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3960200000012

第12章 ——意外——二十三——二十五

二十三

那哈和赛哥都知道那古的心意,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赛哥特别喜欢那古。那哈不喜欢,是因为她的父亲在王府的事务中,总与自己作对。那哈觉得惕稳狄鲁头脑太简单,看问题太直观,在国家大事上看得很肤浅。所以,两人经常在朝堂之上,为一些事情争执。

赛哥曾对那哈说:“惕稳狄鲁就是个直性子的人,争起理来连夷离堇也得让着他,你还跟他争什么对错的。”

那哈不服气地说:“他说话,总该尊重人才对。”

赛哥说:“他是个说过就没事的人。你们在朝堂之上,谁能讲究那么多?狄鲁的爸爸是夷离堇的亲舅舅,人家没和你摆资格就不错了。再说,惕稳的官职就是规范人的,他不和你争究反倒不对了。”

那哈想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但是对狄鲁的成见还是很深的。

一个雨天,快到晚饭时,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毛毛雨。那沙冒着雨,从外面进到屋里来。那哈知道,他又是和那古在一起了。那沙象个落汤鸡似的站在门口,向爸爸问了句好,就要往里面走,那哈叫住他并对他说:

“你老大不小的,不要总和那古在一起玩了。”

那沙不解地问道:“为啥?”

那哈说:“她们家人,和你不适合。现在你总和她在一起,谁还来给你提亲?不知道的人,还不以为是咱们两家给你们订了亲呢?”

“我们在一起,又不惹事,别人愿咋说咋说去呗。” 那沙又回了一句。

赛哥在一旁,见父子两人话不投机,忙站起身说道:“那沙还不换衣服去,一会该着凉了。” 那沙乘机回房去了。

赛哥问那哈:“那古那孩子不错的,你咋总是看不上人家?他们两人好,也不是坏事,别老是难为孩子了。”

那哈说道:“好姑娘多得是,何必只攀她一家。”

“谁家的女孩都不如那古,那沙要她,我也要她。” 赛哥跟那哈挑明了。

“人家惕稳家大小姐也不一定上咱们家来,最后你们还不是白费劲?”

“白费就白费,我明天就托人说亲去。” 赛哥试探着说给那哈听。

那哈不置可否,低着头进里屋去了。

赛哥跟着追到里屋说:“那古那孩子挺好的,我听说有不少人家上惕稳府说亲了。再说你还不看看那沙的心里咋想的?快说呀,倒底是同意不?”

当家人还是不表态。她又说:“大人的事,与孩子没有关系,你别因为自己不高兴,耽误了孩子的好事。”

那哈一头躺到炕上,就是不表态。赛哥也随着他坐在炕上,扭过头去不理他。过了一会,那哈问她:“你也看好她了?”

――没有反映,那哈又说:“关键是不知道人家啥态度,我看还是过些天再说吧。”

赛哥转过身来踹了他一脚说:“我可告诉你,要是等两天,那古有了人家。那沙盼空了,我可朝你要人!我们娘俩可都不能让你。”

那哈说:“没有那古,我保证给那沙找个更好的。”

“胡说,再没有比那古更好的了。就是有,那沙看不中也是白扯。”

那哈说:“你去说亲,会有人说我有意讨好惕稳,和他结官亲。你知道,我是最反对结官亲、巴结权贵的人。”

“谁家女儿不找亲家,去她家说亲的人都是结党营私?惕稳家女儿就不能有人求?还能因为你怕这怕那,耽误了孩子的婚事?”

赛哥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那哈回答不出。赛哥不依不饶,两人又沉默了半天。

那哈这才说:“其实,我早就看着这事了。还找人把那古的生辰八字测算过,她和那沙的命不合,犯克。女古的命倒是挺合那沙的,只是她太小。依我看法,那沙才十九岁,再等两年也不晚。”

“啥合不合的,我和你合不合?谁给算了?还不是王妃一句话就定了。”

“婚姻是天定,听天由命吧。”

“那沙是大命人,大命人不从规矩,也许他和那古真就是一对好姻缘呢。”

“再看两天,要是他两真的合得来,再办吧。我也不信那些命不命的,那些小户人家谁也没算命,过的不也都挺好的吗。”

最后,那哈说:“不如,你先去狄鲁家,探探他们的口气。如果他们同意,咱们就正式托人去说媒。要是能行,早点把喜事办了。他们要是不同意,就等两年再说。”

