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天莱又找话,“那你妈这边呢?”
“我妈这边?”立华歪头看了他一眼,“你查户口呀?”不过立华一想,大家都这么熟悉了,想知道这些也很正常,就说:“我妈这边人更多,我姥姥、姥爷都死了,可我有五个舅舅、一个姨,每家还都有好几个孩子,你都要听呀?”
天莱微微笑笑,没说话。
“好吧,我给你数一遍。我大舅家,好像在太原,他有一个儿子,是我表哥,一个女儿,好像也比我大。我二舅家,我有一个表姐、一个表妹、一个表弟,但是你知道吗?他们家特别逗,我那个表弟可漂亮了,但是我那两个表姐表妹一点都不好看。我三舅家,我三舅妈特好看,我有一个表姐,眼睛挺大的,但是也不算太好看。我四舅家,哎,我四舅家什么情况来着?哦,好象我四舅从小就送人了,就没有联系了,现在好象,上次听我妈说,又找到了,在农村,生了一大堆孩子,前面要了五个、六个女孩,才生出了一个儿子。我五舅家就一个男孩,但是那个男孩上次我回山西见过一面,特漂亮,大眼睛,做个小童星绝对没问题。我五舅妈长得特漂亮,她原来是农村的,跟了我五舅,才办到城里来,就是他们那个县城。”
“我姥爷原来是个鞋匠,一直给人家打工,都四十岁了,才勉强开了一个鞋铺,娶了我姥姥。我姥姥在嫁给我姥爷之前,已经结过一次婚了,生过一个儿子。所以虽然我妈是我们家的老大,其实她还有一个哥哥。我妈跟我说,我其实还有一个姨,小时候生出来,饿的没有奶水吃,活活给饿死了。”
这一大堆话,讲得立华口干舌燥,她停下来舔了舔舌头,“哎,那你呢?你们家都有什么人?”
“我,”天莱好象一愣,“就我爸我妈。”
“就你爸你妈?”立华有点吃惊,“你一个兄弟姐妹也没有?”
天莱点点头。
“不会吧?你那时候就赶上独生子女了?”立华嘴上半信半疑,“哦,好象是,我妈说,她本来也不打算生了,结果他们单位分房子,人多一个,可以多分一间,结果她就又要了我弟。那,那你爸妈没有什么亲戚吗?”
天莱不说话,轻轻摇摇头。
“不会吧?他们也没有?”
天莱不说话。
“你们家怎么这么少的人口呢?”
天莱不说话。
“哎,”立华拽拽天莱的衣角,“你相信人有来世吗?”
天莱想了想:“这个我可说不好。”
“我原来也不相信,毕竟咱们受的都是唯物主义的教育,而且原来我还嘲笑信佛的。再说人死了,尸体都烧成灰了,我也不大相信来世。但是我看得有些书上讲的事情,又让我觉得可能真的有人所不了解的世界,只是现在的科技水平还不够高,所以不知道罢了。”
“你知道吗?我看《三国演艺》,说孙策,也就是孙权的哥哥,就是一个极其坚定的无神论者,原来其实咱们中国人都挺信鬼神之类的,但是孙策就根本不信。可是书上说他之所以早死,就是因为对鬼神太不敬了。书里说:‘可以不信,不可不敬。’所以我现在对鬼神的态度就比原来好了很多。”
“最神的是我看武则天的传记,你知道吗?书上说,唐太宗的时候,民间就流传说武姓的将取代大唐,为此,唐太宗特地将当时两个武姓的大臣都杀了,唯独没有杀武则天。武则天当时就在唐太宗身边当侍女。后来武则天称帝后,还厚葬了这两个武姓的大臣。你说这事神不神?要是这件事真有其事,我看八成还真有鬼神之类的。”
“这些书你也喜欢?”
“是呀,我一直都很喜欢这些历史故事。我不喜欢历史课,因为历史考试,整天让背那些重大事件的年份。我就搞不懂了,年份有什么好记的?记差一两年又能怎么样?但是我很喜欢这些历史故事,”
“这些书你都是什么时候看的?”
“什么时候看的?一直都看呀。我小学就开始看《上下五千年》、《中华五千年》,觉得里面的故事很好玩,后来就一直让我爸,给我找这些历史故事书看。”
“那你还看过什么?”
“那多了,我也记不住名字,借到就看,感兴趣就看。一般只要有故事情节的,我都看。《论语》什么的,我看不懂古文,就看白话文的解释。”
“那书法、音乐什么的,你喜欢吗?”
