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终于到了,医护人员进门后,看着眼前狼藉的现场不禁皱起了眉头,带头的医生走过去查看晓凝的情形,静兰怕出什么意外,站在厨房门口向医生汇报:“她是因为被家暴后导致流产!”
在场所有急救人员,包括章世勇母子和刘天豪,均一脸愕然地看向静兰。
她瞥了章世勇一眼,心中一阵凄凉:什么是夫妻?妻子意外怀孕,做丈夫的竟毫不知情,哪怕这个孩子根本不在计划之内,这条未成形的小生命注定没机会降临到世间,可是如此剑拔弩张的阵势中收场,伤的还仅仅只是一条无缘的小生命吗?
带头的医生很快便镇定下来,简单的查看处理后,吩咐旁边的队友用担架将晓凝抬出了门。
静兰抱着衣服和包尾随救护队伍出门,刘天豪紧随其后,章世勇抬脚准备跟过来,被静兰回头恶狠狠地盯了一眼后,畏惧着止住了脚步。
刘天豪开车载着静兰,尾随着救护车来到医院,接过静兰手里的卡和密码,跑前跑后地办理所需手续,静松正好今天值夜班,也抽空跑到急救室这边来查看了一下情况。
焦急地等待中,急救手术顺利完成,晓凝被推入普通病房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刘天豪劝静兰回家休息一下,静松也跟妹妹保证,他会交待好照顾晓凝的事,静兰看自己跟天豪都还穿着睡衣,想了想后,便随天豪一起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静兰闭着眼睛靠着座椅假寐,半睡半醒间竟然梦到晓凝浑身是血,双手使劲向前伸起,一声声地朝她呼喊:“静兰,救我,快救我!”
静兰‘啊’地一声惊醒,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到家了,刘天豪已经下车绕过来,打开车门替她解安全带,大概看她惊魂未定精神不济,索性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人工轮椅贴身护工停下脚步立定在家门口,静兰似才从噩梦中回神,双手紧紧地箍住刘天豪的脖子,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静谧的夜色中,她哭着哭着,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抽动,刘天豪就那样抱着她,由着她埋在自己的脖颈间,呜呜咽咽地哭了好半天,许久之后,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放心吧,我从来不会动手打女人!”
静兰闻声收住了眼泪,埋在他的胸前愣了两秒,才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说他从来不会动手打女人,意思就是告诉她,她不会遭遇类似的家暴。
那倒也是,刘天豪通常生气不满的时候,便是离家出走,丢她一个人在家里,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也是家暴中的一种,俗称家庭冷暴力。
不过今天的事情,还真是特别感谢刘天豪,感谢他自始至终都陪在她身边,感谢他为了她的朋友不辞劳苦地跑前跑后,感谢他一直照顾着她陪她熬到黎明时分。
静兰埋在他胸前的小脸蹭了蹭,才发觉他胸前的衣襟早已经被她泪湿得透透的,突然间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刘天豪抱着她掂了掂,好笑地问:“你是自己动手开门呢,还是我把你放下来再去开门?”
静兰更加羞窘得紧,忙挣扎着下了地,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哪有钥匙,还好刘天豪遇事要冷静得多,临出门前作好了准备工作,不至于这么晚还打扰王姐起来开门。
临近天亮才入睡,静兰却因为心里担着事,迷糊中大脑里乱糟糟的睡不安稳,在八点多就醒了过来!
刘天豪昨晚劳累奔波了大半宿,她不忍吵醒他,轻手轻脚起床,想到医院里无人问津的晓凝,静兰跟王姐详细说明了一下具体情况后,交待她帮忙炖点营养汤,吃过早餐给送到医院去。
昨晚的情形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回放:章老太太对晓凝冷漠的态度,以及无情冰冷的诋毁之言,巴掌大的战场上激烈战斗后遗留下的一片狼藉,冰冷地砖上虚弱无力的晓凝,地砖上细细淌出的腥红血水、、、、、、
饶是她一个旁观者,事后都仍耿耿于心中无法释怀,晓凝自己呢?只怕已经连伤心悲痛的力气都不再有,唯一仅剩下的除了心寒,怕是只有寒心了!
静兰觉得自己已经够小心了,却还是吵醒了睡梦中的刘天豪,她刚洗漱完出来,准备换衣服出门,他眯着眼睛睨了她一眼:“过来!”声音不大,语气却强硬得不容置疑。
自从昨天把某人跟‘可爱’一词对上号后,静兰越发觉得,其实这个身高力壮的大男人,某些时候也会有孩子气,她好脾气地笑笑,上前替他把被子掖了掖:“你昨晚耽搁了瞌睡,多睡会儿吧!”