大人的话,后辈人不知道。那古和那沙两人还照常在一起练箭、驯狗、看书。

赛哥常把一些好吃的东西留给那古,对她透出了要为她提亲的事。那古很大方,也向赛哥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和赛哥比以前更亲腻,每次来达林府,都要和赛哥唠好长时间。两人坐在一起,妈妈长、女儿短地唠个没完。有时,急得那沙在外面直转悠。那古也要先把赛哥陪好,再去哄那沙。

那古说那沙极会驯狗,把自己家的猎狗也牵过来,让他给驯。

那古很能顺人情说话,达林府中的人对她都很好。唯独女古,不愿与她说话。那古一如既往地经常主动找女古,硬拉她在一起玩。

一天晌午,吃过饭。赛哥出了房门,见那沙要出大院外面去,就问:“那古咋好几天不来这嘎达看我?是不是你们闹别扭了?”

那沙回说:“没闹别扭,她家这两天有事。”

正说着,就听那古在门口喊:“妈妈,我来给你送点心。”

赛哥乐呵呵地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你是真不经叨咕,这正说着你呢,就真来了。”

那古笑着说:“我是想妈妈了,不知道妈妈烦不烦。也不知道你们刚才是不是说我坏话,反正我是来了。”

“这些天尬哈去了?嘴上说想我,咋总也不见面?”赛哥反问她。

“那沙老笑话我笨,说铁骊人哪有不会射箭的?我这些天练差不多了,来和那沙比比,看他这两天长进没有。”

赛哥回手拍了那沙一巴掌说:“竟敢逼人家,一个女孩子射那么好的箭尬哈?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射不好呢。”

那古抿嘴笑着说:“也不是他逼的,是我看他射那么好,要和他比的。”

赛哥回嘴说道:“还没咋的呢,就先向着那沙说话了。赶明个还不封了我的嘴?”

“看吧,妈妈总是冤枉人。”那沙可算有了反驳机会。接着又对那古说:“看你能有多大章程(能力、水平),一会咱们比比。”

赛哥插嘴道:“光你们说话了,我还没尝尝那古的点心做得咋样呢。”

“都怨那沙,在这乱搅。先让妈妈尝一块,看我的手艺咋样?” 那古说着递给赛哥一块豆沙白面点心。

赛哥咬了一口,连声说:“好吃,真好吃。”

那古说:“你老人家吃着好,就算是本姑娘的一点敬意了。”

赛哥说:“就怕到你天天在我跟前的时候,不做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妈妈又冤枉人了。” 那古假装生气地说。

“那好,以后你来我家,专门做点心吧。”

“怕你家门坎高,进不来。”

“那我今天就让那沙把你娶过来,从今个起就别走了。”

“行,我现在就不走了。”

她们两人逗话之间,那沙已经吃进两三个了。那古对他说:“你别着急,这有专门给你做的。”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递给那沙。顺手为他擦去,嘴角边上的豆沙渣子。

赛哥撇着嘴,斜眼看着那些带红点的豆沙包说:“我说呢,这里就得有道道。那回都是说着孝敬我,完了还得单给那沙,闹了归其是骗我的。”

那古忙说:“妈妈别多心,他爱吃鹿肉,那里面掺了点鹿肉。你爱吃甜的,给你的是带糖的。”

那沙说;“你给妈妈的好吃,我跟妈妈换。” 说着便把手中的包递给赛哥,去拿那古那大包。

赛哥忙拦住说:“那可不行,你都吃好几个了。还单独有一包,这些得给你爸爸留点。让你爸爸也吃点儿媳妇做的点心。” 说着接过那古手中的包,作出了不给那沙的样子,引得那古和那沙笑得直出眼泪。

那沙说:“我这些给你吃吧。”

“我才不吃你的呢,腥蒿的一股味。” 赛哥转身进屋去。

那古随后追上一句话:“看看吧,人家好心好意挑你爱吃的给你,没捞个好,还冤枉人。”

赛哥忙放下点心,回来哄那古:“你不是说去比箭吗?我也去看看你这两天练的箭法有多大长进。”

边说边拉起那古的手,招呼他们俩到后院马厩里牵出三匹马来。三人带上弓箭,奔野外走去。

快到大河边的时候,那沙停住马。指着前面大约五十步远地方的一个土堆说:“那古,你射土包上的那个卡拉(土块)咋样?”

那古对着赛哥作了一个鬼脸,举起弓箭一箭射出去。目标准确,把那拳头大小的土卡拉射得粉碎。

那沙惊奇地问:“长进咋这么快,咋练的?”