“哎哟,这些我可不行,我好象就是动手能力很差,体育除了跑步,我都不行。好象也没有音乐细胞,我唱歌老走调。我爸唱歌很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传给我。别说什么书法了,钢笔字我都写的很差。哎,我发现了,学历越高,一般反而书法越差。倒是那些学历一般的,经常写得一手好字。”
在外人眼里,立华腼腆羞涩,不善言谈,天莱落落大方,处事得体,虽然也许说不上能言善辩,但是遇事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两个人在一起,却象掉了个个。天莱不大说什么,立华问他,他总是摇摇头,推说不知道、说不清楚。两个人真正亲近了,立华却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说个不停,只要天莱问到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简直就是把自己的那颗心,挖出来,直接揣到天莱的裤兜里了。
立华总觉得,天莱是那种非常理智,从来不动感情的人。立华总觉得,如果哪天让天莱在事业和自己之间选择,天莱一定是毫不犹豫,选择事业,放弃立华。但是立华心里明明觉得天莱会这样做,却并不责怪他,反而觉得也许这样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的气度。就象飞蛾遇火,就象蜜蜂遇见食人花,就象酒鬼闻到醉人的毒酒,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无暇后果、不顾生死,但求那种畅快淋漓、一醉方休。
人其实就象土地,你没有办法从表面看出一个人,或者一片土地的内在价值。有的土地绿树成荫,或者庄稼连成片,但是深处并没有什么矿藏;有的土地表面贫瘠、荒凉,深处却蕴藏着石油、天然气、矿藏。就象有的人平时精明外露,但是可能遇到大事会慌乱,有的人平时呆头呆脑,真正遇到危险,会露出英雄本色。
聊天的时候,立华总爱缠着天莱交给她怎么为人处事!“给我讲讲该怎么说话,你都怎么说话?好吗?”
他缠不过她,开了口:“我们刚来的时候,周六下午让我们开团委会,学习社会主义理论。我不是团支部书记吗,就得组织开。但是大家其实训练都挺累的,都想好好睡个午觉,那也没办法,必须得开。我就叫他们把人都叫来。等人都来了,我就说:‘学习社会主义理论,建设社会主义,关键在于运用到实际中,贯彻到行动中。我们要为了实现社会主义而学习,为了实现社会主义而训练。一举一动,都要为了实现社会主义而做。为了实现社会主义而吃饭,为了实现社会主义而睡觉,现在,都回去为了实现社会主义而睡觉去吧。’”
“真的?”立华笑得前仰后合,合不拢嘴:“你怎么那么逗呀!”她禁不住拍了他一下。“哎,那人家不会觉得你多事,把大家都叫过来,没说两句又解散了?”立华就喜欢抬杠。
“是,也有人这么说。”天莱倒不否认。
“再说点吗?你都怎么做人?就这一件事,我还学不会。”
“没啥了。”
“说说吧。”立华两只手拽住天莱的胳膊,就是一顿狂摇。
“我来复旦之前,在我们那检察院实习过一年。”天莱开了口,“我刚去的时候,我们处长对我挺不那什么的。”天莱一摇头,仿佛还记得当时所受的委屈或者慢待。“我就当个速记员。我字不大好,平时没事就坐那练个字什么的。后来,我们处有个老同志生病。他是单身,连个亲戚也没有。他开刀动手术,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我一想,我一个人,年纪小,也没成家,也没什么负担,就去医院给人端个水,倒个尿地伺候了一个多月。那老同志挺感谢我的,说自己亲生儿子也就这样了。最后,我要走的时候,那老同志提议,大家凑份子给我买了一副画,留作纪念,我就转送给我们处长了,说是大家送的。我走的时候,我们处长对我评价还相当高的。”
这事是挺感人。但是立华头一歪:“对你评价高?就因为你照顾人家吗?那你平时还都作什么了?”
“平时也没有什么。就是没事不乱说话,做事有点眼力价。字写得不好,没事就自己主动练练字。看到别人说事就自觉让开。”
“就这些吗?就这么简单吗?这有什么了不起呀?就能评价高呀?那比如说,一件事有好几种选择,我应该怎么决定选哪个呢?”这个问题问完了,她自己觉得也很不好回答,又没说是具体什么事。
天莱倒是认真想了想:“问你自己,你用心好好考虑考虑,你心里觉得哪个是正确的,就选哪个。”
“啊?就这么简单?”这句话,简直让立华心里大吃一惊,这可是困惑她从小到大也解决不了的问题。连具体是什么问题都不用问,就回答出来了?简直不可思议!这答案靠得住吗?
“那我要是决定去偷东西也对呀?”
“问你自己的心,你的良心,和你的头脑。只要你真的觉得是对的,你就去做。”
“真的吗?”立华张着嘴,久久合不拢。她迟迟不敢相信,自己长这么大,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的事,竟然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
“那再比如,别人问你对一件事的看法,你都怎么说?”