刘天豪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用力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倾身倒在了绵软的大床上,再一把大力掀开厚被,瞬间塑造出一个人肉馅的大包子,而且这馅还分雌雄高矮和胖瘦。
他长手长脚像只八爪鱼似地缠着她,双方力量悬殊之大显而易见,静兰很识时务地第一时间放弃了挣扎,放低身段低声连哄带求:“昨天辛苦你了,我替晓凝谢谢你,现在你好好休息吧,我保证穿好衣服就从卧室消失,绝不会再打扰你的清休!”
刘天豪双眼紧闭一声不吭,同时也维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静兰无奈,只好扮可怜博同情:“晓凝的情况你昨天已经看到了,章家人肯定不会管的,窗外寒风呼呼响,病房里白墙壁白床单白被子,还有白衣服的医生和护士,一片惨煞煞的白,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她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猫咪,窝在他怀里‘喵喵喵喵喵’,小小声地嘀咕个不停,刘天豪大概被吵得烦了,索性低头用嘴堵在她唇上,成功地将扰人清休的噪音绝了缘,顺势直驱而入夺了个早餐慰问奖,半晌才松口,改咬着她的耳朵低声威胁:“有什么事都得先陪我睡足了觉再说,否则今天本公子赏赐你禁足家里一天。”
这是把她当人肉热水袋,还是关心她睡眠不足?
静兰忧心忡忡记挂着晓凝,却迫于精神上的恐吓和肉体上的沉沉压力,不得不俯首甘为陪睡妻,委身沦为热水袋。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逃不脱也挣不掉这陪睡的命运,索性集中精力,以身边的这面肉墙为恒温电热毯,聆听他的鼾声当作催眠曲,变被动主动,变陪睡为真睡。
她昨晚从上床到醒来,前后短短三个多小时,本就严重睡眠不足,这会子敛住心神专注于睡觉,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很奇怪,一天的觉分上下截来睡,也许是因为枕着刘天豪的胳膊,窝在他八爪怀里的缘故,这天亮后的回笼觉睡得特别安心,前半截睡梦中杂乱无章扰人心神的画面,竟然连影子都没有出现过,一觉睡到十一点多。
静兰睁开眼睛,见刘天豪早已醒来,一动不动紧盯着他,宽阔的国字脸,古铜色的皮肤,浓黑的眉毛下,幽黑深遂的黑瞳,宽鼻梁,厚嘴唇、、、、、、
她忽然惊觉,认识六七年,同床共枕四年多,她竟是第一次如此细细打量他的眉眼五官,从来没有觉得这个身为她丈夫的男人长得帅,可这一刻,静兰恍惚的觉得,其实他长得也不差,国字脸轮廓分明,双眼黑亮有神,嘴唇魅惑性感、、、、、、
要死了要死了,老夫老妻四年多了,她陪着他大白天荒唐赖床不说,竟然对着自己的男人犯起花痴病来、、、、、、
静兰暗自把自己腹诽了个遍,不自觉地脸颊上泛起了红晕,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刘天豪身形未动,嘴角微微勾起:“笑什么?”
她想起拜他所赐赖床到大中午,补足了睡眠精神极佳,还有被驱散的噩梦,不禁俏皮一笑:“我突然发现,你竟然还能镇邪!”
“是吗?”刘天豪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笑得一脸邪气,一个‘吗’字尾音拖得老长,身体动了动,撑起手臂作扑倒她的威胁状。
老狼要发威了!
静兰能屈能伸见好就收,忙单手抵着他胸膛软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避邪的门神哪能跟你比,你比那个老头子年轻,比他帅气,比他、、、、、、”论拍马屁,她自认道行实在太浅,一棵手指悬空转来转去,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一又二分之一秒后,才勉强将下半句补充出口:“比他接地气!”
刘天豪一脸气定神闲,看她被吓得脸红心跳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拍了拍,笑得极为轻佻:“你不用担心,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就算想做点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被他这么一调戏,静兰羞得脸颊发烫哭笑不得,刘天豪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率先起床:“走吧,起床吃早餐了!”
“还早餐?应该叫做早中餐大合唱才对!”
静兰边说边急急地跳下床,洗漱穿衣,忙得跟打仗似的,没办法,医院还有人空着肚子望眼欲穿盼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