“我也刚体验到:‘用心必见效’这句话的意思。”

“啊,闹了归其是我儿子教你的,还是我儿子的功劳大呀。”

“要不,我咋总跟他学呢?”

赛哥撇嘴笑着说:“对,现在学他,将来管他。”

那古扭捏地说:“妈妈,你又笑话我。”

其实,赛哥在玩笑中包含了无限的希望。那古心里也明白,都是在用笑话说着真话。那沙又何偿不希望,他们三人之间永远是这样真心相处,和谐相爱。

二十四

七月的北方,天气炎热得不比南方差。太阳好象要把人晒出油来,躲在树荫下还觉得热的喘不出气来。小麦正在抽穗、灌浆,高梁已经一人多高,黄豆也鼓起了荚。走了一会,赛哥嫌热不走了,非要拉那古回去唠嗑。

那沙说:“你们回去吧,正好我要上大河洗澡去。”

那古对赛哥说:“咱们一起去吧。”

赛哥说:“人家男孩子去的地方,女孩子不能去。”

那古不好再说别的,回头看着那沙,不情愿地跟在赛哥的后面往回走。到了达林府里,两人喘着粗气擦去热汗,敞开窗户、推开门,躺到炕上拿起扇子。

赛哥便又是山南地北的唠起来,那古陪着她闲扯。正说着,女古也过来跟着唠了起来。说着说着,赛哥进入了梦乡。

那古示意女古一起出来,又示意丫环照看赛哥。那古拽着女古的手出了大门才和她说:“那沙上大河了,咱们也去看看。”

女古,本不想和她一起去。但这火一般的天气驱使她,大河的清凉诱引她。再说,要去找那沙,她还是愿意去的。虽说不愿与那古一起走,也就跟着去了。

西南面的乎兰河,水清得一眼能看到底。天气热,来玩水的人多起来。特别是孩子们,这里是他们的天堂。

离老远,那古就说:“女古,你看,那沙的马在那嘎达,咱们往那儿去。”

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那古就喊了起来:“那沙――”

那沙正在齐胸深的水里游泳,听见了她们的声音便往岸上走来。刚要回答,突然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全身赤条条地在水里,想上岸穿已经来不及。忙又蹲在水里只露个脑袋,背过脸去往人少地方游去。

那古和女古看到了那沙的那匹黑马,径直来到马的身旁。她们俩一看,这里正是大河的岸边。河里有很多小孩子,个个都是光着屁股,正在水中游泳嘻戏。哪有个大人的影?更没有那沙的影子。她们找了半天也没发现那沙子,那古问孩子们:

“你们看见骑这匹马的人了吗?”

一个孩子说:“刚才还在这嘎达。”

女古听后,又在水面上搜索起来,她问那古:“这水多深?能不能……”

那古打断了她的话,说:“别瞎说,你没看见这地方都是些孩子吗,水还能深了?”

那古又找了一会,估计那沙不在这里,就对女古说:“大热天的,咱们不找他了,也找个凉快地方歇一会去。把他的马牵着,让他来找咱们。”

女古不放心地说:“他能找来吗?万一他以为马丢了,还不急坏了。”

“没事,那沙心眼多着呢,不会急坏的。” 那古说着,一手牵马,一手扯着女古,顺岸找了个没人地方。

女古想坐在柳树丛的荫凉处欣赏大河的美景,那古却改变了主意。她把女古拽了起来,让和她一起下水。

她们俩挽起裤褪,脱掉外衣,下到水里。小鱼被她们惊走了,踩起的河泥泛了起来,水不再那么清澈。突然女古惊叫一声,跳上岸去。那古回头一看,原来是两只大蝲蛄(南方称小龙虾)从女古脚下溜了出来。

那古“哈哈”大笑起来说:“蝲蛄不咬人,等我抓几个,咱们回去烧着吃。”

那古说完便弯下腰去翻石头,不一会就抓住一只大蝲蛄。“啪”的一声甩上岸去,对着女古喊:“把它收好,别让跑了。”

不一会儿,那古又扔上来一个。女古在岸上跑来跑去,忙这个抓那个。那古在水中翻石头,不时地向岸上甩蝲蛄。也把眼前一片清清的河水,翻得越来越混。

其实,在她们不远处草丛后面,就藏着那沙。他原以为躲一会,她们两人就会走。不成想,这两人却在这里扎营驻在地捉起蝲蛄。他的衣服在上游,要取来穿上必须经过她们两人的地方。他不敢去,只好蹲在那里不动弹,偷偷地看着她们。

