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刘兴甫听到这里想都没想地斥道:“胡说八道,这是乱解论语,胡解论语,胡乱断句,纯粹地乱解,牵强附会。”
“去,过去陪春儿去,切记要巧言,令色,呵呵。”刘克庄抬手让刘兴甫离开。刘兴甫愣了片刻,看了一眼谢信,讪讪地走了。
“是不是牵强说不清,本来就是一家之言罢了。
最后一句是仁。夫子刚才回味的时间并不短,他是在和学生对话,这时突然回过味来时,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要求,就是第四个要求,仁。因此,才急切地在后边补充了这个由一个字组成的一句话,因为只一个字,与前边两个字一组不同,可见其出口时的迫切。
你们多读几遍,咀嚼后就能感觉得出,这个仁字说出来的语气是那么的急切和语气加重,想想当时圣人与学生随意交谈的情景。”
“仁是必须的。”严太医是学医出身,对仁的体会最深,没细想便点头赞同。他没意识到,赞同这句话,相当于心里赞同了前边的解释。
“不错,作为一个教师,必须要有一颗仁心,要具备有教无类的胸怀,要有耐心细致的品质,还要能教授真正有用的知识,不能教授邪门外道,不能打击体罚学生,让学生身心不健康,还要具有让学生超越自己的胸怀,总之,老师必须象医者一样要有一颗宏大的仁心,都说医者仁心,还要师者仁心才行。”
“好!医者仁心,嗯,医者仁心,说得太好了,这应该作为医者的要求传承下去。”严太医非常赞同,眼神明显柔和了很多。
“严太医真乃仁者也,在下多谢您的赞同。我认为这才是夫子的真正意思。到底是胡解论语,还是论语新解,当然也可以说是歪解论语,你们比我要权威得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不过提供给大家一个新的思路。”
苗罡说话之时也在观察着,看到严太医比较容易接受,所以专门和医者拉上关系多说了几句,如此一来,严太医更加点头附合。
苗罡无声地笑了一下,中学时语文老师是个年轻老师,喜欢讲一些新奇的观点,此时经过自己加工,感觉自己也很有学问,可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看着几人不同的表情,不免地有点得意,意犹未尽地接着发挥起来:“各位仔细体会这四句话,多重复几遍,再仔细品味,可以感受到当时圣人与他的学生说这话时的神态。
特别注意第三句时的语气,拖延的时间,最后醒悟时又突然补上的‘仁’字的急迫,是多么地形象。
通过读这句话,想着圣人是和学生一起聊天时所讲,就能够感受到圣人教导学生时的和善与随意,表情的丰富和亲切,这正是 ‘令色’呀。
你再体会这语言的精炼,是不是正是‘巧言’的体现?”
“鲜矣!妙不可言!接着讲,讲讲学而时习之,我……”严太医一拍大腿,发出一句感叹。
“呜……”一阵悲泣传了过来,一听就是春儿母亲的哭声,夹杂着丫鬟的哭声响成一片。
“咩,……”一声声悲伤的羊叫声传了过来,苗罡一愣,看到刘克庄眼圈开始发红。
“我叫你装,我才不管你是何方妖怪,非要打死你不可。”刘兴甫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
苗罡想起帮助自己的春儿母亲,听着可怜的羊鸣,猛地站了起来,大家都停止了动作。
“坐下,接着说!”刘克庄摸了一把脸,向外面看了好一会,才嘣出三个字来。
“对不起刘爷爷,我无法帮助春儿,就不再打扰大家了。“苗罡听着这一阵阵的羊叫声,是那么的幼稚,是那么地无助,可是自己无法帮助他。
“无妨,各位稍等!”刘克庄走了出去,过了一会进来招手让苗罡接着讲解。
苗罡只得快速说道:“好吧。通过这几句话,我们看圣人是多么地仁义。他怕学生理解错误,急切的补充一个字,是不是本身正是‘仁’心呀?
所以,通过这句话就能体会到,孔圣人才是一个真正谆谆善诱,侮人不倦的优秀的教师,不像那些揺头晃脑的先生。
为何孔子会成为圣人,几千年受人尊敬,这就是真谛!
