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才将佳银从自己怀里推开,嘴角扬起的微笑,一边软软地倒在地上,杏眸微张情意萌动的佳银,柔若无骨的身子攀着朱有才的腿,想要拦住朱有才,却没想到朱有才嘴角一扬:“佳银乖,相公我得先补她一个洞房花烛夜。”
原本的眸光一瞬间转冷,佳银娇滴滴地,就转过头去恨恨得瞪着英玉,英玉却依然只是安静地低着头,唇角的笑,分明是苍白极了的样子。
朱有才如同寻到猎物的猎人,踩着优雅且残忍的步子朝英玉走过去,直到英玉后背贴上冰冷的墙,才不得不仰起头来正视面前的男子。他是自己的相公,他这样子对自己,是对的。朱有才的手,抚上英玉的脖子,那纤细的脖颈,只肖他一用力就能折断呢。
半个月前,娘亲做主,替他娶了这房哑巴媳妇回家,让他在好友间丢尽脸面。他头一次忤逆娘亲,可就算是这样也没用。娘亲同王家换了庚帖,然后下聘求亲,根本不听他的意愿,甚至还吩咐管家将他关在家里,直到成完亲。
娘亲从来对他们俩兄弟都是极好的,凡事也愿听他们讲的,就像当年朱有才决定从商一般。可这一回,娘却像是铁石心肠的人一样,执意要娶这哑巴进门,这让朱有才怎么也无法接受。圣贤书上是写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他朱有才要娶的必定是个名门闺秀,而非王英玉这般人人唾弃的哑女,这让素来心高气傲的朱有才如何能忍?于是他娶了两房小妾进门,新婚那晚,他连新房都没进过一趟,直接去了两房小妾那儿。
朱家祖上慈厚,并未娶妾,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了,起码朱有才知道,他爹跟祖父便没有娶妾。娘亲当时听见他要娶妾的样子,眼底满是不赞成,但朱有才不愿退让。
若非娘亲执意要他娶一个哑巴,他又怎么会闹成这般?说什么当年的恩情要还,他从未见过这般无耻的女人。
王家比不上朱家富贵,娘亲未出嫁时同朱家夫人乃是同学密友,只是后来娘亲嫁到湖州城,才同王家夫人渐渐断了联络。娘亲怀着弟弟朱有光带着他回娘家省亲时,正好遇上山匪打劫,动了胎气。若非正好遇上王家夫人去庙里上香,娘亲恐怕就保不住弟弟了。
就因着这样的渊源,娘亲同王家太太便指了娃娃亲,偏就是他!朱有才恨这王家太太寡廉鲜耻!施恩不忘报,王夫人不晓得也就算了,他朱家也不是给不起银子,这王家太太被二房崔姨娘爬到头上,护不住女儿,王夫人便以死要挟,定要他娶了自己的哑巴闺女,这让朱有才情何以堪?
他早就遣人打探过了,王府老爷王一长也不是个省心的。当年娶了王夫人后,倒也算数过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只是抬进崔姨娘后,便渐渐成了个宠妾灭妻之人。而这崔姨娘也是个肚子争气的,进门没一年就替王一长生了儿子,接着又生了两个女儿,而这王夫人肚子不争气,好不容易怀上,还是个哑巴女儿。这让好面子的王一长如何忍得?
这崔姨娘也算是个有能耐的,生了儿子后在王府也愈发张狂起来,整日里缠着王老爷给儿子求个嫡子名分。这王老爷想着那哑巴嫡女,也渐渐起了心思。这王夫人为了替女儿保住嫡亲的身份,便吊死在祠堂里。这事虽然王家瞒下了,可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朱有才派去的人花了几吊钱,便从王家下人口中打探个一清二楚。
这样的人家,这样懦弱无能的娘亲,怎可能是他朱有才执手到老的妻子?朱有才在好友一圈里素来高傲,结果大伙儿知道他要娶个哑妻后,便都来嘲笑他,叫朱有才愈发下不来台面。只是娘亲凭他怎么闹都不管用,这才让朱有才心灰意冷下,找了小妾,存心不叫这哑巴好看!
成亲那天,娘亲摆了流水席,不让外人看轻她,只是那喜庆与热闹在朱有才看来便是扎眼极了。好友笑着说要闹洞房,唬得朱有才当时便拉下黑脸,二话不说,丢开满院宾客直接进了小妾的院子。至于等在新房里的哑巴,他才懒得去管。
结果第二天娘亲便请了家法,将他从小妾屋里拉出去,跪在祖宗面前,这让素来高傲的朱有才如何能忍得下?从小到大,他都是人人夸赞的朱家大公子,玉树临风,聪慧过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偏就是那时候,朱有才见到了自己传说的哑妻。容貌本也算是清丽,嘴含着一抹温婉的笑,就这样站在娘亲身后,安静极了。朱有才狠狠地盯着这人,只觉得一切都看不舒服极了。
娘亲叫他跪着,等到王英玉离开后,娘亲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同他说,只要英玉同意与你离婚,她便不在管了。这叫朱有才看到了希望,这哑巴,多欺负几次肯定就怕了。朱有才本来就不喜欢这哑巴,能够离婚才真是好极了。
朱有才跪过祠堂,从里头出来时候便真是意气风发极了。两房小妾担心地站在院门口等他,朱有才倒也有些志得意满,将娘亲的话稍稍告诉这两人,只等着坐享其成便好。虽说这哑巴惹人嫌,可他毕竟是个大男人,要他同一个妇人动手,总归有失体面,交给佳银、佳姿来办,也算得体。
毕竟是内宅的事,不是吗?这佳银与佳姿乃是朱有才从楼里赎出来的***容貌自然是美好,老鸨调教出来的手段也都学得精妙极了。朱有才冷眼看着自己这两个花枝招展的妾氏,整日里找哑巴麻烦,倒也解气。
只是这哑巴倒真奇怪,明明府里的仆人都比她过得好,可她偏像是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总是嘴角带着笑,说:“姐妹们,我初来咋到,请你们多帮助。”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在朱有才看来扎眼极了。
你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哑巴,凭什么笑得好像一切都不知道一般?他朱有才憋屈,所以,这火气只能撒到哑巴身上。
“大少爷,二少爷回府了,夫人唤您去前厅。”婢子碧荷敲了门,止住了朱有才死死捏住王英玉下巴的手。回过神的朱有才恶狠狠地甩开王英玉的下巴,眼底的厌弃是这般明显,仿佛她身上满是污浊一般。
“王英玉,不要以为嫁进朱家便能高枕无忧了,你那没用死去的娘替你争来的,不过就是个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