那古她们两的地方,水流很稳。是因为水深,所以没有人来玩。那古和女古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好地方。那古在混水中翻石头,越抓越看不清。好几个蝲蛄都在她的手旁逃脱了,那古心中急了起来。她又看见了一只大蝲蛄,抓了一把没抓着。急得她扑了上去,却一脚踩在深水处。那古的身体,立即沉了下去。她窜了两窜,不但没上来,反被水流冲向远处。接着又呛了几口水,头脑昏沉起来。

女古,一开始没反映过来。待看她在水中时隐时现,越来越远,才急得大声喊起来:“救人哪!救人哪!”

那沙在那里呆得不耐烦,正低头打嗑睡。忽听女古的叫喊声,吓了一跳。立即站起来看,才知道那古出事了。他拼命地顶水过来,向河中游去。那古已被水冲到河中心,那沙想在下游拦截被水冲下来的那古。

那沙的水性不好,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的能力。眼看着迎到了那古,刚要伸手去抓,自己却被水淹没了。那古在蒙胧中,碰到了东西。她并不知道是什么,却立即死死地抓住不放――正迎面抱住了那沙的臀部。

那沙被她抓住之后,两人一起沉了下去。好在双手还可以划动,他拼着命地挣扎。心中念着:“拼出去,拼——!”

女古在岸上看见那沙胡乱地打水,身体却不动地方。知道那沙也很危险,又扯起嗓子大喊起来:“救人哪,救人哪!”

但这里几乎没有大人来,那几个光屁股的孩子跑了过来。都试探一下,离得太远,毫无作用。他们也不敢往深水处去,也跟着女古一起喊。

那沙和那古,被水冲着往下漂。女古在岸上跟着,边跑边喊。一直到河道拐弯处,才借着水的惯力把那沙和那古冲到离岸不远处。女古见他们离岸近了,却仍然游不上来,她跑到水边又够不到。

正危机时,一个大点的孩子给她递过一个长木杆。她急忙抓住,跑到岸边。喊着:“那沙,抓住!——”

那沙还在水中乱扑蹬,动作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女古的木杆触到了他的手,那沙死命地抓住。女古用力往上拽,一群孩子帮着拉,终于把两个人拉了上岸来。

那沙已经累得扒在地上起不来,闭着眼睛喘粗气。两人还紧紧地抱在一起,不醒人事。女古这时也顾不得少女的羞涩,求那些光屁股娃娃们帮忙,一起掰那古的手。那古面色铁青,象死人一样没有气息。那沙也面无血色,神经麻痹。

女古分不开那古的手,以为那古死了,吓得哭喊着呼叫那沙。

那沙终于睁开了眼,猛然间他明白过来。想起自己是一丝不挂地暴露在姑娘和孩子们的面前,便用力和大家一起掰开那古的手。又把那古扣过来,头朝下放着,然后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对着女古大喊:

“你赶快给她控水,让她喘气”。

说完急急忙忙跑去穿上衣服,又急忙跑回来。和号哭着的女古一起,奋力地救护那古。慢慢地从那古口中和鼻腔中流出一些水来,她的胸腔中终于有了声音。后来,咕噜地一声响,那古的鼻子和嘴中淌出了很多黄水。那古痉挛地抽搐几下之后,才缓过气来。

那沙扶她坐着,女古把她的上衣拿来披在她身上,换下那沙。她紧紧地抱着那古的肩膀,仿佛怕她飞了一样。

女古对那沙说:“你快歇一会去,都要累死了。”

那沙长出了一口气,仰面躺倒在河滩上。孩子们渐渐散去,河滩上的三个人象是木雕一样,一动不动的好半天。

那古软棉棉地靠着女古,有气无力地说:“回家后,谁也不许告诉别人。”

那沙也对女古说:“就当没有发生这事一样。”

回家后,三个人谁也不敢再说这件事。只是,女古看见那沙就脸红,那沙看见她们两就不好意思,那古则从心里感激那沙和女古。

十多天过去,那古又来达林府,一进大门,就见女古一个人在浇花。

那古说:“怪不得这花长这么好,闹了归其,是个美女在持弄。”

女古也回了一句:“把你放在花圃里,比这些花都好看。”

那古又说:“美女浇花,将来谁浇美女呢?我要是男的,非当你的浇花人不可。有这么个大美人在身边,我就啥都不看了。”

“还说别人呢,你自己都让人浇了,还美呢。”

那古听了女古这话,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说:“谁浇我?我又不是花,还不象你那么招人喜欢,谁能理采我?”

