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没有怀疑燕惊风,因为他相信南浔,况且此时此刻唯有与燕惊风合作才有胜算。
两日后,护国郡主府外升起一只凤凰彩鸢,府中奴婢聚到院中瞧看,也惊动了南浔。不出片刻,那只彩鸢便断了线,直掉落入院内。
“郡主快看,真是只不错的纸鸢呢,也不知是谁不小心给弄断了。”碧儿快步上前捡起彩鸢,笑盈盈道。
谁人敢在护国郡主府外放飞纸鸢呢?如此蹊跷,多半是为向她传话。南浔心里明朗,脸上却不动声色,说:“你也道是不错,它的主人该急了。你好好送出去,顺道也问问是哪位巧手做的,赶明儿也照着去做几只来玩。”
再抬首望天,每间阴郁一扫全无,南浔整个人都舒畅万分。
卫侯府却不轻松。方宜柔外出被人劫了马车,昏迷整日才返家,可西城门早有人报信说二小姐的马车出了城。方自量连声怒骂,最后受不住夏侯氏母女久跪哀求才算作罢,当晚便回沧州去了。
次日晌午,南浔奉诏入宫面圣。
春红将谢,万象俱颓,今晨洗漱时南浔便提不起劲儿,一入宫就咳了几声。
內侍不由因她御前失仪而提心吊胆,怎料穆垣非但不见怪,反搁下手中事务,近前关切道:“还是这般体虚,朕命太医好好替你调理。”
如此推重,內侍更加不敢抬头。今日早朝,朝臣接连上表请皇上尽快立后,一众人选都垣驳回,还发了一通火。如此看来,皇上对护国郡主非同一般。
许是对彼此的心思都了解通透,南浔并没有惶恐,更没受宠若惊,反觉气氛诡异不安,说:“不碍事。皇上急着召见南浔,可有南浔得以分忧之事?”
穆垣邀她落座,眼角含笑,问:“阿浔以为一国之后该当如何?”
“自然该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何为‘母仪天下’?”
话到这里,南浔隐隐察觉不对劲,略略低头道:“自古贤后内能善领各宫,外能亲善天下。凡为后者,才需上乘,德当称位,方能母仪天下。”
穆垣知她目光闪躲是察觉了他的心思,唇边渐渐扬起弧度,说:“那阿浔认为朕的皇后该是什么模样?”
早朝上的风波南浔略有耳闻,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皇上立后,自然要是身家尊贵、才貌上乘之人,最要紧是贤名在外,堪为女子表率。”南浔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微笑,可逐渐变得僵硬。
瞧她这战战兢兢的模样,穆垣想笑,却又生出几分可悲来,沉默片刻后探身在她耳旁轻声说道:“朕倒觉着你最合适。”
南浔顿觉晴天霹雳,大局已定,他就得寸进尺,真是贪婪。
穆垣从她脸上看不出惊讶之外的任何脸色变化,这倒令他心里发毛,遂问:“你不愿意?”
南浔起身,方才心里盘算了许久,若是试探她还好,要是认真呢?
“皇上别拿南浔开玩笑了,在这盛安城中,谁不知道新晋的护国郡主声名狼藉——”
穆垣蓦然打断她的狡辩,说:“是因为容璟吧。”
他怎么可以这么直截了当地戳穿她的心思,还是以这么傲睨的态度。
“朕原本打算成全你们,可实在管束不了自己的心。明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女子,明知道每靠近你一分便危险一分,他们说你是‘妖女’,朕也曾怀疑你使了什么妖法才能令人心神不宁。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朕发现自己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你。如今天下在朕手上,站在朕的身旁你就不必言行受束,更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这样难道不好吗?”穆垣语气颇为激动,眼神殷切地盯着南浔。
南浔突然不知道该以什么应答。他们之间一向是各自怀疑,若非当初以为立场相同,南浔不会和他牵扯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