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江山初定,若为一时兴起因小失大就不好了。南浔忽感不适,告退了。”
殿内侍候的宫人个个埋头不敢出声,穆垣帝王之身求爱遭拒顿觉脸上无光,眼见她冷若冰霜的模样不由恼羞成怒:“既然不舒服,朕也不强留你。来人,送郡主回府,命太医好生照看。”
谁都听出他言外之意,事到如今南浔也无处可躲,只得满腹心事地离开。
安国公府。
容璟正和方汲润商谈如何攻夺割与平凉的十座城池,然而扶风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说:“不好了世子,大内派了许多人将护国郡主府围了起来。”
容、方二人皆讶然起身,同问:“怎么回事?”
“别的还不清楚,只说皇上提起立后之事,郡主失言犯了圣怒。”扶风听得外面风言风语,却不敢在主人面前议论帝王的不是。
别人不清楚,容璟心里可比谁都敞亮,穆垣对她的用心已非一日。一想到南浔委屈的处境,他脚步便不自觉往外迈。
方汲润上前去拦,眉目肃然,恳切道:“容璟,时至今日你我该明白何为君臣。不瞒你说,前些时日皇上半夜造访,同父亲谈起过此事,我虽没多问,也知道父亲是默允的。你这一去,可就是僭越了。”
覃浅死后,他意识到与穆垣的昔日情谊一去不返,因此改变心性图个安宁,不成想穆垣最终还是毫不顾忌他的心意。
夕阳将尽,御书房大门紧闭,周遭宫人尽散,安静异常。
殿内一高一下的二人眼神互相锁定,即便未开口也在狠狠较劲。
“你清楚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穆垣双眸微眯,霍然出声。
他当然清楚,他更清楚不来将抱憾终身,于是跪下以臣子之礼恳求道:“她不属于这里,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穆垣笑道:“朕还未拟诏,何必心急。容璟,朕念在年少之义对你委以重任,你可别挑战朕的耐性。”
“这些年她帮助皇上渡过不少难关,请皇上念在这份情义,三思。”容璟脸上越发平静,他不再奢求曾经的袍泽之谊能换来他改变心意,哪怕一切努力都徒劳,他也要倾力一试。
穆垣脸色渐渐生硬,踱了几步后说:“朕许她天下女子渴求的名位,如何不是报恩?你若再冥顽不灵,休怪朕不念昔日情分。”
“皇上——”
穆垣已下决心,肃容道:“不必多言,李氏旧人皆已拔除,旗州空无守将,你放下手中军务,即日前去上任吧。”
穆铮死后,李家的人要么贬职削权,要么处死流放,旗州空职岂止一日。如今穆垣迫不及待地要除去他这颗眼中钉,要么反,要么遵旨。
可这个念头刚出现,穆垣便猝不及防给他一击:“你可以抗旨,不过老师已经替你应了。”
容璟顿感无力,没想到昔日挚友会以他父亲来要挟他就范,他如何能弃之不顾?真正的为难是你不得不为了一个重要的人而放弃另一个。
“臣——遵旨。”这三个字艰难地从喉间逸出,过往之情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