“这可没法说!这都得看当时的环境。”天莱倒说了实话。
“环境?”立华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跟环境还有关系?不是怎么想的怎么说?”
他摇摇头:“当然。我心里想的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啊?”立华吃了一惊,“人家问你,你都不说自己的真实想法呀?”
天莱看了立华一眼,不说话了。立华心说,看来跟我说的倒是实话,没拿我当外人。
“那我再问你,如果大家在一起,别人问你对一件事情的看法,或者大家讨论一个问题,你平时都怎么发表意见?”立华扬起脸,看着天莱,眼睛里满是期望,这对立华来说,真是个经常遇到的难题,“是说真实的想法,还是象你刚才说的那样,要看什么当时的环境,或者是要看大家的脸色?”
天莱顿了顿,没有表情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最好什么也别说,在一旁听着就行了。”
“啊?永远也不发表意见?”立华对这个答复简直无法接受。虽说她在人群中,不算是说话多的,但是很喜欢发表一些奇谈怪论,颇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壮志豪情。
“如果有人说的那个观点,你觉得可以,你就随声附和就行了,这样永远也不会有事情找到你头上。或者大多数人什么意见,你就什么意见。”
“啊?这样啊?为什么不能做真实的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呢?”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说,没人拦着你。”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小心?这么活着多累呀!至于吗?一辈子什么都不说?又不是做特务?”
“你没有听过‘祸从口出’这句话?”
“听过,但是做个普通人,用得着这么小心吗?说几句话,真的能招来杀身之祸?我不信。那是封建时代,或者动乱时候,才有的事情吧?”
天莱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又抬起来,“你问我,我只是说了我的做法,你完全可以选择你自己的做法。”
“你的做法是很安全,但是我觉得也太压抑了。这么做人,活了一生,跟没活有什么区别?”
天莱不由得笑了,也许是他没有见过,这么跟他迥异的人。
“那还有我想问你,象我们班现在这个副班长,太能说呀!她说什么,你就是说不过她。比如她说这棵树十寸粗,明明是九寸粗,她就能说成十寸,你就辩不过她,让人难受死了,这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说过她?哎呀,我见到她,简直头疼!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真让人难受!”
天莱看看她,笑了:“说成十寸就说成十寸呗,能咋地?跟她争这个干嘛?”
“啊?”立华又吃一惊,“不用理她?”
“随她说去呗,说成啥样能得什么好处?”
立华低下头,一想,也是呀。没事争它干嘛?原来这事的答案也这么出乎意料。
“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们整天说话呀、做事呀、与人相处呀,到底做这些事有没有什么目的?就是与人相处,应不应该有个目标?”立华皱皱眉头,“这个,我真挺困惑的。我觉得这个搞不明白,简直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天莱看着她,倒也没有吃惊的样子,反正这种奇怪的问题立华也没少问了:“这我就不好说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我嘛,反正只要处下来,大家能说天莱这人还挺仗义,就行了。”
“仗义?”立华不是生平第一次,但好象是头一次认真地听到这个词?这个就是人生的目的吗?她一时理解不了,“这个有什么意思呢?人家说你仗义,有什么用处吗?”
天莱笑笑:“这个我就不好说了。但是我觉得,起码处下来,不能让别人觉得你这人,人不行。”
“喔?不能觉得你人不行?人不行怎么了?不好是吗?但是你做的事,过几天,人家就会忘了的呀?谁还会一直记得呢?”立华歪着头,真的不明白,“当然,象你上次在医院陪护病人,他可能会记一辈子,但是别的小事,谁还会一直记得呢?”
天莱盯着她,抬起右手一指:“你这个说的倒对。是,过不了多长时间,有人是会忘。”那意思,好象真遇到过忘恩负义的。
“那怎么办?岂不是白做了?”
“不是。首先你做的时候,也并不是非要图什么回报。而且,你老这么做,大家就会对你这个人有一个评价。”
“是吗?只要一直这么做?”
天莱点点头,“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但我是这么看的。‘要想做事,先要做人。’这话老师什么的,都经常讲,你总该知道吧?”
“哦。”立华长长地出了一声,“我好象有点明白了。就是说,人家要是觉得你这个人好的话,你做事情就会帮助你、信任你,你做事情就容易成功,是吗?”
天莱笑了,好象在说,这么大的人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也要拐这么多弯,问这么多问题才明白。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个人呀,遇到好人就学好了;遇到坏人,就学坏了。”天莱深深地看了立华一眼,“你别光问我了。我也问你一个。我想了好长时间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好呀,你说说看。”立华一听,还真来了兴致,竟然也有难住天莱的?
“如果有一个人,比如说你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和他吵起来了,结果这人特厉害,你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那你怎么办?”