女古看着她笑,不回答。

那古看她那神密兮兮的样子,伸手掐了女古一把说:“死丫头,笑啥?”

女古被她掐得直叫唤,那古还不放手说:“看你还瞎说不?”

女古告饶着说:“我没瞎说,我再不说了。”

“看你还说?” 那古依然不放手。

女古只好说:“我说的是那天你们俩在水里的时候。”

那古松开手追问:“水里咋的?”

女古说:“没咋的。”

那古又要动手,女古忙说:“说那沙呢。”

那古诧异地问:“与人家有啥关系?”

“他啥也没穿,你两人在一起,好不容易才把你们掰开。”女古无奈地告诉她。

那古一下子明白过来,立即红了脸。说声:“死丫头。” 跑回家去了。

女古却在后面嘻嘻地笑起来。

后来,那古再见到那沙,也开始脸红心跳起来。还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捶了他一下,说了一句:“丢脸的”。把那沙弄得莫名其妙,后来反映过来时也红着脸不说话。过了好长时间,他们三个人才能互相平静相对,可那沙赤条条的形象谁都难以忘记。

二十五

快到必里迟离节了(九月九日,射猎比赛,洒酒、驱邪、饮宴),这是铁骊人十分重视的节日,也是难得的每年一度的盛事。

那沙和那古商量:“听说过节时,夷离堇要把射猎比赛举办得隆重些,要把全国的好猎手都找来比试。这样的大事咱们是不应该错过的,我还想像去年一样,也去参加比试比试。”

那古说:“你去年也没准备一下,就稀里糊涂地和人家比,还能比出个头来?依我看,咱们要想参加比赛,也得准备一下。”

那沙说:“打猎是个手艺活,全凭能耐。我姑父乌葛啥准备也没有,不也只差一只小兔子就拿了那个魁首吗?”

那古说:“你不能和人家比,人家打的猎比你看见的还多。你要是想参加,就争取夺魁,起码也要得奖。要不,就不参加。想参加,就先上山走一遍,看看地方,先演习一下。”

正说着,女古过来听到他们的议论。知是为那沙参加必里迟离节比赛的事,也要求跟他们俩一起去。没等那古表态,那沙就痛快地答应了。三个人又在一起,研究了好些射猎比赛的事。

最后那沙决定说:“你们俩现在就回去准备打猎的东西,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出发。”两人答应着走了,那古还回头嘱咐了一声:

“明天,我早点来,你们可得早点预备好,别耽误了。”

那沙说:“放心吧,啥时候办事是耽误在我这嘎达了?。”

翌日早晨,天气晴朗。那古很早来敲那沙的门,那沙看见秀色可餐的那古,心中忽然升腾一股激情的冲动。乘女古没过来的机会,一把将那古拽进屋里。紧紧地搂抱起来,在她的脸上实实在在地亲吻了一顿。

那古像只受惊吓的小鸟儿一样,在他的怀里说:“小心来人看着,怪羞人的。”

那沙不管那一套,一个劲地手不松、嘴不停。直到听见女古走路的声音后,才放开她,去准备猎具和弓箭。

那沙领着两个女孩,每人骑着一匹马,叫上两只狗,全副装备的沿着小河向北山上驰去。

在山下,三人行了拜山礼,开始打马上山。山上正是五彩缤纷,硕果累累的时节。

远看山上:各种颜色相杂,有成片的、有单个的,仿佛大山穿上了一件花衣服。松柏的颜色显得苍翠,挺拔的样子象个卫士。白桦树叶变成了鲜黄色,配着雪白的树干象淑女一样娇美。枫叶红通通的,一颗枫树象一团火,点缀得大山十分诱人。杨树叶子黄绿相间,象个商人摆来摆去。橡树叶子呈裼色,首先落了地。地面上的杂草虽然已是芦花飘荡,却还是葱绿为主,配着白色的蒲绒、彩色的鲜艳……。

近看山中:林间、草间隐映欲出的,是褐色、黑色、白色、青色、暗红色……的各种树干、树枝、树叶。还有那鲜红的五味子、紫黑的山葡萄、翠绿的灯笼果、金黄的山梨、紫色的山李子、红红的山丁子、青红的狗枣子……。众多野果山味,数也数不清。

三个人在五花山上,边走边采摘野果吃。都把嘴唇吃得黢黑,手上也柒了各种颜色。他们互相看着,忍不住笑别人、笑自己。然后,还是照样采摘野果。三个人还时不时的对着歌,轻松地观赏着风景。

又拐过两道山脚处,那古喊那沙说;“这有鹿的脚印”。

那沙没下马,头也不回地说:“这脚印已经过去五六天了,鹿不能再回来了。”

女古问:“你咋知道呢?”

