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胡铁花呆立在当中口中痴念着落雪的名字。落雪也心地一紧怕露出女扮男妆的马脚,赶紧趁前几步走近胡铁花的身旁抬手说:“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胡铁花正眼睥睨了一下落雪说:“小兄弟,你也叫落雪?这名字好奇怪啊?听着怎么样有一种熟悉而又怪异的感觉,一时又说不出来她怪在那里了。”
“是的,将军。我的名字就叫:落雪。落花流水的“落”,雪花飘舞的“雪”。我这个名字真不会碍着将军什么事吧?”落雪狡诘地说。
“当然没有,小兄弟,不怕你见笑,我的一个故人也叫落雪,但是她是个十分奇特高贵的女子,很计人喜欢。你举手投足间倒似有她几分相像的影子和不经意间流出的风流,只可惜你是个男儿身了。”胡铁花悻悻地说,倒没有注意到落雪此时脸上表情已经变得阴晴不定的了。
落雪佯装了一个举止说:“想必是将军认错人了,我怎可是将军的故人呢?咱打小出身卑微,从小跟山里的师傅学得些手脚,又没什么江湖背景和阅历,今日与将军也不过是第一次巧遇罢了,眼下竟连将军的大名也不曾得以耳闻,其他的事就无从旁听了。况且,这世间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只是我们不了解罢了。难道将军不愿意向小兄弟我介绍一下自己吗?”
胡铁花慨叹了一声说:“也是。小兄弟说得也在理,可能是我多虑了。这样吧,小兄弟,本将军姓胡,名铁花,封号威烈将军。以后啊,小兄弟就直呼我的名字好了,不要将军将军的叫来叫去,那多不顺耳啊。噢,对了,小兄弟,正事要紧,拖不得。我要赶紧走了,台兄意欲何往?”
落雪装着愕然迷茫一片说:“小弟慎遵胡将军的吩咐,不过小弟初出江湖,尚无去处。愿听闻胡将军的指引,不过听闻前线李元帅正在用兵扩军。我欲投之,不知能否?下山之前,我就答应师父了,我得不辜负这些年师傅苦心教诣的这些拳脚工夫呀,须得用在正处才不负了自己的青春年华,说不定将来还能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啊。”
胡铁花爽朗一笑说:“难得兄台一片报国丹心,本将军正带兵前往李元帅处报到,如蒙不嫌弃咱兄弟就一同上路可好?”
落雪心怀鬼胎地暗暗自喜,正中自己的下怀求之不得的好事那有推辞之理呢。急忙说:“多谢将军的恩惠,承蒙不弃小弟愿与将军一同前往。”
胡铁花忽然打住了落雪的话荐说:“小兄弟,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将军将军的叫我了,真叫得人心烦呐。你还是改口叫我铁花或胡大哥就好,我倒不在乎那些称谓的。”
“怎么能够这样叫你呢,你是带兵将军又不是烧饭的伙夫,总得有点尊卑之分吧。不然乱套了,谁还听你的将令啊,出了乱子怎么办啊。”落雪不容争辩说。
胡铁花弊视了落雪一眼,摇摇头说:“哎,小兄弟,咱们不争这个了。你喜欢这样叫就这样叫吧,我倒不在乎的。不过是人与人之间有个好区分罢了。”
浇雪卟哧一笑说:“将军真似江湖中人,倒是偏偏生在了行伍。想来若是在江湖中,将军必是个万千能儿,也不比现时身份差的。”
“噢,是吗?怎么见得?”胡铁花故作糊涂地反问落雪。
正在落雪与胡铁花交谈入神处,身后冷不防传来一声官腔十足傲慢无理的吆喝声:“大胆狂徒,竞敢在此捣乱、惹事生非。来人呀,统统给我拿下,投入大牢慢慢治罪。”即刻一顶装饰着七品官阶的桥子
抬着七品县令大老爷慢腾腾地来到了胡铁花和落雪的面前,两边的衙役一字排开,手握单刀,神情肃穆。
那七品县令慢腾腾地渡出桥子,咋一抬头之下,眼见自己的跟前站着一位威武凛凛的将军已兀自矮了半栽。颤声说:“下官拜见将军,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望将军治罪。”
胡铁花却兀自不开声,端坐在马鞍上目视无物,那样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那七品县令恭候了一下,见胡铁花不吭一声,复又重复了刚才的问候。胡铁花还是端坐在马鞍上没有半点理会的意思。
一旁的落雪看得心里暗自偷笑,明白胡铁花的用意不过是想给这些平日里欺软怕硬高高骑在老百姓头上为虎作帐的大老爷一次惩罚,杀杀他的威风而已。虽然说胡铁花手中握有生杀大权,那里又能说随便网罗个罪名,一刀咔嚓了县大爷的人头。万一皇帝那老儿一追究起来,擅杀朝廷命官之罪可大可小,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槽糕事情。
落雪故意轻咳了一声说:“胡将军,有大老爷向你请安呢。你咋不理人呢?”
