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凤祁不婚生子天下皆知,这六年来,对于她的生父是谁,她不曾启齿,也未敢启齿。
“当时南越女皇病危,权臣意欲作乱,你母亲匆忙前去主持大局,此后再无相见。”
南浔眼中闪过的一丝期待迅速被失望掩埋,其实她不应该意外。
没见过生母,也不知生父,她本就不在阳光下成长,存在也不存在。
“义父今日过来可有其他事情?”悲戚无济于事,她比旁人更懂得振作。
方自量这才说道:“这几日昭王殿下格外打眼,上回夜宴之上他对你的心思众人也都看在眼里,义父担心你。”
南浔露出一抹微笑,淡淡然道:“有秦王在,纵然有人容不下昭王殿下,也不敢在此时生乱。浔儿只是一介女子,义父的担忧过虑了。”
穆天旸召集众皇子只为一叙天伦,赏雪对弈,总觉着缺了什么。
侍女递上冒着热气的香茶,穆天旸不胜欣喜,笑说:“朕刚在想雪景在前,群梅竞姿,怎能没有一盏好茶,这茶便来了。”
茶杯雕刻得十分精致,白玉剔透无暇,却偏偏在杯盖刻上一朵梅花,不过这梅花少了一瓣。
穆天旸遂问:“这梅花何故缺了一瓣?”
穆铮浅笑,恭敬答:“许是闻着一缕茶香不由倾落。”
“哦?还有这回事?”穆天旸将信将疑地揭开杯盖,果真见茶水中飘着一瓣红梅,旋即笑说,“这可真是奇了,朕还是头一回见到烹茶还有这样的新意。不错,你有心了。”
“只要父皇心喜,这都是儿臣分内之事。”穆铮得意,南浔略加提点,他便能搏穆天旸一笑,只怕今后还要多加倚仗。
在场的若都是惊奇,唯独穆钦是惊愕了。南浔擅长烹茶,这缺瓣梅花的茶具他曾见过,穆铮一贯不讲究饮食方面的用心,这份心思想必出自南浔。如今南浔已经确定站在穆铮身后了吗?
染指朝堂确是他自作主张,可他以为南浔知他信他,如今结果明朗不过。
穆钦忽然起身,对穆天旸说:“父皇品茗,就由儿臣助兴罢。”
一语毕,穆钦走出大门,信手折下一枝梅花当做宝剑挥舞起来。没有现成招式,剑花皆是随心挽成,一时慢条斯理,一时骤如电光,似行云流水,凛然生风。
殿内穆天旸啧啧称赞,慢慢放下茶盏,一心只瞧穆钦的剑式。
穆铮懊恼,自冬猎以来穆天旸对穆钦青睐有加,任势头发展下去只怕从前防范穆垣的精力都枉费了。
穆英朝穆铮使了个眼色,轻声说:“大哥苦心搭台,唱戏的却是那小子。”
雪地里舞剑的少年没有丝毫喜悦,与其说是助兴,不如说成发泄。他抛弃原本的自己只为与她并肩,如今势要赢过穆铮。
“只怪咱们小瞧了他,如今父皇眼里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穆铮五内俱焚却不得不佯装气定神闲地饮茶,一个一个都来同他争那个位置,他须得采取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