那沙告诉她:“这几天没下雨,脚印上翻出的土都沉下去了。再说,那只是单方向的脚印,说明它是一走一过,不在这边活动的。”

又走了一会,那沙领她们下马步行,仔细地查看着周围的蹄印。在小河边上,那沙指着一大堆脚印说:

“这些鹿脚印是昨天踩出来的。”

那古蹲下看了一会说:“这蹄子印翻出的土也沉下去了,咋是昨天的?”

那沙说:“是因为鹿群从河里出来时,带的水淋到脚印上,这土就沉下去了。你看旁边的草叶,折的茬口还很新,要是日子多了,茬口会发黑或发白,有的草叶还能恢复过来。这些脚印有新的有旧的,什么方向都有,说明鹿常在这嘎达出没,咱们就在这等它们。”

女古问:“要是老虎来了咋办?”

“不能,山上的动物最有灵性。鹿常来的地方,一般没有老虎。有它们,鹿就不来了。有猛兽的地方,一般都没有这些老实的动物。”

那沙在附近的小河北岸,向着阳光的地方,找了一块幽静、绿色、肥嫩的草地。洒上一些盐粒,让她们两人把马和狗牵走,离得远一些隐藏起来。那古和女古把马和狗拴在远处,又返回来找那沙。那沙让她们分开藏好,对她们说:“咱们在这嗄达等鹿来了,看我发箭时,你们再一起发箭。我不发箭,你们千万别乱射。”

快到晌午了,果然有一大群麋鹿出现。它们一边走一边观察,是想到河边喝水。麋鹿们很快发现了带盐粒的草地,纷纷过来舔盐吃。那沙看准了机会,一发三箭,飞矢一样地射向群鹿。

那古和女古早就拉弓搭箭,已经不耐烦了。有了机会立即发射,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射了起来。瞬间,麋鹿群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留下了三头射死和射伤的麋鹿。其中有两只是那沙射的,一只是那古射的,女古的箭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射哪去了。

那古乐得搂着那沙脖子转了好一阵,女古也蹦着脚的拍着巴掌乐。那沙等她们乐完了,领她们祭百那髂,供了祭品。然后,那沙把三只麋鹿用绳拴在马的后面,他们骑在马背上,拖着麋鹿走。那沙和她们两人每人拖一只,三人兴高采烈地往回走。

那沙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地捉摸着:那个山上能有熊,那个沟里能有鹿,那边的山上可能有虎……。

三人回家后,那古和女古在惕稳府和达林府又绘声绘色地大吹大擂一顿,把个赛哥说得直拍炕沿,指着那沙说:

“你这个死孩崽子,就烦你妈妈,不带我去。女古也是的,你走时,咋不召唤我一声?我都多长时间没上山了。”

那沙嘿嘿嘿地笑,女古说:“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呀。”

赛哥指着他们三个人说:“下次可一定带我去,让我也见识见识那沙打猎的时候是个啥样?”

临近节日,铁骊城一片沸腾。都在传说,夷离堇要举行盛大的射猎比赛。不管大人孩子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期间,那沙已经把铁骊城周围的几个主要山林都踩了点。心中算计着,哪里可能有什么猎物,哪里的山路不好走,哪里是个死沟,进去啥也打不着……。

必里迟离节那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时,那古就牵着自家的两只狗来到达林府,对那沙说:

“你今天一定要露露头脸,我家这两只捏褐(狗)是你驯出来的,也来帮你夺魁。”

那沙问:“你家人不比吗?”

“我家人去了,也拿不到名次。我跟爸爸说,莫不如帮你呢。”

赛哥过来问她:“你爸爸尬哈呢?”