胡铁花装模作样地看着落雪,一脸茫然。然后用手指铙铙耳朵说:“小兄弟,我听不见你说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大老爷?我听不清,看不见。你再说一遍。”
落雪装模作样复又偷笑着说了一遍:“胡将军,那个大老爷就跪在你的马下面呢?我都看见了,你咋就看不见这么大个人呢?”
胡铁花哦了一声,故意伸长脖子侧身往下瞧了瞧,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就这么个人呀,也敢自称大老爷哩?真是丢死人了。喂,小兄弟,小芝官而已,不必大在意的,惊慌了自己。”
落雪只得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忽然胡铁花一贩正经地厉声道:“下跪者何人?为何在此?快快从实说来。否则,军法丛是。”
那七品县令跪伏于地一边抽手擦汗一边声如筛斗魏颤颤地回答:“下官正是本地正堂胡槐,在此恭迎将军了。刚才之事不知将军在此,惊扰了将军,请将军高抬贵手,请将军息怒。”
胡铁花正眼道:“啊哈,原来是知县大人呀,有事吗?”
那七品县令胡槐说:“没事,不敢惊扰将军的大驾。”
胡铁花一乐反而越来越高声说:“阁下,既然无事就不惊扰你知县大人了,我有军务在身也不便久留。得罪了,知县大人。”略停了一会又说,不过我有一事非得劳架你知县大人不可了。
那七品县令胡槐仍然惶恐地伏跪在地上抬头说:“将军,有何吩咐?下官不敢怠慢,请将军示下?”
胡铁花用手指环顾了一下旁边那几个恶霸说:“胡知县,你可知罪?你辖下的治所居然出了这档子恶霸狂徒,你不知道吗?是不是你们互相勾结横行霸道渔肉乡民,还是你县大爷做久了?习惯了不想挪窝子了?”
那七品县令胡槐听得胡铁花一顿吆喝和呵斥,那里还敢放半个臭屁出来。仍然惶恐不安地跪伏在地上说:“下官,错了,下官,失职,下官,有负皇恩,请将军降罪。下官回府一定严加惩办,不劳将军费心了。”
“既然知县大人知错能改,那好,本将军就有劳知县大人了。不过你记住:若你再不好好治下你管辖的地方,万一生出什么样的乱子来,只怕是我肯放过你,朝廷那边也不会放过你的。知县大人,你好自为之吧。”胡铁花凌厉而又威势的说。
那七品县令胡槐像获得了赫免死罪的任命一样,向胡铁花磕拜了几个头,连连应声道:是,是,是,谢谢将军的好意。然后毕恭毕敬地回头一声吆喝,众衙役一拥而上押着几个恶霸无赖扬长而去。
胡铁花侧眼瞄了落雪一下哈哈大笑说:小兄弟,别见怪。对付这些地方上的官老爷就得如此,打掉他们的器涨气焰,否则他们就那付德性和嘴脸。落雪抱拳冲胡铁花正色说道:将军,此举真让小弟折服了。小弟代本地百姓拜谢将军。
胡铁花一脸绯红,调转马头飞奔而去,后面跟随的卫兵也吆喝一声尾随而上。
落雪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微微的会心的笑。
一队人马打着大旗艰难的走在微小的山道上,趁着斜阳的光辉和日渐凋零的花草树木有一种萎靡落寞的荒凉。
西行的风景一路逶迤不同,看着啁啾鸣叫迟迟眷恋归巢的飞鸟影子,稀疏斜阳铺染的山光密林,着实稠揪着这一队行人的心思。
军旅的苦与悲全在这一队西行人马的风景里变成永久的写实,镶钳着无限令人悲惋的沧桑在历史的长河滔滔不绝地抒写这浓郁的一笔。血与火的较量,情与爱的交融,都会让每一颗离乡背井醉卧沙场的心灵得到镌咏的慨叹。只是别时容易,见时难的那颗故乡明月,是否依然记起当初辞别故乡时那些最真最好最美的人间笑脸,在掬水明月的碧空飘荡着寄托着亲人的切切思念。
仿佛尘世间没有人懂,没有人去追踪究底。只有他们疲惫的卷容还预示着一线生机,演示着一丝生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