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雪很快就被安排到了蒲居,虽然有人奇怪连下人都很少用的宗威竟带了个姿色极美的丫鬟回来,甚至有人猜测这是纳妾之类的,但看兆雪只是老老实实干扫地打水的仆役活,宗威也没有别的举动,也便没有再起波澜,只是西宁极嫉妒地道:“老三就这样白白捡了个便宜。”
不过一道圣旨打破了侯府中的宁静,皇帝宣少天监,屏东府少将入宫觐见,闻之左旭阳并未有太多惊讶,而方文远却有些疑虑地皱了皱眉,“几位快去换正官服吧。”左旭阳道。
屏东军中除了汤有是正一品军侯,还有公孙泠,张善几位年老将军是二三品将官,其余方文远四人都是四品少将,再下面的公孙兄弟等人就有职无品了,不过公孙泠等老将居府外多年,汤有几近隐退,真正处政的都是府中的少将们,皇帝面召四人,也早已是常事。
左旭阳头一次见四人着四品正官服,暗红的文袍穿在明朗的少年身上,修身玉立,稳健如风,剑眉星目,细看倒多了些平日未曾注意的斯文沉静,忽然想到晋王曾交代要处理这几个少年,左旭阳忽然有些恍然,这样的人,真的要用那样阴诡的手法毁掉吗?“怎么,左大人,是被本公子的英俊潇洒给惊到了么?”西宁笑,“去,就你臭美,人家左大人自己也不比你差。”宗威笑着拍他一掌,左旭阳穿着暗红的官服和贵气的珠冠却是少了几分女子气,真正像个英俊少年,“哼,不就多了一项珠冠,待我位列三品…”西宁笑,左旭阳打断他:“得了得了,知道你长得帅。”几人说说笑笑,这两天来,的确是关系最为和缓的时候。
金殿。“微臣已处理好西山流寇之事,此是详细奏折,共剿灭流寇十二人,八人自尽,无人逃脱,奈何流寇气硬,未留活口,还望皇上恕罪。”左旭阳呈上奏折,行了一礼,“好。”龙椅上那人额发已白,抬眉褶深,目光微浊,只是眉尖还有些肃杀之意,一身龙袍召示那天下最为威严的身份,“此事处置得甚好。”皇帝道,抬头看了看五人,问:“这些日来,旭阳和你们相处得如何啊?”方文远上前一步,擎手道:“回皇上的话,左大人为官甚明,末将皆服。”“是么?”皇帝笑笑,“你一向最懂事,不过,朕可不信西宁会这么听话。”西宁赶紧擎手道:“皇上误会了,末将是极识相的人,既是皇上派来的人,自然要从圣命。”皇帝似乎心情甚好,笑道:“旭阳既然初入仕途,你们多加关照他些,也不枉他父亲当年忠心。”左旭阳听得皇帝讲起左季文,心中冷笑了一笑,上前擎手,“微臣多谢皇上关心。”
这时,皇帝忽向旁边的内监使了个眼色,那內监拿了东西呈到左旭阳面前,皇帝道:“这几年汤侯爷也年迈,军府中虽有你们四个,但也总要有个做主的人,旭阳,这块调军节令牌,你拿去吧。”闻言五人都是一惊,这令牌总共也就两块,汤有手上有一块,现今又要给左旭阳一块,明摆着是分权二人的意思,左旭阳知道皇帝收回兵权之意,但却在四少将面前亲赐,知道皇帝的决心之重和警戒之意,只得暗暗低下头,双手接过,拜于地下道:“臣谢皇上隆恩。”一边西宁的脸色已是控制不住的大怒,上前一步,却被方文远拦住了,“西宁有何事么?”皇帝低下眼眸寂寂地问,语气已不善,西宁见过秦轻轻摇头,只得擎手道:“末将无事。”“既然没什么事了,那便都退下吧。”堂上五人齐齐俯首,“微臣告退。”
不多时五人已慢慢走下金殿,一路无话,其中的阻绝,已非来时的意气少年相谈成欢,左旭阳知道事情总会发展成如此,自知多说无用,但还是擎手道:“陛下之命,无人有力反抗,我知道说漂亮话各位也不会听,只不过…”左旭阳微微一笑,西宁冷言道:“皇上一口一个旭阳,真是看中大人,给块令牌,想必也不算什么。”“皇上看中我的原因天下皆知,平衡军权也只是朝堂,常事,西宁现在还不晓得么?”左旭阳道,方文远道:“皇上此举我等无权妄测,左大人是君子,自然知道如何用权。”左旭阳面色冷淡,眉目不澜,忽然邪气地一笑,“方少将此言也甚瞧不起本官了,若真想瓜分这座屏东府,我少天监不用,也不屑用这块调军节令。”说着转身而去,金殿高处,刮起寒风犀利,风中左旭阳整个人隐匿在黑红里,显得瘦小而赢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