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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针锋相对

两日后,夕阳余晖之下,背靠小丘,拔地而起一座坚固喧闹的村寨。当先而行的向导高声呼喊,激动地对着使团道:“大人们,那里就是千户驻守之所,我们到了!”李春若有所思,传令皇巫卫整队,按照礼部照准的仪仗,缓缓而来。

此方村寨乃是当年乌成秀主持建造,不仅坚固耐用,而且里面区划合理,经过多年的发展,尽管繁华不少,大略的格局依旧清晰可见。大启使团如此大张旗鼓来临,驻守此地的千户自然发觉,他派遣斥候出寨迎接,顺便探听来意,为下一步决策提供依据。这个斥候接了军令,招呼十数位同袍一起出去,互相照应。

寨门开启,皮甲、弯刀、弓箭在身,轰隆的马蹄声震荡草原,直奔使团而来。护卫使团的皇巫卫抽刀而起,阵型散开,牢牢守护大使李春等人。此番护卫使团宣威塞北的皇巫卫首领乃是一个校尉,官职不高,可是严酷的训练造就了他果敢彪悍的气势,眼见对方来人,抢先摆开战斗队形,抽刀戒备起来。奔驰而来的草原斥候经历了数次血战,荣耀铁血的气势丝毫不弱,纷纷弯弓骑射,眼看一场冲突即将爆发。

李春一看局面如此危急,心头一震,可是身为正使,他又不能冒然阻止皇巫卫的行为,毕竟如果被胡人冲撞了仪仗,损毁宣威塞北的威仪,他不仅无法向至尊交代,还要面对朝廷诸位大人们的攻讦。于是,嘴唇动了几下,他沉默了,暗自叹息:“也罢,等皇巫卫缴械之后,自己再处理好了。”从始至终,他始终不曾把几个胡人的性命放在心上,毕竟挑衅皇巫卫的人,血溅当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向导急忙冲出队列,大喊道:“古尔泰,我是图宏部落的巴伦,这是大启的使团,他们带来了许多茶叶啊!”他粗犷的声音震耳欲聋,堪堪压下马蹄的轰隆声,飘进古尔泰的耳中。古尔泰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忙抬手呼喝:“停下!”随之他一把拽过腰间悬挂的牛角,一手控缰,一手举起牛角号,奋力吹响。身后跟随的同袍一勒马缰,疾驰的战马希律暴叫,却纷纷减速,缓缓停下。不远处的寨门大开,千户亲自率领百余人的精锐之士前来接应,顺便迎接使团。

巴伦看到自己的提醒显出效果,急忙赶回使团队列之前,冲着大使李春,躬身行礼道:“大人,我幸不辱命带领你们来到大寨,就此分别了。”李春眺望远处雄壮彪悍的来人,微笑道:“你不错,消弭一场流血冲突。本使决定送给你的部落茶砖百斤。”说完,不等巴伦惊喜道谢,传令道:“来人,取出茶砖分给此人。”使团中的成员应声而出,引巴伦领取赏赐。巴伦兴高采烈,可是看到足足百斤的茶砖,他却愣住了,嘴角抽搐道:“真是太多了,我怎么能够带走呢?”使团成员乃是一个九品参事,闻言笑道:“你何必如此,前方大寨不是你们市集所在,想必里面商队不少,你去雇佣一些人帮你运输还不简单,哪里需要烦恼啊!”巴伦闻言,双眸一亮,急忙跟随队列继续前进,汇合前来迎接使团的千户一行人。

李春远远瞥见手下参事的行为,心里十分高兴,迈步往前不再理会了。果然,前来迎接使团的千户看到队列里面夹杂图宏部落的人,紧绷的神情缓解了一丝,右手微抬,身后戒备的精锐护卫略微放松少许,剑拔弩张的气氛宽松不少。巴伦天生粗线条,他几步冲出队列,单膝跪地,右手抚胸道:“图宏部落巴伦拜见千户大人!”这千户一脸风霜,黝黑的面孔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你这个小子如何成了向导?你阿爸还好吗?”巴伦抬头看了千户一眼,声音洪亮至极:“我阿爸很好,就是他让我作为向导前来大寨。”

千户点头,挥手道:“你先进寨去吧!”巴伦知道自己的使命完成,千户大人和这些来自大启的大人们一定还有要事,自己不适合呆在这里,索性一夹马腹,奔向寨子。看到自己这个寄予厚望的子侄年轻矫健的身影,他不由羡慕:“年轻真好啊!”随即,他转身面向大启使团一方,嘴角露出一丝坚毅,拱手问道:“来使通报性命?”李春挥手斥退皇巫卫,独身上前,端坐马鞍桥上,呵呵笑道:“我乃大启天使,专为会晤图烈汗以及护国真人!”