怎么会莫名其妙想到这个稀奇古怪的问题?立华可根本没想到!“女孩子一般很少打架。”她支吾道。
“只是比如嘛,你会怎么办?”看着她的眼神竟然有几分认真。
“那。。。那就算了呗。还能怎么?拿刀捅他?不要命了?”
他不说话,又问:“那你这口气就忍了?”
“那你呢?不忍怎么办?要是你怎么办?豁出去不活了?”她撅着嘴,不信他有什么好办法。
“我想来想去只能这样。”天莱眨眨眼,稍一甩头,“我把饭盆朝他脸上一扣,然后转身就跑,一直跑回宿舍。”
“这算什么办法?”立华口头上不服气,但细细一想,这个办法倒还真是可行。也出气了,也不一定会挨揍。但是立华不甘心,一定要刨根问底:“那他要追到你宿舍呢?你不更惨?”
“那再说呗,到我的地盘还怕他?”
“哼。。。”立华没话了。
“我再问你一个。。。”天莱又想提问。
立华不以为然:“哎呦,你累不累呀?你老想这些干什么?又不一定会碰到?”
天莱低下头:“我有时候闲着没事,看看报纸什么的,看到些什么事情,就想想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这些事,该怎么办。”
“你累不累呀?想它干什么?”立华很是不解。
“你不事先想好,哪天你真的碰上了,你怎么办?”
“碰上再说呗。”立华傻乎乎一乐:“你可真累。照你这么活着,还不累死呀?整天凭空想出些难事,为难自己。哎,好吧。那我问你,如果让你在碰到朋友的利益和你自己开心同等重要,但互相矛盾的时候,那你怎么办?”
“这个。。。”天莱看看立华,立华一脸争强好胜、想难住他的表情,就微微一笑,顺水推舟,“这个嘛,我还真说不出了。”
“哼!”立华得意地笑了,自以为也出了一道难题。
“小姐也是很聪明,很善解人意的对吗?”天莱跟了一句。这话听上去象是敷衍讨好,但是立华却好象从中听出了天莱的心声。他仿佛在说,没想到你看上去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但是和你细一接触,好象也能谈得到一起。
看天莱是个粗犷的男人,但是他竟然也很细腻。冬天用的擦手擦脸油,比立华的还好,高档的绵羊油。脖子上还带着一块玉,玉质细腻,光泽柔和,看上去也价值不菲。跟他粗狂的外表真的很不协调。
最没想到的,是心思也很细腻。
“有一次,我一个哥们和他女朋友从宿舍出来。我正好进去,我一看,这种场合,就迎上去叫了一声‘大哥!’我心想,这多给他面子呀。结果倒好。他净忙着和女朋友说话,根本没听见,连理都没理我,俩人就走过去了。旁边还站着不少人。搞得我真的很没面子,挺下不来台的。那一整天都挺郁闷。”
“就为了这事?一整天都郁闷?”立华简直不敢相信!
“是呀!后来我就想,以后做什么事,还得多考虑别人当时的想法。”天莱点点头,看上去确实深有收获。
“这么点小事?你也能想出这么多的事来?你可真够至于的。”立华一撇嘴,“真没想到!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什么都不当回事的人呢?”
“为什么?”天莱眼睛一亮,透着不解。
“因为你看上去,很酷,很厉害的。”
天莱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不会就是看上这个了吧?”
立华害羞地笑了:“一开始,还真是!我觉得你真的很酷!很象我想象中的一个人。”
天莱认真地盯着立华,眼神中的冷静,看的她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了?”
“那现在呢?”
“现在,我,”立华又扭捏了,“我,我觉得你人很好嘛。”
“就这个?”
“还,还要什么?”立华不知怎么说,“还有我觉得你。。。”
“怎么?”
“就象人家说的,是良师益友。”声音竟不知不觉得小了下来。
“嗛?”天莱好象不信。
“真的!我真的这么觉得!”
“你这种人,还知道这个呢?”
“哎,你?你这个家伙!我怎么就不知道?”立华不高兴了,小嘴撅得老高。“哎,我怎么看见你们体育队里,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
“对呀,她也是练体育的。”
“啊?真的?那你们还有心练吗?”立华口无遮拦。
天莱一笑,他俩现在真是无话不谈。
“那你还不追求追求?”立华故意气他。
“嗨!咱们一个中国人,人家能看的上吗?”没想到,天莱竟然这么说。其实,他是想让立华放心。
立华可不高兴了:“中国人怎么了?我可觉得中国人挺好,不比任何国家差!”
天莱盯着她,没说什么,眼神中有种不可相信,心里不知会不会笑她这种稚嫩的自我感觉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