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施土遁姜玄复入地，寻遗宝东夷至眼前
休息了一个下午，晚饭过后，姜老头便被龙爷给留了下来，说是要去商量“千僧斋”的事。姜玄则是自己回到了房间，他把几打人民币放进了姜老头的那个背包里。那是晚饭时龙爷亲手给的，说是这几天来对他们祖孙俩多有得罪，这些钱只是略表心意，请姜大师一定要收下。
当着众人的面，姜老头自然是坚决不会收的。最后，这个贪财的小人形象还是落在了姜玄的头上。
姜玄找出了纸笔，在床前的茶几上留了一张便条。之后，他又从那些钱里面抽出了几张，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只身出了龙家，姜玄拦了一辆出租车。车子七拐八绕地开到了市东近郊，一条荒僻的公路上。黄昏时分，公路旁那一排排破败的平房比白天时更显得萧索了几分。
姜玄付钱下了车，径直走向了最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子，那正是重华原先的住处。记得上次他们临走时，已经让人用木板把房门给钉死了。但此时再看，那门却不知被谁给撬开了。
“咦，难道是进去小偷了？”心里一个闪念，姜玄下意识地就拔出了那柄徐夫人匕首。他贴在门边仔细听了听，屋里的确有动静！
“唰、唰……”那屋里的声音似是有人在挖土，这让姜玄不由得一愣。但稍一寻思，他便对屋中之人究竟是谁，猜出了个八九。紧接着，他眼珠一转，嘴角立马就挂上了一个诡秘的微笑。
姜玄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着的门。屋子的北面，那张单人床又被人给挪开了。重新墁回去的青砖，现在也被人给一块块地起了出来。此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嘴里叼着手电，一锹一锹地挖着地面上的沙土。
“你早说一声啊！你早说一声，我们就不把这坑给填上了。”姜玄笑着冲那人招呼了一声。
冷不丁听到有人打趣自己，那正全神贯注地挖掘着地面的人，被惊得立马抬起了头。同时，他手中的工兵铲立刻横握在胸，俨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攻击的架势。但看清了说话的是姜玄，那人不禁愣了一下，然后脱口道：“小姜师傅！？”
“我说蛊峰呀，你要不要这大老晚的还跑过来啊？害得我也没法儿歇着！”姜玄的话里满是嗔怪，这听得蛊峰有些如坠云里雾里。
“小姜师傅，你……你怎么也来了？”
“没什么，我爷爷多事儿呗。他占了一卦，算出了你得来这儿，怕你有危险，让我也跟来了。怎么？还是不死心？”
“嘿嘿……”蛊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面对姜玄这么明显的忽悠，蛊峰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然，如果是换个人敢跟他这么说，相信他早就一巴掌抽过去！
然而，对于姜玄他却是不敢的！特别是眼前之人，早先还当着他的面，露了一手儿“飞剑”的功夫。那他的爷爷能算出自己要来这里，又有什么可新鲜的呢？要知道，这一老一小可是传说中的仙门中人啊！
“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想看看重华那小子会不会把我们蛊家的东西藏在这下面的密室里，没想到还麻烦您也赶来了。”
“嗨，来都来了，就别说那没用的了！”姜玄走到蛊峰挖的坑边，伸着脖子看了看，说道，“才挖了这么深啊？”
“呵呵，我也是刚来不久，所以……”
“行啦，别说啦，看我的。”姜玄很是嚣张地挥了挥手，示意蛊峰先离开一些。
搞不明白姜玄究竟要做什么，但蛊峰还是很听话地跳出了那个刚没过自己膝盖的坑。“小姜师傅，您要怎么弄啊？”
“别一口一个小姜师傅了，看着你就比我大，你还是直接喊我姜玄，或者喊小姜兄弟也行。我呢……喊你‘老蛊’，可以吧？”
“‘老蛊’？哈哈，好吧。小姜兄弟，你让我出来，你打算怎么弄啊？”
“山人自有妙计。”说着，姜玄便从腰间解下了那个魂煞葫芦。
“这是什么？”蛊峰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姜玄有些为难了，因为他实在是不好解释这东西的真正来历。
之前在龙家，蛊峰向姜老头讨要蛊家的传家之宝《尸蛊研甄》时，就曾见过一眼这葫芦。但当时，他并没有认出这就是根据那卷轴上的秘法，炼制出来的法器。眼下，又见他对这件东西丝毫没有印象的样子，姜玄这才彻底相信，《尸蛊研甄》上的大部分传承在蛊家的确已经断绝了。
“用这东西，一眨眼我就能挖通那下面的密室。”姜玄冲蛊峰晃了晃手里的葫芦。
“真的？！”
