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弑君被就地正法,宫内宫外乱作一团。
可这份混乱并未持续多久,方自量与沈博敬等老臣扶立穆垣继位,定于一月后举行登基礼。
穆垣继位,朝臣无异议,而贤妃当晚于寝宫自缢身亡。贤妃生前神智迷狂,出言诅咒新皇,绝于皇陵。
隔日,升景公主持鞭入宫被软禁,穆英率王府亲兵闯宫,失手被擒。事后,穆英辱骂新帝遭朝臣弹劾,被废为庶人。
出人意料的是,新帝念南浔肃乱有功,封其为护国郡主,赠敕造府邸一座。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盛安风平浪静,似乎无人记得那场宫变。而大楚与平凉各自操戈,为终将到来的大战做足了准备。
穆垣初登大位,大赦天下,颁布一系列除弊利民的政策,在这新旧交替的关头做了一早便筹备的大事,而且加速推进了。
帝都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市井能涉足的饮水楼已烙上天家徽记。
南浔悠悠抬首,念起天下瞬息万变何曾在她手中,眼底骤现波澜。
穆垣着一袭深紫色长袍,负手跨立,霸气外露。
待进入他的视线,南浔步子轻缓,眉目安然,袅袅欠身。
穆垣疾步上前,虚扶一把道:“欸,你我之间莫烦这些俗礼。”
“皇上既封南浔为郡主,君臣有别,岂可不遵?”南浔浅笑答之。
如今的穆垣江山在握,可谓神气活现。当初那份隐忍下的从容儒雅已被帝王之气盖过,褪去这些的穆垣是全然不同的模样。
太子被诛后,卫侯府迅速控制了京城的兵防,并将应援太子起事旧臣悉数囚杀。这一切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发生,她毫无预料,更无扭转的机会。也就是说当日成事并非靠她的布谋,而是穆垣和方自量一早达成共识之功。她的义父远比她想象的高明。
穆垣并非读不懂她眼中的猜疑,只是偏要对她装傻,话锋一转道:“漕中一带水患频生,灾民流窜至临近州镇,十死九病。如今钱粮都紧着军中,能拨出的一些根本解不了燃眉之急。朝中又有废太子羽翼,不仅煽动人心,更阻碍新政,实在是头疼。”
他眉宇微凝,确是一副愁闷的姿态,可南浔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青琅山那笔宝藏他仍在惦记。
南浔故作糊涂,敛容道:“除了一个益侯府尚有些人脉之外,废太子旧臣皆不成气候。漕中水患既然难办,就交由李翃去办好了,什么时候这等小事也能令皇上烦神了。”
彼此都在搪塞,也就没较真的必要。穆垣目光望向门外,恢复肃然之色。
从覃浅出事后,这还是容璟第一次露面。穆垣惊诧,南浔则隐隐有些失落。
穆垣近前扶了扶他的肩,率先开口:“汲润得了几匹良驹,一同去试?阿浔也去。”
南浔抿唇浅笑,微微颔首,却见容璟一扫阴郁,眉眼之间尽是明媚,说:“这算是迟来的约定吗?”
穆垣也颇为吃惊,可终究喜悦占了多数,朗笑道:“好!咱们兄弟几个许久没痛痛快快比试一场了!”
二人相视而笑,容璟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到南浔身上,没了那份忸怩,全然如初见般洒脱。
如果覃浅的死令他变化如此之大,南浔真不知该不该高兴。
南郊马场被禁军侍卫围了起来,闲人一概莫入。
人还是当初的三人,良驹也确是良驹,只是当初三人骑马并行,如今容、方二人自觉地靠后。
南浔站在树荫下望着这一场景,心神飘远。
这赛马远不止是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