“他早就去王府了。”

这时,乌葛、撒里太和女古,已经把马、弓箭、腰刀、绳索等一应猎具都准备好了。还把府中的五只狗和那只乌葛平常不让人动的鹞子(鹰),都带了过来。对大家说:

“要不是有事,我也去比划比划。不过冲着那沙的水平,我现在是比不上他了。”

那沙说:“姑父太能说了,我哪能比得上你呀?你不去比,我才敢去比的。”

赛哥说:“这两个人,来不来先虚乎上了。”

撒里太嘱咐那沙说:“上山时别那么虎,少打猛兽。什么比赛不比赛的,安安全全地回来是最主要的。”

女古帮着那沙背上箭筒、插好腰刀。乌葛早已把马上的东西装配妥当,那沙雄纠纠地跨上乌黑的猎马奔向赛场去了。众人安排好家中的事,也纷纷相约着来到赛场。

赛场在王府的前面,从四面八方来的围观者,人山人海的。场子里,已经聚集有一百多名猎手了。赛场四周,插了很多旗帜和符幡。有三脚乌旗、黑色镶红的铁骊大旗、日幡、月幡、百那髂幡、各种兽幡、五行幡,还有道家、佛家的标志和五色彩旗等等。前面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高台,高台分成两三阶,能坐很多人。台上布置得绚丽多彩,已经坐了很多官员。旁边有些锣鼓手敲得鼓乐喧天。

有些百姓,住在几百里之外。从昨天就开始带着酒肉和家人,来到城中在赛场里露宿。人们都不想错过这盛大的节日,这是他们人生中的大事。

太阳出来了,夷离堇和阿点夷离的来到主台上就座。众官行了参见礼,然后又依次分别坐在两侧的侧台上。

两名令稳(传令官)分别从台的两面,向场中的人们传达:比猎大赛就要开始。

台上,敌烈麻都(掌礼官)手拿小旗在指挥,旗鼓拽剌(掌旗鼓的官)摇旗呐喊。顿时,一片人欢马腾的景象。

同类推荐
  • 年轻人的奋斗史

    年轻人的奋斗史

    生于官宦世家的贵公子钱江陵,偏偏生性活泼,喜欢捉弄人,但其本心善良,喜交友,严格说来属于那种放荡不羁的好人,又或是自由成性的大侠。看似春风得意的他,有外人无法探究的内心,就是无时无刻都想寻找十年不见的一个家人。如今,钱江陵偶遇巫云海与许凌薇。巫云海和凌薇进京找多年前的挚友,唤起钱江陵尘封多年的心绪,他是否该遵从自己内心,去完成多年前的梦想?最终钱江陵走迈出一步,发现世界的广博。京城里充满挑战和机遇,就看年轻人是否能够把握。以上几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将会面对人生中的怎样的抉择和挑战?等待他们的会是大风大浪,亦或者风生水起,平步青云?
  • 逆袭三国

    逆袭三国

    无限好书尽在阅文。
  • 九州龙泽列传

    九州龙泽列传

    这是基于《九州·狮牙之卷》剧本的野史,在江南所着《九州·狮牙之卷》的框架内以编年体穿插民间流传的猛将传说,主人公龙泽、青桑洛与原剧本中的白清羽、苏瑾深、李凌心、姬扬和叶正勋一起经历的两次针对蛮族的北伐战争。其中讲述少年们在苦难中磨练、成长以及征战九州的故事。
  • 《中国近现代史纲要》百题问答

    《中国近现代史纲要》百题问答

    本书分“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前夜”、“从五四运动到新中国成立”、“从新中国成立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三部分,对中国近现代史发展中的若干重大热点和难点问题进行了解析。
  • 张学良的政治生涯

    张学良的政治生涯

    本书基于史实,以客观公正的视角,通过整理当前最新研究资料及成果,向世人展现了张学良将军的戎马生涯。全书共分十一章,前五章探讨了张学良的生平和处世,他与日本人、蒋介石和中国共产党的关系;接下来五章涉及张学良扣押蒋介石(“西安事变”)及后果;最后一章叙述了张学良被幽禁的情形。结论部分分析了张学良对中国现代史所作出的贡献。
热门推荐
  • 国民老公的漫迷霸妻

    国民老公的漫迷霸妻

    【绝对宠文】他的体型,身高,体重,鞋号就连臀部大小她都了如指掌。一次潜伏在他家落地窗外,偷拍浴后国名老公。不料,被他抓个正着,男人欺身逼近,冷笑勾唇,"传闻,那个龌龊女漫画家甚至连我的臀部大小都知道....”“既然你这么了解我.....只怕是,那个地方的大小你还不知道吧...要不要试试...”说完,他猛地将她拦腰抱起扔在床上,硬实的身子紧接着压上来,“既然你想玩,那我便玩死你!”
  • 智慧人生如生命彩虹

