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深夜,巴叶亭身穿一件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夜行衣,如一个幽灵般,一动不动地趴伏在鲍府大街外一户人家的屋顶上。
他的头上套了一个黑色的布罩,这布罩只在前面挖了两个孔洞,让眼睛可以观察到外面的景物。他就这样隔街望着鲍府院墙内的一举一动。
暗黑色的苍穹星影寥寥,大团乌云拖着青紫色的尾巴在天上游弋。月亮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地上的房屋在重重的暗影下变得忽明忽亮。
“这是鲍府的地形图。”
事前,上官端将一幅标注了房屋、花廊等物的简图交到巴叶亭手上。因为上官端以前多次进出过鲍府,所以他凭借记忆,完整地绘画出了鲍府的出入路径,为巴叶亭的刺杀提供可靠的保障。
巴叶亭熟记师兄交给他的地形图,早把两眼死死地盯住了鲍府西侧一座高大显眼的阁楼。那阁楼共有两层,二楼上的那间厢房,便是鲍锋的就寝之处。
鲍锋天性豪爽,喜欢纵饮上等的好酒。今天在军营里,上官端特意给他送去了两坛窖藏的陈年佳酿。那酒水入口淳香,后劲十足,自恃酒量大的人往往不明就里,不知节制地举杯狂饮,事后酒水的绵软劲头窜涌上来,便会使人头重脚轻,人事不省地醉倒在地。
巴叶亭趴在屋瓦上不久,便有人扶着醉醺醺的鲍锋进入那间阁楼。可以想见,鲍锋提着两坛美酒回家后,贪杯狂饮,很快便醉倒在床榻上了。
经过上官端的事先调查,鲍府的外围,共有四名护院武师。而在鲍锋所住的阁楼附近,又有三名贴身护卫,便是当日曾败在巴叶亭手下的三名少年。要想刺杀鲍锋,必须要将这七个人引开。
“我从正门进攻,搅他个天翻地覆,你再伺机对鲍锋下手。得手后,以烟花为号,我俩分头退走。”
上官端使的这招声东击西,看起来确实是一步妙棋。
巴叶亭正在屋顶等着,鲍府的院墙上突然划过一个带着深蓝色火焰的袖箭。那袖箭在空中飞了片刻,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鲍府偏院堆放干草的柴房里。
“哧哧”声中,木柴上的火苗越烧越旺。过不多久,腾飞的焰火如同一条夭矫的飞龙,在封闭的鲍府柴房中摇首摆尾。
守护在鲍府四周的护院武师见到柴房无端起火,心知情形不善,他们让一名武师现身,去敲鲍府中各位家眷和仆从的房门,告诉他们赶紧起床救火。另外三名武师则依旧蹲伏在暗处,充满警惕地望着鲍府的高墙。
鲍府中被叫醒的人望见屋外的大火,赶忙穿上衣服,提起屋中的水桶,叮叮当当地往院子中的水井跑去。
“大家不要慌,都有序地赶到井旁提水!”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了出来,大声指挥乱作一团的鲍府仆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轻捷地跃上墙头,跳进了鲍府内。他脸上蒙了一块黑布,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大踏步地向鲍锋所在的阁楼奔去。
起身给各户仆人敲门的那名武师已经返回。这四人见夜闯鲍府的凶徒亮了相,且只有区区一个人,便都纷纷从黑暗处跳出来,刷刷扬手,将怀里的飞刀、钢针、铁菩提等暗器向那黑衣人身上射去。
那黑衣人的身形如同一只大鸟,他斜身掠开三尺,便轻易躲开了这些暗器,还伸手往空中一接,夺来了一把向他刺来的飞刀。他沿着相反的方向将这把飞刀丢出,那名使飞刀的武师还未看清状况,手臂已被自己的飞刀刺伤。
另外三名武师见这黑衣人亮出了这首绝活,心中凛然一惊,赶忙亮出了手中的兵刃。他们一人使用两把短柄的板斧,一人使用横着三根尖刃的钢叉,另一人使用长兵器中的三节棍,各站方位,紧紧围住了这名黑衣人。
那受伤的武师暂时退到一边。他将手臂的伤口包扎后,猛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长长的锦带。锦带上,整齐地排列着十多把制工精良的飞刀。他从锦带上摸出一把柳叶刀,喊了一声“着”,又向正与三名武师交战的黑衣人偷袭刺去。
可那黑衣人的剑术委实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他以一敌三,尚且牢牢地立于不败之地。反观那三名武师,虽然全力攻防,却相形见绌,险象环生。那柄援助而来的飞刀刚到那黑衣人面前,又被他随意地抬起一脚,轻易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