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铁花一时反常的表现着实令落雪无从想像,无论怎么样定义都无法给胡铁花的形象一个明确的结论。说坏不坏,说好不好;说自己喜欢吧还算不上,说讨厌吧打自和胡铁花日夕相处之后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感觉。一个介乎正与邪之间来回摇摆,看来也一件令人伤脑筋的事。
就在落雪心事重重搅涌不安的时候,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亳无防备地跃进入落雪的脑海。落雪知道这个令自己魂牵梦萦,孤身飘泊,甚至不失与权贵分庭抗礼,最后离家出走逃婚的影子就是远在李元帅军营中救死扶伤的江湖神医----无痕。
一想到无痕,落雪的心里立刻感觉到充满了一袭懒洋洋的温暖,沿着心径缓缓溢出,触及通体,泗意盈盈。一时间,落雪的脑海里不禁繁生出许多关于无痕的美丽遐想,如同一朵被千万道霞光迸射得灿烂无比,光茫四射,潺潺锦绣的云彩,正在热烈而煽情地怒放着自己被赋予了的生命。即使这个时候夜色迷雾,寒气霜重,再加上荒山野岭团团障障的崴巍阴霾笼罩,落雪也不觉身心有多么的冷。倒是那个一直跟随落雪离家逃婚的丫环水凝此刻显得有些寒颤,直打多嗦地抱着手婉抖缩一团。
落雪斜眼瞟了几下身旁冷得几乎直摔下马来的水凝略带苦涩地说:“水凝,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跟着吃苦受累了。对不起,原谅落雪的自私自利吧。我会记着你的恩情的!”水凝赶紧直起打颤的身子抓紧套马的缰绳说:“公子,快别这样说了,我跟随你,照顾你,那是我的职责和本分,不怨不恨你的,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再多的苦累也无妨的。况且,公子待我好像亲兄弟姐妹一样,我又怎么会觉得辛劳和难过呢?公子安心吧,你的正事要紧。”落雪向水凝递去感激的眼神和会心的笑意。
胡铁花早已驱马回到了中军阵,正心满意得地左右瞧瞧,还时不时和身旁的一些小头目或者随军的谋士争长论短,谈笑风生。
一李校尉问道“将军,刚才若是两拨人马打起来如何是好?岂不是未遇敌寇先自家兄弟打起自家兄弟了,这个名堂怎么说啊?”
谁知胡铁花若无其事地说:“李校尉就一百个放心吧,这倒不见得会那样。你想咱们一个地方出来,同到一个目的地,那能说打就打的。俗话说得好“打虎还得亲兄弟,上阵须教父子兵”,战场上那有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顶多是闹闹而已,就图个出口恶气。”
另一个军师打扮的老者捋捋下巴下一把胡须说:“看不还是将军想得周全,了解部下呐。自古以来将不知兵者皆然败多胜少,兵不知将者更是败绩无疑,死无葬身之处。李校尉,依老夫看,咱们还得多多向将军学习一二。”
李校尉被老者当着众多将士的面拂了颜面,不觉气恼懊丧,涨着个酱紫色的老脸目光恨恨地盯着老者嚷道:“徐军师,就你能,咱们都是土鳌子。打仗那会怎么不见你冲锋地前,倒是跑得比谁都快啊?”
胡铁花偷眼一瞧,这两个帐前使唤的家伙,一个校尉一个军师就要打闹争起来的架势,忙摆摆手道:“徐军师,李校尉,你俩就别在这添乱了。我想静一静,你们都忙去吧。外头多得是处理不完的正事哩,何必在此徒耗精力。”
李校尉和徐军师听得主将胡铁花的吩咐,也不敢违逆,只得气恨休休地相互对望了一眼,各自回归本部不提。
一抬头见得落雪驰马回来,胡铁花连忙打趣道。“小兄弟,不是连你也生我的侮气了罢。刚才我不说长道短的原因,只是不想因此蛊惑军心,乱了队伍。还望小兄弟多多海涵,见谅。”
落雪一脸不忿的说:“我,我,我那敢生将军的气啊。难道我还嫌自己的命长呗?我才不与你计较这些呢,省得烦心。将军,你多虑了吧。”
“不是就好,我还以为小兄弟不是小气之人呢,看来是我多虑了。反正也无所谓,多你一个误解我也不多,少你一个怨恨我也不少,本将军两眼一闭,美酒入口,还管他个天昏地暗。”胡铁花自我解嘲说。”
“将军别说得这么悲观,没有人这样算计你的。你见过有士兵会算计自已的将军的吗?没有吧,他们把身家生命一起交付于你,那是对你的信任。请问将军,你能撇下你的士兵不问不管吗?”落雪变得有些气愤过激地说。
“若如此甚好,只怕是大家口服心不服吧?不生出事端来就省心了。”胡铁花疑虑地自言自语回复。