“你就看着吧。”姜玄双手抱着那葫芦，心中默默地沟通着里面的那只沙鬼。原来，重华之所以能在这间屋子的下面开辟那么大的一个地穴，靠的居然就是这只一直不受他待见的“沙鬼”。
虽然这沙鬼没有凝出自己的鬼形，平素还很是胆小、惧怕阳气、不容易控制，但它却是有着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天生自带着五行遁法中的土系法术。
感应了一下里面沙鬼的状态，姜玄这才一手掐着那葫芦，另一只手慢慢地拔下了葫芦上的塞子。没有出现上一次的黑风，这回只有一些黑色的细沙顺着葫芦口缓缓地流了出来。黑沙流进了蛊峰挖出的那个坑里，立刻就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着的流沙漩涡。流沙漩涡只转了几转，就“轰”的一声陷了下去。
“好了，通了。”姜玄无不风骚地甩了甩头发，脸上的赘肉都是跟着一抖一抖的。
“这么快，我都没看清！小姜兄弟，你是怎么弄的？”
“此为五行遁法中的土遁！”姜玄学着他爷爷平时那骗死人不偿命的样子，负手说道。
“哇，小姜兄弟，你真太厉害了，有空儿可得教教我这手儿！”
“好说、好说，眼下咱们还是先下去吧。”姜玄看了看黑漆漆的洞口说道。
“嗯，好的，我去绑绳子。”说着，蛊峰便解下了围在腰间的绳子。
见蛊峰要去拴绳子，姜玄又很是牛气地摆了摆手道：“还用什么绳子呀，那多麻烦，我先下去了。”
“不用绳子那怎么下去？我听他们说过，这下面得有个四、五米呢！”
“看我的。”说着，姜玄把葫芦又系回到了腰间。他闭上双眼略沉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了右手，朝着脚下的地面就是一指，“起！”
忽的一下，姜玄脚下的沙土地便像是水波一样，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啊！”蛊峰的一声惊叹还没有完全地发出来，从那地面波纹的中心，便又涌起了一股四、五公分高的沙泉，把姜玄活生生地给托了起来。
“这……这……这……这是……”
“这是土遁！”姜玄故意装出了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实际上他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其实，他哪里会什么土遁呀，这一切只不过都是那只沙鬼在作怪而已。
姜玄曾在重华的记忆中看到过，重华是通过勾画阵法才能打开这个地穴入口的。事实上，那就是他用来控制这只沙鬼的方法。
在笔记中重华也提到过，由于是个初次试验的失败品，不知道为什么这只沙鬼似乎保留了一些自己的意志，他本人也只有通过阵法的力量才能够勉强地驱使它。
然而，经过了正统的巫法祭炼，姜玄感觉自己与这只沙鬼之间，似乎更多了一层心灵上的联系。似乎不用勾画什么阵法，他就能很随心地驱使这只沙鬼。因此，他才会临时起意，在蛊峰的面前很骚包地卖弄了一把，让那只沙鬼变成了一股沙泉，托着自己下到了洞中。
“噗通！”就在蛊峰目送着姜玄下去了不一会儿，洞底下突然就传出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小姜兄弟，里面怎么了？”
“没、没什么，里面挺黑的，你下来时小心点儿啊！”姜玄没好意思说真话。事实上，当他刚下到一半儿的时候，心里就突然传来了那只沙鬼的反馈，似乎是因为自己太胖了，那家伙有些支持不住自己的体重了！
姜玄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下一秒，他脚下的沙泉突然就散了开来。紧接着，他就一屁股摔了下去。好在距洞底已经不是太高了，下面又都是沙土，所以姜玄摔得并不重。
他拍着屁股上的土，看着蛊峰一步步的从上面爬了下来，说道：“这底下还有个暗门，穿过暗门后的隧道才是真正的密室。”
姜玄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洞底的东北角，伸手挪开了一扇黑漆漆的木板。当二人要走进那木板后面的隧道时，姜玄却感觉到了他的那只沙鬼似乎是不敢跟着一起进去。
“咦？”姜玄的心中暗暗地发出了一声疑问。他细心感应，得到的回应是，重华似乎曾在这隧道里布下过什么禁法，不许这只沙鬼擅自闯入。
“他一定是害怕这只沙鬼去偷吃那烛影锁魂禁里面的残魂。我还奇怪呢，重华在笔记里说这只沙鬼特别胆小，不是被逼急了没地方躲，是不敢主动攻击生人的。原来白天是被我们无意中堵在了这个洞里，而它又不敢往这隧道里面逃，所以才被迫暴起伤人的啊。”想明白了这些，姜玄偷偷地又拔下了那魂煞葫芦的塞子，“嗖”的一下，那沙鬼立刻就化成了一小股黑风，钻进了葫芦里。
“看吧，这就是那小鬼子炼鬼的地方。”站在隧道的出口，姜玄指着下面对蛊峰说道。
看着那断掉的巨木，绷折的草绳，散落的纸幡，飘摇的烛火，蛊峰不禁是一阵的唏嘘。突然，他抽了抽鼻子，皱眉疑惑道：“咦？！这烛火的味道好像是……”
