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安国公容翦坐轮椅上朝,高陈攻打平凉之辞,为穆垣婉拒,更遭百官排挤,而后容翦闭门谢客。
南浔得知容璟已前往旗州赴任,对穆垣的狠绝认识更深。一纸诏书,她再次踏入宫门,而这回要见她的是太皇太后。
昔日保养得当风姿犹在的方氏已添华发,眉眼更像老了十岁。南浔心情难以言表,毕竟方氏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有她一份“功劳”在。
“到哀家跟前来。”方氏率先出声。
南浔闻声上前,留意到殿内宫人皆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方氏握着南浔的手,就像个慈祥的祖母,说:“你义父又到沧州去了,独自开府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太皇太后费心了。太皇太后保重凤体,也是义父和南浔的福气。”
方氏看她温婉低头,心中也有思量,接着道:“哀家老了,先帝走后,心里也就记挂这你们这些孩子。皇帝自小承训,是治国的材料,哀家倒不担心。倒是珏儿,打小不在跟前,他聪慧乖顺,过往是哀家和先帝忽视了他。还有钦儿,他自小古灵精怪,很讨人欢喜,如今守在煌京怕也难见了。”
南浔虽有动情,对她的意图也有提防,柔声道:“太皇太后洪福齐天,定得孙儿绕膝。如今皇上大行仁政,百姓归心,他们兄弟之间也是齐心的,太皇太后想念孙儿,何不趁寿辰大办家宴呢?”
她的回答很合方氏心意,方氏顾虑身边耳目,从头上拔下一支鎏金凤凰步摇,说:“哀家老了,这些物件还得配你们这些年轻人。”
方氏随即倾身到她耳畔轻声说道:“钦儿已经到京城了,你得保住他。”
穆钦秘密返京的消息她也才知道不久,方氏久居内宫竟也了如指掌,可见穆垣的耳目并未渗透到深处。
“多谢太皇太后恩典,南浔明白了。”答话间笑涡清浅。
南浔返回郡主府,惊见穆垣正坐厅中,听他道:“见过太皇太后了?”
“是。皇上要见南浔,何须出宫呢?”南浔齿间隐隐较劲。
穆垣抬眼望过去,这倔强的表情真与容璟如出一辙,可他偏有刺穿这层面具的利器,含笑说:“朕还指望你做朕的皇后,如何会伤害你呢?你的利刺显给外面那些人看倒无所谓,对朕可就让朕心寒了。”
“若皇上说的是玩笑话,南浔自然也不会当真。可皇上要是当真的话,只怕还要问过义父,南浔毕竟是他的义女,若按民间的规矩,皇上得纡尊称呼南浔一声‘姑姑’。”
穆垣被她的义正言辞逗笑,说:“阿浔低估自己的魅力了,为了你,什么祖制、人伦朕通通可以不顾。真要说起祖制,最大逆不道的事情阿浔不也和朕一起做了吗?”
他的眼距她只有一寸,当初在生死关头急中生智杀了穆天旸,原以为痛快报了大仇,可穆天旸死前留了半句扰乱心神的话,整件事情看起来更像是穆垣顺水推舟,她自以为上佳的谋略根本就是对方计划之中的吧。
穆垣见她眼神坚决,拒人千里,便调转话锋:“既然你不爱听这些,朕便同你谈谈国事。穆钦已经上表,请求将他调回盛安。正好朝中不少人提出废除南越国号,重新编立州郡,阿浔以为如何?”
废除南越国号?那她的忍辱求全岂不是失去意义。眼前之人笑眼妖魅,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在她面前提起南越?南浔感到一阵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