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行动前,上官端和巴叶亭早布置好了刺杀过后的掩护事项。上官端先跟易莺打了招呼,说是要到巴叶亭的屋子里商量几件重要的大事,可能会聊到很晚,夜里并不能回来。
而他到了巴叶亭家后,两人围坐在饭桌前,故意抬高了嗓门,又是举杯大笑,又是欢饮歌唱,声音吵吵闹闹。他俩这样做,便是要给左邻右舍留下深刻的印象,让这些人免费给他二人作出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两人假装熄灯睡下后,却暗中换好了行装,悄悄打开房屋的窗户,飞身上了屋顶。他们踏着屋子的脊背,神不知鬼不觉地向鲍府奔去。
如今大事既成,他们俩为防止身后有人跟踪,便跨开大步,奔行如飞,绕着潭州城飞奔了十多条长街,这才隐蔽地躲到了一家门墙破败的古庙里。他二人除下身上的夜行衣,用一块黑布包裹起来,丢弃到了这家古庙后院的枯井中。
夜色凄迷,冷清的大街上寂静无声。两人分头回到了巴叶亭的住处,从窗户进入房屋,行若无事地躺在床上假寐。
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大街上突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一队军士高高举着火把,列成长队,走进了巴叶亭家所在的小巷。
当头的那名军士站在巴叶亭的大门外,朗声叫道:
“上官营长,巴教头,一个时辰前,鲍指挥使被不明身份的刺客暗杀了。袁大将军有令,请您二位带领我们这一队人马,沿着城东的护城河一带搜寻凶犯。”
原来鲍锋被刺不久,便有人骑着快马赶到袁成涛将军的府邸,报说凶信。袁成涛听说属下被杀,怒不可遏,命令守城官兵点燃火把,将潭州城的各处城墙照亮,决不允许刺客越墙逃到城外。
他又将潭州城划分成数个区域,分别派人将凶信告知其他武将,由这些武将们带队,在各自的区域中仔细查找杀死鲍锋的刺客。
飞鹰营的军士赶到上官端的府门时,从易莺处得知营长到巴教头的房屋喝酒来了,便改变方向,紧急地往这里赶来。
上官端和巴叶亭不动声色地换上了甲衣。他俩带领着这二十来人,赶到城东的护城河,在护城河附近忙了整整一夜。到青黑色的天际出现了白色的亮光时,他们还是毫无收获。
天上的晨鸟渐渐多起来,彩菊的花瓣上滑落着晶莹的露珠。
上官端往身后看去,见一众军士俱都面色疲惫,便掏出了银子,在街上大方地请起客来。他在几个摊点上买了包子和豆浆,让众位军士倚靠在墙边,饱饱地吃了一顿早饭。他们查完了这一带的居民,向别处走时,遇到了另几支参与抓捕刺客的队伍。两边的人一搭话,彼此得知大家都是瞎忙一场,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而在这个时候,左路军兵马指挥史鲍锋为乡野刺客所杀的消息,就像那秋风中纷拂飞卷的黄叶,转眼间传遍了潭州城的各个大街小巷。
国主马希范听闻鲍锋一事后,大感惊讶,他说:
“竟然会有这等怪事,真是稀奇!”
他下令让兵部尚书苏潜彻查此事。苏潜领命后,让守城的军士严查进出潭州城的行人,又命令上官端等原地待命的军士继续挨家挨户地搜查城中的住户,只要见到有可疑人物,不分好歹,都用木枷死死拷住,押回大牢等候审理。
苏潜又在禁卫军中选了一个名叫刘达羽的军官。他让刘达羽带上一队人马,赶赴湘西,回到当年鲍锋剿寇时发生了抢粮事件的山村,向那些村民打听刺客徐简的住处。
刘达羽四处打听后,得知没有人清楚这徐简到底是何方人氏,更不要说等问明了徐简的住所后,在他家四周设下重兵,等着这徐简回来自投罗网。
一干人等大动干戈地忙碌了半月有余,不管是潭州城内部,还是远在湘西的刘达羽部,都没能将鲍锋被杀案的迷雾解开半分。那刺客徐简,就像成了一团稀薄的水汽,就此人间蒸发,再也探不到半点消息。
鲍锋被刺一事,不管南楚国的子民愿不愿意相信,它最终还是成了一桩漂在半空无法解决的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