    智慧人生如生命彩虹

    本书主要内容包括:择定人生的航途;把机遇装进智慧的口袋;点亮思维的火把;奋斗铺平前进的路;用拳头击退困难等。许多人为了领悟人生哲理费尽心机,殊不知一滴水里蕴藏着浩瀚的大海,一则短小的文章中孕育着博大的智慧。感动源于生活中的每一次花开草枯,日落月出。而微型小说就是生活的浓缩。如雨后新荷凝聚的水滴,晶莹剔透,折射着世界的每一缕阳光。
  • 火花录

    火花录

    古老的小镇,神秘的女人,一件又一件诡异的事件正在发生,事情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骇人的真相?!每次帮助都需要一个故事换取的星火占卜屋将在午夜为你一一解开……
  • 风华无双:一舞弄倾城

    风华无双:一舞弄倾城

    剑指天下,风流无暇长歌无话,纵马天涯片段一:“我齐子陌愿倾尽江山之力,护你一世安好无恙。”“我顾如歌再也不能陪着你了,颜颜,要答应我永远开心。”纠缠一生的爱恨情仇,到最后不过空如云烟,只剩下过往如昨。片段二:“万里河山尽在你的手中,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白衣女子轻笑,眉宇间依稀风华无双,隐约中又透着无可奈何。“不是说好与我并肩繁华同揽天下吗?”男子一急,伸手扯住女子的手腕,力气大的仿佛要将她的指骨捏碎。白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挣脱了他的禁锢,转身离开,未留下只言片语。男子淡然一笑“你若是喜欢,我苏誉宸便是为你弃了这江山又如何?”一场以爱之名的厮杀一曲血染江山的倾尽天下一段仗剑天涯的荡气回肠
  • 凡道仙神

    凡道仙神

    一个九岁的山村少年,昏迷当中,被一个神秘的疯子传授了一部修炼功法,醒来后却毫无传功的记忆,平平凡凡地长大。历经红尘三十年后终有所悟,通过了红尘试炼关卡,解开封存在脑海里足足三十年的修炼功法。可是地球灵气枯竭,空有功法却无法修炼……他如何离开地球,来到灵气浓厚的异界?伴随他修炼的脚步,许多神秘的事件接踵而至。一个惊天的阴谋最终被揭开,一段惨无人寰的血泪历史慢慢浮出水面。一场席卷各界的浩劫,就此展开……一个具有炎黄血脉,经过华夏文化熏陶出来的男人,能否在这紊乱、喋血、充满阴谋的仙神世界生存下来?能否实现他遨游宇宙,探险寻幽的最初梦想……
  • 我的狂暴充电器

    我的狂暴充电器

    【新书《无敌神龙升级系统》震撼发布!】本人5岁喂猪,6岁放牛,7岁读书,9岁精通麻将扑克和牌九,12岁大前门在手,二锅头老白干润喉,13岁开着嘉陵追狗,15岁迪厅酒吧斗殴,白酒一斤半,啤酒随你走,16岁纵横情场无敌手,直到18岁看破红尘才罢手,虽然只是农村户口,但依然值得你拥有!转眼间一觉醒来,屁股上多了一个USB接口?这玩意干啥用的?能日狗?屌丝李坚强,偶然获得狂暴充电器,开启超级应用商店,从此开始一生的装逼之旅!ps:书友群:422036754
  • 村里那些人

    村里那些人

    这是一篇农村题材的短篇小说,也是大大奔的首次试笔,不管反响如何,会陆续出几篇姊妹篇,都是农村题材的。老黑早年父母双亡,辛辛苦苦把弟弟拉扯大,找个女人又背叛了他,儿子虽然有出息了,但与他没有关系,转了一圏,老黑又回到了原点………
  • 鬼道狂魔

    鬼道狂魔

    本是一名土匪,当被官兵围捕,难以生存的时候,意外获得鬼道秘籍《幽冥经》,从此借助《幽冥经》的功法养鬼炼尸,一步步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 唤魔之路

    唤魔之路

    一个死去三万载的少年意外重生,从此踏上了一条成魔的道路……
  • 日光倾城水云间

    日光倾城水云间

    从小时候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倾尽这一生去好好守护你,即使在你还对我没有什么印象的时候,你就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可是我也从未害怕,因为我知道,我终究会找到你,在人山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