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巧舌簧蛊峰遭忽悠，施妙法姜玄炼鬼宠
“没想到这个重华居然有这么深的背景！”听姜老头讲了重华的来历，蛊峰紧锁着眉头，“对了，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感觉自己这样问有些不太礼貌，他赶紧又改口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我……”
“行啦，我知道。”姜老头大手一挥说道，“至于内里的详情，我就不便向你细说了。说起来，我跟你们蛊家的先祖有些像，仙道无望，混迹红尘。不过，老夫生性散淡，不像你们蛊家有偌大的家业。”
只是几句话，姜老头就把还想要刨根问底儿的蛊峰给堵了回去。见面前的老人似乎言犹带隐，蛊峰一咬牙，干脆又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呀？”见这小子又来这一套，姜老头有些面带不悦。
听出老人有些不高兴了，蛊峰也不抬头，只是不停顿首道：“求老先生指点迷津，助弟子寻回家传之物！”
“唉——”抚髯长叹了一口气，姜老头目色苍然，“估计你也想到了，你家的那件东西八成已经让重华交给了他的家族长辈。难道你还要追到东洋去不成？要知道，即便你到了那里，你又能干什么？”
“我……我们还有很多的族人……”
“那又怎么样？当年，重华在他们夕月家，也只不过就是一个小字辈而已。别说你们蛊家已经没落了，即便是没有，即便是你太爷爷复生，凭心讲，你们能是那些阴阳师的对手么？”
“这个……”蛊峰有了些踌躇。
“老夫我能帮你的，也只是给你讲明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如果你再继续执著下去，那么挡在你前面的已经不是重华了，而是整个夕月家族。相信这不是你一个人能硬扛下去的！”说到这里，姜老头拍了拍蛊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别执著了，回家去吧！”
听了这番话，蛊峰的眼角有了一丝湿润。他又向着姜老头深深一拜，然后站起来说道：“晚辈明白了，谢谢您。”
目送着蛊峰走远，姜老头锁好了门。趴在门上听了好一阵子，确信再没了动静，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唉，又一个大好青年让您给忽悠瘸了！人家千辛万苦地从穷山沟儿里跑出来，容易么？您倒好，几句话的工夫就给人家又忽悠回去了。估计现在，那傻小子行李都收拾好了。”
“臭小子，你费什么话！要不你把那皮卷还给人家去？”姜老头翻了个白眼儿，说道。
“那不行！您教的，到了嘴里的肥肉，坚决不能再吐出来！”
“臭小子，你就气我吧！”姜老头摇头道。
“唉，不过话说回来，这龙家的水也太深了！这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多晚儿才是个头儿啊？咱们以后说话可得小点儿声！”经历了蛊峰的插曲，姜玄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隔墙有耳。
“唉，毕竟不是在咱自己家。”姜老头回手，把窗帘也拉了起来。
看了看那还在散发着异香的蛊丹，姜玄说道：“还是先把这东西拾起来吧，这味儿……啧、啧，太窜了！这东西有嘛用啊？”
“哦，具体的你自己看看那卷轴吧，上面好像说可以用来养蛊。”姜老头一边拾着东西，一边答道。
掏出了那卷《尸蛊研甄》，姜玄说道：“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张人皮，呃……想想还真恶心！”
“要不还是找个机会还给他吧，这东西我总觉得不太吉利。”
“那可不行，这东西咱现在还有用。”说着，姜玄指了指重华留下的那只葫芦，“那里面还镇压着一只鬼呢，要是不按照这上面写的，彻底炼化了它，到时候……估计您也再不用担心我的减肥大业了。”
想起龙家那三名保镖的死状，姜老头不禁也是一阵恶寒，“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东西还真是一个定时炸弹，赶紧看看有嘛法子么，快点儿把它处理掉。”
“好吧。”姜玄答应了一声，但看了看房门，他又低声说道，“还是别在这儿弄了，说不定一会儿又有谁闯进来，您都说了这儿毕竟不是咱家。”
“那你要上哪弄去？”
“嗯……”姜玄想了一下，目光落在了他们这间房的厕所门上，“那里面好像更安全点儿。我进去搞定这东西，外面就交给您了。”说着，姜玄一手提着那只魂煞葫芦，另一手拿着那卷《尸蛊研甄》和重华的笔记本，径直就进了里间的厕所。