千户听到对方竟敢对大汗不敬,怒吼道:“我们图烈汗已经建国称帝,号为神威皇帝,你必须称呼陛下方可,否则本千户让你们见识我大昊的军威。”李春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道:“无知胡儿,本大使心中只有大启至尊陛下,称霸草原的区区莽夫也敢与上国天子并论,真真可笑至极!”说罢,他一挥手,身后早就怒火滔天的皇巫卫,纷纷拍打战马,持刀论剑就要冲锋厮杀。千户心中惊喜交加,抬手抽出腰间的镔铁长刀,高声喊喝:“草原的健儿们,为了伟大的神威陛下,杀!”杀字出口,他一马当先冲向杀气腾腾的皇巫卫。

不仅如此,离此不远的大寨传出此起彼伏的号声,遥遥响彻数里之外。远处马蹄轰隆作响,皇巫卫顿时面色大变,狠狠地冲杀千户的亲卫,企图率先击杀千户首领,随后率领使团撤退,脱离大昊国境。李春眼神一缩,心中不由泛起一抹惊讶:“想不到刚刚立国的草原汗国竟然如此好战,丝毫不惧大启的威严,真是好胆色!好霸道!”索性他侍奉至尊多年,大场面历经无数,面对千户的亲卫,根本未曾放在眼里,何况皇巫卫无不是以一当十的精锐战将,眼看那位千户大人即将血溅五步,孰料变故抖生。

那千户看到自己的亲卫倒在血泊之中,眼里透出一抹凶残,他一把甩飞自己镔铁长刀,从怀里掏出一张金黄色符篆,咬破自己舌尖,一口热血完全融入符篆,金黄色符篆顿时光芒大盛,照耀皇巫卫众人眼眸,顿时眼睛一痛,不由留下泪来。千户大人嘿嘿怪笑一声,消失不见。大寨箭楼之上,狼狈至极的千户萎顿在地,急促传令:“命令儿郎们立刻出击,斩杀敌方精锐,留下使团即可。”驻守箭楼的军士听令,急忙拽出腰间的牛角号,呜呜吹响冲击的号角。

守护大寨的精锐军士们从四面八方袭来,将近千余人团团围住使团,刀枪并举,就要大开杀戒。皇巫卫众人首次护送使团莅临草原,难免心存几分轻视,不料正巧中了千户的诡计,个个眼珠剧痛,几乎无法骑马,不用说作战了。千户怒极,军士们自然不敢怠慢,数百皇巫卫惨死,凌冽的杀气激得李春老脸发白,摇摇欲坠。他狠命一咬牙,从怀中掏出至尊临行前赐予的诏书,就要展开发威。

一道璀璨的白光闪过,粉色宫裙的俏美人出现。李春心神一动,仔细打量自己眼前的俏丽少女,不觉眼神迷离,心思旖旎。好在他净身多年,侍奉至尊炼就的定力意志,略微沉迷,立刻清醒过来。他随即脸色大变,不由哆嗦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听到大启来使胆战心惊的话语,一脸妩媚笑意的胡瑞华轻启红唇,白皙玉手轻托一个卷轴,呵呵笑道:“来使不必惊慌,我奉大哥号令,前来迎接你。”李春一惊,旋即平静下来,镇定道:“多谢护国真人!”胡瑞华红唇一抿,笑颜如花。

她娇嫩滑腻的脸颊露出一丝讶异,却大方地一挥素手,清脆的声音嘹亮悦耳:“千户乌木,你立刻率领麾下军士们,护送大启使团前来大青山!”说罢,不待血迹斑斑的乌木前来聆听命令,化风而去。方才斩杀皇巫卫的军士们看到护国真人派来特使,传下法令,不敢怠慢,恭敬地护送李春及其下属前来汇合千户大人。

乌木此刻不复先前的霸道桀骜,一脸谄媚地侍候使团。他清楚自己倘若得罪皇帝陛下,凭借同族身份,加上自己的战功,或许能够逃过一劫。可假若得罪护国真人,绝对难逃一死,而且自己的子孙后代不会得到重用,逐步沦为平庸之辈。因此他一点不敢懈怠,来不及处理伤势,大略止血包扎之后,就马不停蹄地率领精锐军士们保护使团,并且提供一切便利。

李春看到这位千户前倨后恭,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看来护国真人张东平已经牢牢控制了这个新生的草原汗国,而且根基颇深,真是后生可畏!他不由回想至尊对于汗国的急切,顿时有了决定。“李春啊,李春!你侍奉皇家一生,现在就是报答皇家的时候,一定要替至尊笼络安抚此子,彻底解决神殿这个心腹大患,帮助至尊成为千古传颂的帝王。”心思安定,他镇定地安抚使团众人,喝令大家不必慌乱,暂且休憩一番,等待来日再上路。

好在没有了皇巫卫的保护,李春名副其实的老大,他的命令就是最高指示,大家只能遵命行事。千户乌木为了完成护国真人的法旨,不再争锋相对使团,彼此相安无事。一夜无话,次日天明。乌木经过一夜调养,精神恢复了不少,尽管骑马不便,还是强撑送出数十里,才回转大寨驻守。

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百余精锐一路护送使团前往汗国总寨。李春一行依照百余精锐的指引,顺利地跋涉千里,才堪堪来至汗国中心区域。百余精锐纷纷松了口气,他们上前引领镇守总寨的军士们接过大启使团一行人,急不可耐地回转自己的辖地。

接待使团的是早就等待多时的图浑所部,至于乌力所部,由于他的老部下乌木擅自妄为,险些挑起汗国和大启的血战,暂时受到大昊神威皇帝的责难,勒令他们谨守营寨,不得随意走动,免得引起争斗杀戮。索性图浑素来忠勇,能够完全填补乌力暂时休整留下的空白,不至于造成总寨守卫的漏洞,给人可趁之机。至于派遣胡瑞华前去传下法旨的张东平,他一脸笑意地陪同大汗乌其真等待大启来使。针锋相对的汗国与大启王朝,即将迎来晦涩不明的未来,谁也不知道一切将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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