“将军不信啊,可以自己问问你的士兵去啊?别老是在这疑神疑鬼了,讨厌得很!”落雪反向胡铁花怒道。
“好,咱自己问士兵去,不搭理你了。”胡铁花掷向落雪的话题答道。
“快去,快去,别再此罗嗦了,我的耳朵都快被你轰起茧子了。讨厌,讨厌,,讨厌啦……”落雪神经开始发飙恨恨地说。
胡铁花咋见落雪第一次晃火,也不好过多去再捅搂子,耸耸肩,辨辨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悻悻驱马前行。
夜幕下的荒山野岭,山峦叠障,烟雾缪绕,巍影移移,好像一只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猛鬼巨兽恶毒地扑向这一队疲惫饥饿憔悴的军旅之师,又像要一口吞噬此刻所有的生命一样。还好安排在士兵手中的火把连接成片,倒像是一条活泼灵动的大火龙,正张牙舞爪凶狠地努力撕碎这无边无际的黑幕,带来一缕希望的光明。
前面的一队士兵忽然又蹦出几个骂骂咧咧的家伙来,恶狠狠志诅咒着眼前的一切。这黑灯瞎火的,也不管天寒地冻,什么恶劣环境,人死人活的,就只知道让咱们无条件的前进,前进,前进。都不知道这样的带兵将军是怎么想的,还管不管咱们兄弟的死活吗……
“哎,咱看呐,这样的将军大多是不管咱们的死活了。咱们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呢,他爹是谁啊?咱们朝廷的护国公大将军,谁能拿他怎么样?退一万万步说,咱们就是死了瀑尸荒野又关他什么鸟事啊。不是一样将军照当,官照做。”另一个瘦弱单薄的高个子士兵弱弱地叹道。
胡铁花一时听着士兵这些骂骂咧咧带着无限幽怨的愤怒之声,却也无可奈何地转头望向落雪缓缓前行,摇摇头,摆摆手,一脸无辜蒙受冤枉的样子。落雪却忽然对胡铁花满目含情,娇俏一笑,心中那一点子的奸计已上心头。
落雪驱马上前与胡铁花并排而行说:“哎,这也难怪他们发唠嗦了。何况现在大家都是在饥寒交迫,腹空囊瘪,寒霜满天飞,冷风似刀割的窘境里摸黑前行,这种状况落在谁身上谁都不会好受。也就是说士兵们发发唠嗦,甚至是大吼大叫几声,指桑骂槐一通消消气也是情理中的事了。胡铁花作为这支队伍的军中主将这个道理岂能不知,落雪这样说来不过是想转移话题,将她心中的那一点鬼计施展而已。
“将军,你还记得刚才你说过过了这个大荒山请他们吃雁窝汤的事吗?不会是将军你敷衍他们的借口吧。”
落雪这一问,胡铁花顿时虚转脸瞧着落雪说:“小兄弟,非也,为将者岂能言而无信,智而不勇。带兵行伍打仗最忌无信,无信者,战场上生死相交,兄弟们性命相托,谁为你慷慨赴死,从容就义。只有守信者才能在危险关头大家把心交给你,把命交给你,共命运,同生死。本将军并没有忘记刚才对大家许若说过的话----将士们一定能吃上雁窝汤。”
落雪听得唯唯喏喏,再想反驳春铁花的话语已无懈可击。
胡铁花似乎看出了落雪的心思乐呵呵地卖乖说:“小兄弟别费劲了,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不就是想知道大家过了这个大荒山后,我拿什么东西给士兵们吃雁窝汤吗?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一百个放心,本将军在此保证让你和大家过了这个大荒山后吃上纯纯正正的雁窝汤。不过,在大家还没有冲出这个大荒山之前—---“雁窝汤”还是个军事秘密,不能对你明言细说。小兄弟,请见谅。”
落雪见胡铁花说得如此诚恳有理,也不好意思再追根究底下去,只好抓紧马缰绳缓缓前行。
落雪的心里为情为爱变得好些迷茫。虽然一路过来,胡铁花的表现在落雪的眼里总那么的随意惶然,那么的漫不经心,甚至是看不到一丁点有出生入死的悲凄感觉。可是一到了紧要关头,胡铁花总能从容面对,洒脱自如,处理起一揽了军中事务来何无拖踏。
这一点倒让落雪觉得胡铁花也不失为一员精明干练的战将,尽管胡铁花一直都无法比拟无痕在落雪心中的主角地位。但是在某个时候胡铁花也悄悄生根过落雪的心里,成为与无痕唯一可以匹配落雪的人选。但是落雪始终无法断定胡铁花会比无痕更让自己心动,会让自己更加疯狂。
毕竟,每个人打自母胎呱呱落地来到这风云际会暗浪涌动的世界,就各有不同的命运,谁也不可替代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