“人家重华炼鬼在地下，你倒好，在厕所，比他的口味还重！”姜老头耸了耸肩，一转头就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坐在了马桶盖上，姜玄先展开了那幅用蛊家先祖的皮制成的卷轴，仔细看了起来。
“记得昨晚看时，上面说要用自己的血来祭炼喂养葫芦里的鬼，那鬼就能认主。”姜玄对照的那卷轴上的记载，找到了葫芦上一个暗红色的符文，“就是这个了，只要把自己的血滴进去，就可以开始认主了。”
姜玄从一旁墙上的壁柜里，找出了一个刮胡子用的刀片。他右手捏着刀片，轻轻地朝着自己左手的食指一划。结果让姜玄感到郁闷了，别说出血，手指上就连一印儿也没有。加大了力气，姜玄又划了七、八次，最后那刀片居然都卷边了。
“靠，我这皮也太结实了吧？！难怪弄死重华时，他的匕首居然能和我的胳膊擦出火星子来。”姜玄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没有办法，他最后只能脱下了自己的鞋子。这次刀片只是轻轻一点，大脚趾上就出现了一滴血珠。
“还好，巫血只融合了两条胳膊，要是全身都融合了，估计我以后有个病有个灾的，连手术都做不了了。不说别的，得个阑尾炎我就得活活疼死啊！”姜玄自嘲地笑了笑。
当他的血刚一滴到那符文上时，在魂煞葫芦的表面居然泛起了一阵血光。紧接着，姜玄就感觉握着葫芦的手，竟然微微地颤了起来。
“有反应了！”见状，他赶紧又再滴了几滴。
那葫芦的抖动又加剧了几分，里面隐隐地还传来了一只鬼物的嘶吼声，听声音似乎还很是兴奋的样子。一滴、两滴……一连滴了十多滴，葫芦上的血光终于开始了收敛，那抖动与嘶吼的声音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这就完了么？”姜玄愣愣地看了那葫芦一会儿，目光又落回了那卷《尸蛊研甄》上，“接下来要……血养？！”
姜玄看着后面的介绍，不禁蹙额了起来，“早知道我就都看完再弄了，看来我这走一步看一步的毛病以后还得改啊！”
看着后面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姜玄有种要吐血的感觉。原来这葫芦除了要用自己的血来祭炼外，还要用更多的人血来浸泡滋养，卷轴上称之为——血养。
当然这些血就不见得非得是自己的血了，不然炼一只鬼岂不是要连老命都炼掉了。不过，这血也必须是人血，因为精血是一个人生命中最精华的部分，内里蕴藏的能量是温养鬼物最好的补品。
看着那些记载，姜玄有些发愁了，“这……我总不能为了炼它，还去杀几个人吧？这可是现实社会，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放弃，忽然姜玄的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人血的能量再大，总归也比不上巫血吧？”
看着自己的双手，姜玄下定了决心。他暗运巫力，两条手臂的手肘以下赫然又长出了许多细密的鳞片，除了那些鳞片，他的指甲也变得又尖又长。右手的指甲在左手掌心一划，一道伤口骤然显现。
紧接着，姜玄继续按照传承中获得的方法，运转着体内的巫力，把左手中那融合了一丝相柳本元巫血的鲜血，慢慢地涂抹在了葫芦上。这次与刚刚不同，或许这魂煞葫芦本就是巫族的东西，如此炼制才属于正道。在那葫芦的表面，此刻居然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绿光。绿光飘逸灵动，好像在葫芦的表面燃起了一层淡淡的绿火，这正是相柳的巫法传承。
“喀、喀、喀……”一声声爆皮的脆响发出。随着这绿光的浸润，葫芦表面的黑色开始了慢慢地龟裂。最后，葫芦外面的所有黑皮尽皆剥落，一个色泽深黄，表面黄褐色花纹密布的葫芦重新出现在了姜玄的面前。
“靠！这些黑色难道是人血的包浆嘛？呃……真恶心！”瞟了一眼脚下的那些黑色碎屑，姜玄又感应起了那葫芦里的状况。
放出了自己那可怜的一点儿神识，在那葫芦的里面居然是一小股黑色的旋风。姜玄细心感应着自己与那一小股旋风之间，隐约生成的一点点联系。他默运心神，依照着魂煞葫芦的驱使方法，小心翼翼地拔下了葫芦的塞子。可那塞子刚一拔下来，“呜”的一声，一团黑风立马就从葫芦里窜了出来。
“噼啪，稀里哗啦！”
“喂，小子，怎么了？怎么还稀里哗啦的？好像什么东西碎了？”听到厕所里突然发出的声音，姜老头躺在床上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碰倒了些东西。”姜玄看着眼前狼藉的一幕，有些不知所措了。墙上的壁柜被弄得七零八落，镜子碎了一地，毛巾、牙刷等所有的洗漱用品散落各处，洗浴用的隔帘也被扯了下来。看着地上的一小堆黑色沙子，姜玄真不敢相信这都是它干的。
