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河畔,人头攒动,热闹无比,清云宫主将在这举行一场才艺比赛,获前三名者可得重赏.封城内有才之人纷纷报名参加此次比赛,大多是未婚的女子.据说那清云宫主俊美无比,而且脾气温和,姑娘们都希望能从比赛中脱颖而出,被清云宫主看上.
春天的阳光格外明媚,相思河畔的柳树垂下如丝般柔软的绿枝条,微风吹过,远远望去,宛如一团团飘渺的烟雾.平地上已搭就了一座高台,彩绣辉煌,如同一座空中阁楼.高台对面,摆了一排排简易的几案桌椅,一些慕名而来的王孙贵族,官宦子弟早已端坐几案前面.
几案对面的高坡上,支起了一座简易的帐篷,正对着高台,是观看的最佳之地.帐篷前低垂着珠帘,让人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的模样,只隐约可见那人一身月白锦袍,举止优雅.
参赛的姑娘们,都到高台后面的棚子里去准备.冉竹也在其中.三日前,凤辰逸将她送到了封城最有名的歌舞坊花月坊,那的女子全都才貌出众.花月坊的管事蓝姑是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子,当她第一眼看见冉竹左脸颊上那块疤痕时,眼中满是鄙夷,只是迫于凤辰逸的势力,无奈接收下冉竹,为她安排了新的身份.心中却叹息着,这么个丑丫头居然要作为花月阁的头牌参加才艺比赛,实在是丢脸啊.冉竹也不介意别人的眼光,自顾自地住了下来,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在比赛中脱颖而出.
锣鼓声声后,四周一片寂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缓步走到高台上,朗声道:”我清云宫主乃惜才之人,愿结交天下有才人士,不分男女.今日举行这场才艺比赛,也是为了让各位有才之人有一展风采的机会,望各位倾心表现,能够拨得头筹.下面,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众人掌声如雷动.
一个眉目俊朗的少年走上高台,向众人施礼,便拿出笔墨开始作画.他全神贯注,由浅入深,细腻勾画,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幅”春花秋月图”顷刻跃然纸上.
接着表演的有跳舞的,有吹笛的,有作诗的,每个上台的人都是全力以赴.台下是掌声不断.帐篷里的白衣男子却是神色平和,眼里没有一丝波动,台上那些表演似乎没有一个能打动他.
”下一个出场的是花月坊的头牌凌冉冉姑娘.”男子上台宣布道.
”花月坊也参赛了啊,听说里面的姑娘都美若天仙呢!”
”是啊,是啊,今日我们可是来对了.”台下响起议论声.
台后悦耳的箫声轻扬而起,十名美女在高台中央翩翩起舞,围成一圈,玉手轻扬,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仿佛泛起蓝色波浪,一名身穿白衣,轻纱遮面的曼妙少女翩然而至,飞到了那蓝色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袂飘飘,舞姿美到了极至,宛若凌波仙子,一时台下雅雀无声,不一会,箫声变了曲调,少女飞下蓝绸,纤手拿起桌上的墨汁,高台上已支好的架上已摆好一张白纸,墨汁从少女手上飞跃而出,只半盏茶的功夫,一幅千里冰封的雪景赫然跃于白纸上.纷纷扬扬的雪花,冰雪覆盖的山峰,在风雪中傲然独立的梅花,栩栩如生.帐篷内坐着的男子眼底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四周寂静过后是一片掌声,突然有人高声叫道:”听说花月坊的姑娘美若天仙,姑娘怎么蒙着脸呢?既然参赛了,何不大方地揭了面纱让大家一睹芳容.”周围顿时响起附和之声.
主持的男子走上台对冉竹道:”既然大家都要求了,凌姑娘是否能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冉竹缓缓将纤手抚向脸上轻纱,轻纱落地那一瞬间,四周一片哗然,高台中央站着的少女有着一双晶莹若水的眼睛,气质灵秀,右脸肤若凝脂,左脸颊上正画着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将原本清丽绝俗的容颜称托得妖娆炫目,美丽如仙。
”哇!真的是好美啊,而且美得如此,如此....”人群里的人一时竟不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
帐篷里的白衣男子眉毛微挑,眸子中分明闪过一丝惊喜.不远处隐藏在暗处一直注视着冉竹的凤辰逸在轻纱落地那一瞬间,心田仿佛被投下一颗小石子,泛起一层层涟漪.犹豫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轻嘬嘴唇,发出轻脆的哨声。
一支利箭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台上少女射来,“扑哧”一声,白色纱裙上绽开一朵血色红花,冉竹只觉肩上巨痛,恍惚中,一个白色人影如雄鹰般掠过人群向她飞来,将她摇摇欲坠的纤细身子揽入怀中,那个怀抱是如此的温暖,莫名的让人安心,紧接着,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冉竹缓缓睁开眼,淡淡的檀木香萦绕鼻间,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泻下一室的温暖,微风吹过,涌进阵阵花香,门上的珠帘叮咚作响。
肩上传来的疼痛将所有的记忆带回了冉竹的脑海,犹记得昏迷前将她揽入怀中的一道白色身影,那会是清云宫主么?这又是哪里?
