算诸事无遗地妥善处理完了。
胡铁花这一终于也偿到了身心疲惫劳顿造作的痛苦,兀自走回中军帐前的大师椅坐了下来,放松整天整夜绷紧的神经。落雪随身捧过火炉上的茶壶,往胡铁花面前的茶杯斟了满满一杯,退到一旁,拿起茶杯也给自已斟了浅浅的一杯,继而就着椅子慢慢坐了下来。
胡铁花一手捧起桌子上的茶水便缓缓啜了一口,又虚吹了几下,再啜了几口。顿时觉得一股浓浓的倦意慢慢袭来,悄悄的侵占自己的灵魂。胡铁花强打起疲倦的精神起身离座走到背后的行军阵图前,仔仔细细又察看了一遍,回过头来看上中军帐外,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两眼火冒金星,摇晃几步,差点站立不稳就要摔下来。
帐中的护卫一看胡铁花霎时晃动欲倒的样子,猛然跑过去,急忙搀扶着摇摇欲坠的胡铁花。胡铁花已顾虑不了那么多,两眼晕花,头重脚轻的磕睡困意此刻已完全占领了他的脑门,他趁前几步走回大师椅前一屁股座下,趴着案头上的桌子就呼呼睡去。而帐前的护卫却没有一丝大意的松懈,刀枪不离手,两眼无迷离。
落雪本想还要跟胡铁花谈谈前面的路途该怎么走的,但见胡铁花经过一夜的煎熬已疲惫困乏之极,睡意重重,也就欲言又止作罢了。眼看胡铁花趴着桌子昏昏睡去,豪无顾及形象的样子煞是可笑,可是转念一想也就没有什么。
毕竟,人不是钢铁打造的,在某些时候或者空间有一些违背常理的做法是不会损毁自己形象的,反而映衬出其一种最原始朴素纯净的美。胡铁花此时此刻展现在落雪面前的就是这一种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朴素美。落雪只好轻手轻脚地收拾好桌子上的案卷,为胡铁花腾出更大的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也算是了却心中的一个愿想了。
营房中,厨子们正在紧张而忙碌地张罗着胡铁花布置下来的“雁窝汤”。与往日厨中惨淡的炊烟星火相比,今日的繁忙仓促已是比之丰盛充裕多了。不单是厨子刀砧霍霍作响,而且胡铁花还调派了好些士兵来帮忙。
厨中监头马福已是个半百开外的老者了,看着今天摆在厨房中的众多猎物,山禽走兽,水中游鱼,天上飞鸟,一时情不自禁高兴得老泪纵横。想来自己大半辈子都消耗在了厨房之中,那曾一日见过如此丰盛之大餐,虽无海味之虞,但山珍已足。虽无皇上封赏,但比朝廷赏赐还要丰。于是,不失时机地一面吩咐各厨子好生用心做汤,一面开足马力地张罗席上的饮用物品。
厨子张忽然走过来,骤到马福的面前说:“头儿,将军点名的这个“雁窝汤”咱们该怎样做才好?既不能失了将军的威望又能让将士们喝得畅罕淋漓。对我们而言脸上有光,也不辱没了这多年浸渍厨房的手艺。”
马福经厨子张这一说,仿佛绨糊颧顶一般醒悟过来,拍拍脑袋瓜子说:“厨子张,你说得大对于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咱们厨房也得露二手了,好歹也得让将军和将士们品尝品尝咱们的手艺喽。”
一旁的厨子见头儿与厨子张言谈甚欢,不妨一下子围拢过来异口同声问道:“头儿,都有那些好招式,不妨说来大家听听,倒也是好事一桩。咱们研究研究一下,好为将军这一道“雁窝汤”群策群力。”
马福一摆手,撇撇嘴说道:“去,去,都别宅在这白白耗了时间,看你们一个个猴急的样子,都散了去好好经营自己的活儿,等一下咱把方子配好了,就给你们送去,保准让你们的拿手厨艺在今日大显神通。”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大家伙也都听好喽,不要到时候个个都变怂拉稀了。如果是那样,那就怪不得咱老马不讲情面了,都发配到马房刷马桶去。”
此时,另一个厨子李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头儿,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马福和众厨子一惊,急忙问道:“厨子李,何事如此慌张,满头大汗的。”厨子李断断续续答道:“头儿,我那里管酒的下手说没酒了。”
马福咋听之下,不免也心头大惊,众厨子一时也像雪打的茄子都蔫在那里不作声了。马福拿眼横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众厨子一眼,心下暗道什么时候断酒不好,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了漏子,得立马想个法子周全周全,不然如何是好呢?
马福斜眼瞧上了管粮的厨子赵,眼睛一亮说:“厨子赵,你管的粮屯处可还有苞谷,马奶骆,醋酸之类的贷物。”厨子赵一抹额头上的帽子说:“有是有,就是不多了。大概总能应付个三二天吧,也不敢多给。”
马福一拍案桌对众厨子说:“只要有就好,先别管他能应付几天了。看来咱今天也得被逼着非露一手绝活不可了,这酒就落着在咱家身上。大伙都散了去,各忙各的,记着不许懈怠,耍心眼。”
帐外太阳已高悬天宇,阳光和煦,秋凉的寒风已有了些许的刺骨。可是胡铁花手下的一众将校士兵并没有因为天气和地理环境的恶劣而受到丝毫的影响,各就各位,各干各业。乱而有序,杂而有章。似乎是从不给自己一丝疏忽,也从不给敌人一丝机会。
看着这一切景像,落雪的心里一下子又觉得胡铁花的形像慢慢变得高大和伟岸起来。这种感觉既没有人懂得,也没有语言可以形容。人有时候是个复杂的动物,又是个简单得赤颗颗一丝不挂的动物。
心,是灵性的。
爱,是无言的。
情,是时间打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