“什么？”姜玄没明白他的意思，随口问了一句。
“这……这似乎是尸油的味道，那些蜡山里面一定渗了尸油！”蛊峰想了一会儿，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
但略一沉吟，他又说道：“但似乎……似乎还夹杂了另一种油，味道很像尸油，但还不是。”
“你能闻出尸油的味道？！”姜玄吃惊地看着蛊峰。因为他知道，那烛影锁魂禁所堆砌成的蜡烛山就是用尸油、人油和蜡油，再配以数种秘药熬制出来的。此刻，蛊峰居然能闻出有尸油的味道，姜玄怀疑蛊家是不是还传承着这烛影锁魂禁的一些秘密。
“嗯，有尸油的味道，不会错！”蛊峰坚定地答道，但紧跟着他的脸上又露出一点儿不好意思的表情，“不怕小姜兄弟你笑话，我蛊家虽然丢了祖先的大部分传承，但在苗疆一带，说到这制蛊炼蛊的手法，却还是没人能比得了的。在我们苗疆的蛊术和东南亚的降头术里面，都有很多要用到这尸油的地方。不瞒兄弟你说，东南亚的很多降头术也是我们蛊家的一支后人带过去的。我起小就跟着我爷爷学习蛊术，也难免总跟各种尸油打交道，所以这尸油的味儿我一闻就知道。”
“哦、哦……”听了蛊峰的介绍，姜玄只是在傻傻地点头。
“小姜兄弟，你不会因为这尸油而对我……其实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儿了，最近几年我基本上很少碰……”
“不是、不是！”见蛊峰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尴尬了，姜玄赶紧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你们的那些蛊术，我爷爷可没教过我那些东西，有机会我们倒是可以好好切磋切磋。”
姜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他这么晚来到这里，其实为的就是下面的那些蜡山。因为这些蜡山上的蜡块是他下一步计划中，培养那只沙鬼不可缺少的东西。
姜玄想要让自己新收的这个沙鬼小弟变得更强，但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这些能锁禁残魂的蜡块，然后收集大量的残魂，再配合着手里的魂煞葫芦，让他的沙鬼小弟去吞噬。
各自怀着心事，姜玄和蛊峰一起下到了洞底。蛊峰在上面就看过了，这洞穴虽然不小，但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却几乎没有。下到了洞底，面对着摔成了几节的鸟居，以及一座座鬼影重重的蜡山，蛊峰真的不知道该从那里下手，去寻找他们蛊家的传家宝。
见蛊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姜玄又是眼珠一转儿，上前说道：“老蛊哇，你可能也听他们说了，当时我爷爷也让他们在这底下搜索过，想看看那小日本儿还留没留下什么邪门儿的东西，但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这我倒是听他们说过，不过我……”
“不过，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当时好像落了一个地方没找。”
“是哪里？！”听姜玄这么说，蛊峰立刻又来了精神。
“就是这些混合了尸油的蜡山里面！”姜玄大手一挥，指定了身前的一座蜡山说道，“当时我们只是四下找了找，但现在一看，反而是这些东西的里面最可疑，你说呢？”
“对啊！”闻言，蛊峰马上就抄起了挂在腰间的折叠式工兵铲，朝着身旁的一座蜡山，一铲子就削了过去。
看着蛊峰在那里连削带砍的，姜玄的心里不禁是一阵偷笑，“果然跟爷爷平时教我的一样，这人只要一犯执著的毛病，智商就会大幅度的下降。只要你在这个时候，稍微给他来那么一点儿暗示，他就会很容易地被你牵着鼻子走。这回可好了，多了一个苦力替我去挖这些蜡山了，一会儿只要去捡就好了。”
姜玄想着，便从地上捡起了一大块蜡块，放进了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个口袋里……
就在姜玄和蛊峰“配合”着各取所需的时候，地面上公路的远处，一个人影正向着这里走来。那人形容憔悴、皮肤青灰，看样子活像是一个得上了痨病的瘾君子。他正是下午才出现在首都机场，那四个日本人中的一个。
下午还在首都机场，晚上却来到了这里，看那人的表情似是在四下寻找着什么。只听他用日语嘟囔道：“家族居然派我来为那个废物招魂！不过，听说那个废物在中原的这些年，倒是炼制了几只不错的式神。哼哼，招魂的事就交给他们三个吧，我倒是对那个废物都留下了什么好东西更感兴趣一些。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