各位,话不多说了,仔细体味这句话,是否有种鲜矣的感慨呀?”苗罡飞快地说完这句话,站了起来准备出去。
“啊,啊!哦,这肯定不是论语正解,算是论语歪解呢,说不定能够成为论语新解呢?哈哈,听君一席话,感觉医者也要学这句话,好,颇有新意,多谢。”严太医也站了起来,把一张药方递了过去,看了一眼深思的刘克庄,恢谐地说着要离开。
苗罡对这严太医很有好感,一个好医生确实要随和幽默,心中琢磨着,好像听说这朝代还没有传染病之说,是否和他讲一讲瘟病传染的知识,这样的专业人士若得到启发,加以研究的话说不定能够解除人类的痛苦。
刘克庄苦笑着看了一眼史伊伯,说道:“史县令,我想求情……。”
“无需多说,我就让捕快们撤了。”
“不行!”谢信脸色红中带灰,眼睛发红,顾不得礼仪,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打断了刘克庄的话语。
刘克庄双手下压,示意谢信坐下。谢信怒冲冲地瞪着刘克庄坐了下来。
严太医站起来说:“蟋蟀,你怎么叫这名字?以后再听你讲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到底何新意?哈哈,走,和我一起瞧瞧病人。” 严太医竟然投桃报李,故意把‘说呼’两字读得很响。没想到严太医却直接说了出来,比刘克庄更激进,苗罡不由地对他更是大有好感,急忙抱拳弯腰表示感谢。
史伊伯看了刘克庄一眼,两人眼中都现出一种惧意。作为儒家信徒,一生的信仰就是儒家学说。像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断句,可以说完全是动摇国体的解释。统治者对穷苦百姓,一般来讲都是愚民政策,不让他们知道那么清楚,若新解传出去,必定引起一场统治方式的地震。
按苗罡的说法,论语的不少语句,特别是第一句都能解出完全来同的意思来,可能要颠覆儒学的观念,用为名教中人,这可是比什么都要难受和可怕的。
刘克庄和史伊伯心意相通,微微点头,表示不要暂且泄露,然后坐着开始发呆,连孙子的病情也不再关心。
谢信看到没人帮自己说话,随意地朝几位一拱手,气哼哼地说:“此子必须要受到惩罚,并且是严厉的处罚!”他请来太医是想讨好刘后村,没想到自己弄得丢人,让这孩子几句话得了功劳,又随便解释论语得到重视,连严太医这位自己请来的人也站在对方,不由地心中大恨,激动的声音都有了变化。
刘克庄想要发话不离请,还未张口,突然刘兴甫的斥责声又再次响了起来,接着是女子的哭泣和羊的哀叫。
史伊伯本来对竞争对手谢家就没好感,轻哼一声说道:“我是县令,该如何处理由我作主!”
“史伊伯,难道县令就可以不按律法行事?昨天之言犹在,你想食言吗?据我所知,这孩子可能是逃犯,需要仔细刑讯盘问。”
“哼!”史伊伯自然知道昨天说过治不好病就罪加一等。虽然刚才苗罡说了一个建议,对小孩的治疗有好处,可仔细想来,确实不能算治好了,病人没一丝好转。
王八蛋,盯上我还没完了,什么逃犯,没有比老子更清白的了,苗罡心中骂着,还是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说道:“至于吗?不就是撕了求医的榜文吗?”
“谢公子,史县令,你们捉拿这孩子莫非因为撕榜,他已经给出了治疗方法,我作为病家,不想追究他的过失了,请两位抬抬手放过这孩子,若你们以为他人品不好,这不算罪,我将亲自教导于他,让他不至于走上邪路。”
“后村先生无需客气,既然谢公子如此坚持,我带回去待说清楚情况让刘勇领回就是。”
谢信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黯然无色,过了一会,又揺起了扇子,自得地哈哈一笑。苗罡心中一突,这王八蛋不知道又有什么坏点子要使出来。
“后村先生,若单纯是撕榜这事小侄岂敢不给您老面子?不过,这孩子除了欺人太甚外,犯下了天大的罪行,昨天他挑拨是非差点酿成民变,是挑动民变的大罪,何况这小儿过往劣迹斑斑,放了他,谁知道会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做出投敌叛国的行为。所以,为了国家安全,也绝不能轻易放过此子。”
史伊伯看到苗罡要跳起来,连忙抬手制止给了一个眼色,又招呼捕快进来拿人,然后轻声向刘克庄解释了昨天的情况。刘克庄没想到还有如此变故,只得对苗罡进行安慰,吩咐刘勇跟随。
谢信冷冷一笑道:“史县令,此事体大,我要请临安府派员共同审理,明天上午审理如何?”
史县令冷冷地看过去,别以为你有参知政事的叔叔就胡作非为。谢信反而嘴角含笑地看过来,想保这孩子没门。两人互相盯视着都要撞出火花来了,谁都不退让。
“对不起,熙帅,爷爷没能力保你。”刘克庄沮丧地拍拍苗罡,十分难过的低下头来。
“呵呵,好,听谢兄弟的,暂时押回,明天到大堂审理。”史伊伯端茶喝了一口,心有不甘地说道。
“希望史县令秉公审理。”谢信双手一抱,招手把谢五叫了进来,吩咐了几句。谢五狠狠地看了苗罡一眼离开了。
两个捕快走了上来,对苗罡还算客气,示意苗罡跟着走。苗罡看到谢信得意,史、刘两个轻皱眉头,猜测这谢信肯定还想暗中坑害自己了,若被关入大牢一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向两个捕快笑笑,心说对不起了。抱拳转了一圈说:“史县令,我想再瞧瞧春儿,刚才有些心得,对治疗春儿应该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