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陈元德背着手在堂屋踱来踱去。陈夫人在里屋给儿子喂奶,丫鬟小雀细心伺候着。陈元德踱着步走到窗前,只听得窗外山风呼呼作响。冬季将至,草木凋零,一派萧杀景象。山村的夜晚,山民们都睡的早,此时虽刚过戌时,许多人家都已熄灯睡下了。尤其是这样的特殊时期,就算没睡的,也是门窗紧闭。
陈元德紧皱眉头,思忖了半晌,一甩手就轻轻推门走进了里屋。小雀见了陈元德,低声叫道:”老爷。”陈元德点点头,道:”你下去歇息吧,我跟夫人说说话。”小雀看了下陈夫人,陈夫人笑道:”你去吧,有事再叫你。”小雀应了声是就出去了。
陈夫人看了看闷闷不乐的陈元德,低头柔声对怀里的儿子道:”宝儿,看你爹这么不开心,叫他抱抱你玩儿可好呢?”陈元德闻言,立马换了笑容,接过儿子道:”来来,给爹看看,咱宝儿乖不乖”。他细细打量着怀里的这个婴儿,天庭饱满,眉清目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陈元德,吧唧着粉色小嘴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吃饱。心里想道:这孩子出生当晚,红光漫天笼罩全村,喇子崖被天雷所劈,妖魔是生是死,我沟子村是福是祸,仍不得而知。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巧合而已么?
陈夫人看陈元德望着孩子出神,便笑道:“老爷,看宝儿都入迷了,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陈元德收回心神,笑道:“可不是么,我陈元德蒙祖上庇佑,年过半百,喜获麟儿,自然是看不够的嘛。”说完坐在床边,一手抱着爱子,一手握住陈夫人的手:“夫人辛苦了!”陈夫人眼里有着感动,看着陈元德道:“老爷哪里话,为陈家延续香火,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若不是老爷执意不收小妾,怕早就是儿孙绕膝了,还是该我谢谢老爷对我的一片真心。如今,我们有了宝儿,更应该感谢祖先庇佑,上天垂爱,多积善德才是。”说完从陈元德手里接过了孩子。
陈元德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心里一片波涛翻涌,陈夫人年近五十,早已不再年轻,却依然看得出当时的美丽。陈元德之所以没有纳妾,是因为陈夫人非常的善良贤惠,持家有道。在那个年代,条件富裕些的人家纳个妾什么的实在再平常不过,但陈元德与陈夫人感情至深,虽多年无子,却一直顶着长辈们的压力绝不肯娶个二房。如今心愿以遂,却天将降大祸于沟子村,叫陈元德心里怎么不百味杂陈呢?
陈元德抚摸着陈夫人的鬂发道:“这几天,可能要安排你和孩子出山去暂住一阵子。”陈夫人闻言,诧异道:“怎么了?宝儿才刚出生两天,而且天寒地冻,怎么能出外去吹风呢?发生什么事了?”陈元德顿了顿道:“具体的你就别问了,我也只是要做好这个准备,也许是不需要下山的。你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事,一切有我呢。”接着道:“很晚了,你看宝儿都睡了。我去叫小雀来陪夜,我还有点事要处理。”看着陈夫人不解的眼神,笑道:“没事,你别瞎想了,我出去了。”陈夫人微微的点了点头,道:“你去吧,也早点睡,你不是小伙子了,凡事别累着。”陈元德点了点头推门走了出去,到偏房叫了小雀去伺候夫人陪夜。
陈元德到了书房,点上油灯,看着映在墙上的影子发呆。风声呼呼的响,四周安静的可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老爷,阿彪阿虎回来了。”陈元德道:“叫他们进来吧。”一会儿,门开了,进来了三个人,把门关上后。三个人走到书桌前,道:“老爷。”
除了陈阿秋,另外两个人陈元德没见过。阿秋指着高瘦黑道:“老爷,这是阿彪。”指着矮胖白道:“这是阿虎。”陈元德点了点头,道:“你们两兄弟辛苦了,天这么冷,这个时辰才赶回来,可吃了饭?”两兄弟你看我我看你没有说话,陈元德转头对陈阿秋道:“阿秋,去叫厨房的芳姐赶紧下两碗面条,在炒几个菜,热一壶酒。”对了,还去弄些炭火在书房里烧起来,暖暖手。阿秋应声就下去安排去了。
两兄弟忙道:“老爷,我们吃过了。”陈元德道:“吃没吃过我还不清楚么?有天大的事都要先填饱肚子,你们两兄弟为了乡亲们的安危挨饿受冻,我陈元德为你们做点事都不算什么。你们坐下说吧。”
阿彪忙道:“老爷真是大好人,我们站着不碍事的。”阿虎也附和道:“老爷您就问吧,我们站着就行。”
陈元德见两兄弟执意不坐,也就不再勉强。问道:“你们去了天圣山,可曾见到长青道长?”阿彪搓了搓手回道:“我们两兄弟到达天圣山的时候,差不多是酉时。长青道长不在,庙里的小道童说他前年就出山云游去了。”阿虎接着道:“我们问他道长可曾说过何时会回来,小道童说道长没说。”
陈元德听完后,面色凝重。两兄弟看到老族长这样,刚想开口,陈阿秋叫下人端着炭火进来了。问道:“老爷,芳姐说饭菜备好了,是不是叫他们过去吃饭?”陈元德刚想说话,阿彪忙道:“老爷,小道童没说长青道长几时回来,不过给了一个锦囊,说是道长留给您的。”说完,从怀里小心取出一个黄色的锦囊,双手递给了陈元德。陈元德接过锦囊,阿虎道:“道童说,道长给锦囊的时候,还给了一封信。”说完,也从怀里小心取出了一封信,双手交给了陈元德。
陈元德有点无奈地看着两兄弟,道:“道长还有什么交代么?”阿彪阿虎互看了一眼,道:“老爷,没有了。”陈元德摆摆手,道:“恩,既然交代完了,你们就随陈管家下去吃饭吧。”然后,对陈阿秋说:“现在夜已深了,这两兄弟就别回去了,天寒地冻的,你给安排个房间住下吧。”兄弟二人闻听此言,实在是感激不尽,跟着陈管家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