一簇略显急躁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十八九岁容貌秀丽的少女挑开珠帘走了进来,惊喜地道“谢天谢地,姑娘你终于醒了。”
冉竹轻蹙秀眉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少女微笑着道“这是清云宫,姑娘在才艺大赛中被人用箭所伤,是我们宫主救了你。宫主特命奴婢来照顾你,我叫樱莲。”
“这就是清云宫?你们宫主在哪?我要亲自去答谢他。”冉竹说着便要扶床沿起身。
樱莲急忙按住了冉竹道:“姑娘昨日失血过多,昏迷了一夜,身子尚未恢复,还是歇着吧!宫主正在书房议事,他忙完便会来看你的。姑娘刚醒,一定饿了,奴婢这就去为您拿吃的来。”
樱莲离开后没多久,一个身形高大修长的白衣男子缓步走进了房间,冉竹抬眼看去,顿时呆了,男子眉目如画,清俊温雅,竟是江易寒。
“姑娘是不识得在下了么?”江易寒微微一笑。
“你……是清云宫宫主?”冉竹满脸的不置信。
江易寒轻笑点头。樱莲进房将手中的粥轻轻放在桌上,向江易寒低头行礼便走了出去。江易寒端起粥,温柔地道:“你刚醒,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我让厨房给你熬了清粥。”说着舀了一勺递到冉竹唇边,动作格外温柔。
冉竹一怔,下意识的扭开了头,接过江易寒手中的粥,轻声道:“我自己来就行,江公子这样,我担当不起。”
“凌姑娘太见外了,我们已经是第三次见面,应该不算陌生人了吧!我……可以叫你小冉么?你也可以叫我江大哥。”江易寒温和地一笑,那笑容宛若三月和煦的春风。
早就听爹爹提过清云宫,这是一个江湖中由皇上控制的为朝廷办案的组织,清云宫主屡破奇案,深受皇上赏识。只是没想到这清云宫主竟是这般俊美温雅的男子,更没想到江易寒便是清云宫宫主,之前,还真以为他只是雅聚阁的主人。
“名字不过 就是人的代号罢了,江大哥喜欢叫什么都行。”冉竹轻笑道。
“躺了那么久也累了吧?想不想参观一下清云宫?”江易寒柔声问道。
冉竹抿唇一笑道:“好,那就有劳江大哥。”
清云宫并不大,却是布局雅致,景色秀美,后花园内佳木茏葱,奇花闪灼,有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倾泻于石隙之间。美景却是能令人心情愉悦,江易寒瞧见冉竹的神色,笑道:“小冉若是喜欢这里,也可以留下来,我已经将足够的银两给了花月坊蓝姑,以后你便是自由之身了。”
莫名地,心一颤,仅仅见了三次而已,他为何如此待她? 冉竹心中百转千回,冲江易寒一笑道:“如果我留下来,江大哥让我做什么呢?”
江易寒含笑看向冉竹:“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因为你是我最尊贵的客人。”
冉竹低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在清云宫的日子和丞相府相比是天壤之别,在清云宫吃好的,住好的,仆人护卫对冉竹也极其尊重。
宫中一切琐事都由一个叫玉娘的三十多岁的女子管理,她似乎经历过一场火灾,右脸颊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痕,可从秀丽的左脸依然可见年轻时绰越的风姿。尽管如此,宫中非但没有人对她露出鄙夷之色,包括江易寒在内对玉娘都非常的尊敬。而她除了在对江易寒说话时,眼中会露出些许暖意外,看其他人的眼神却是冷漠的,犹其在见到冉竹时,有着说不出的疏离感。
因为担心冉竹会闷,江易寒命人搬了许多书到冉竹房间供她看。而他只要有空,就会陪伴冉竹左右,两人时而下棋,时而写诗词,江易寒对冉竹的好显得极为自然,从未刻意亲近,也从未问她的过去。就象两人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冉竹的伤并未伤及筋骨,又得到如此好的照顾,伤口也愈合得很好,时间便如指缝间的流沙,过得极快。
抬头望向高挂在天边的一轮残月,月光有些惨白,冉竹突地想起,这已经是她到清云宫的第三日,她竟然忘了回丞相府。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护卫走了进来,面孔有些陌生,冉竹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
对方冲冉竹怪异地一笑,伸手往脸上一抹,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竟是凤辰逸。
冉竹眼底的惊讶稍纵即逝,随即依然淡淡地道:“相爷怎么亲自来了?”
凤辰逸邪魅地一笑:“自然是来看看夫人你,看来清云宫主对你不错啊!都让你忘了回去的时间。”
“那也是拜相爷那箭所赐,若不是受了伤,我又怎会回不去。”冉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凤辰逸凝视着眼前女子,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她左脸所画牡丹已被洗去,露出颜色深浅不一的疤痕,可这似乎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容颜,他竟觉得格外顺眼。他倏地伸手拉下冉竹肩头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