只是拔下了魂煞葫芦的塞子，厕所中就像经历了台风过境一样。姜玄好不容易控制着那黑风停了下来，落到地上就形成了这堆黑沙。
不过，这些沙子好像拥有着自己的生命。虽然落在地上，但它依旧在不停地上下涌动着。时而立起了一个人形，但坚持不到半秒钟就又散落了下去。
姜玄端详了好一阵儿，不禁脱口道：“这也算是鬼？怎么连个鬼的模样都没有哇？”姜玄有些不明白了。记得听自己爷爷曾经讲过，被人炼制出来的恶鬼基本上都是具有鬼形的。形貌虽说是千奇百怪，但总不应该就是一团流散的沙子吧？
想了想，姜玄又拿起了重华的那本笔记。那里面记得多是重华当年炼鬼以及修炼时的心得，他想在其中找找，有没有关于这东西的一些线索。
翻找了老半天，姜玄终于查到了这黑沙状鬼物的来历。原来这东西是重华得到那卷《尸蛊研甄》后，结合自家的炼鬼秘法，所炼制的第一只恶鬼式神，只不过这东西是一个失败品。
相比东洋阴阳师的炼鬼术，《尸蛊研甄》中记载的方法虽然在具体操作上与之有着很大的区别，但在原理上却基本是相同的。都是要抽引生人的地魂与人魂，然后使之融合来炼制鬼物。
不过，在具体实施中，阴阳师的炼鬼手段就比较野蛮了。他们多是先以结界来拘困住被施炼者的两道灵魂，然后以最残忍的手法来折磨它们，消磨它们的魂力，最后直接通过这种来自灵魂的痛苦，迫使其产生蜕变，进行融合。
完成融合之后，他们还会以最凶戾的兽魂来不断滋养、洗炼刚刚融合出来的鬼物。使之逐渐变强，最终培养成供自己驱使的式神。
然而，这样的式神由于先天融炼时，魂体受到的伤害太大。虽然戾气深重，但自身的魂力意志被侵袭得太过厉害。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方便控制。阴阳师的意志能够很轻易地就施加给自己的式神，如臂使指而不会遭受到反抗。
而坏处是这样炼制出来的式神灵智普遍不高。在初期，它们只能依靠吞噬野兽的生魂来进行培养。因为兽魂是没有人类那种庞杂的记忆，以及复杂的情感的。这对于那些魂力意志都比较薄弱的式神来说，吞噬它们才不会被弄得神志错乱。
如此一来，许多阴阳师的式神外表看来都是些半人半兽，或者根本就是一些野兽外形的怪物，而且很难开启灵智，只能依靠阴阳师自身的驱使来战斗，无法拥有自主的意识。
而《尸蛊研甄》中记载的炼鬼秘法，就很好地避免了这一点。其需要配合被施炼者的五行命格，以蛊虫锁魂，按照逆转五行生克的方法加以祭炼。如此炼鬼，手段相对就平和了不少。不仅减少了其魂力的先天损耗，更使得所炼之鬼能与五行相合。
但这样炼鬼也是有着其弊端的！那就是这样炼制出来的恶鬼，先天都拥有着较高的意志。虽然驱使时灵活机变了不少，但施法者一旦式微，这些恶鬼大多都会选择反噬其主。毕竟是你把人家害死后，还炼成恶鬼的不是？
重华在参详了两种炼鬼术之后，打算各自取长补短，而这只沙鬼也正是他的第一个试验品。炼制伊始，他保留了他们阴阳师部分折磨灵魂的方法，适当地削弱了其魂力。然后再以五行逆转之法炼制培养，使之既可以早些开启部分灵智，又不至于那么容易背叛其主人。
重华想得虽好，但实际操作时却出现了大问题。由于当时还处于战时，他的实验很难不被打扰。就在他开始着手实验后不久，战事斗转，重华被迫参战。再回来时，那实验对象的地魂已经被困拘在土制的泥偶中太长时间了，并且其人魂也因为太久未受香火祭拜，已经有了消散的迹象。
结果这个实验失败了！由于这个被施炼者的命格属于沙中土命，且地魂也被长时间地困拘在了泥偶中，所以他的地魂竟然大多都融进了那些泥土里。但他的人魂已经不全，故而不能支撑他凝成完整的鬼形，所以它只能以一团散沙的状态存在。
“难怪重华会这么不待见它，只用它看门，原来是个失败品啊。这东西既有着一点儿自己的意识，不愿意受人驱使，又不像阴阳师炼出的那些鬼物戾气深重。看这笔记上写的，这东西还挺猥琐的，不敢正面对敌，只敢搞搞偷袭，还特别害怕阳气。怪不得那天，一把朱砂和一把石灰就把它给搞定了。”姜玄捉摸着，叹了一口气，“唉，瞧我这命！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小弟，还是这么一个货！”
就在姜玄感叹自己时运不济的时候，一个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想法，立马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振，“对啊，我怎么不试试这个办法呢？”
姜玄不知道，就是他的这个突然冒出的“好主意”，险些没让他送了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