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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只想说再见,不愿说祝福

本来不想写高二的生活,文理分科后,叶进去了文科班,北辰跟高二宿舍的成员相处的并不是多么好,比较幸运的是,吕常盛和薛泽欣跟北辰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只可惜没分到一个宿舍,倒是跟朱向金分到了一个宿舍。

度过了一年的高中生活,如果还说分班分宿舍不适应的话,完全是矫情,不过北辰确实不适应,倒不是环境不适应,而是不适应所要面对的人……

不相干的两个人也终究不可能走到一起,大概这世界上真的有缘分,也真的存在命中注定。总之,柳若雪并没有像北辰幻想的那样出现在北辰的面前。早就猜到了结局,但还是不甘心是这样的结局,你我缘分如此浅薄,为何我要一直深陷其中毫不知返?

高二的时候,叶进退出了体训队。在这个本应该枝繁叶茂花红柳绿的夏天。叶进看着北辰,许久没有说话,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从餐厅走回宿舍,路上有打饭的人,赶路的人,偷偷约会的人,两个人挺胸抬头径直的穿过人群,嘈嘈杂杂的声音汹涌而来,人群终究还是要淹没我们,我相信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这个世界。临了快进宿舍楼的时候,叶进转过来,带着苦涩和不甘对北辰说:“我不是一个毅力坚定的人,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坚持不下去了……”

北辰张了张嘴,倒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慢慢的说了一声嗯。北辰还记得曾经有一次,他跟叶进坐在操场的台阶上,望着练习百米冲刺的高三体训队,叶进指着他们对北辰说:“他们很厉害吧,100米他们能领先我们一秒,1000米他们能领先我们半圈,不过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他比我们多吃了两年饭,我再练两年绝对超过他们。”不知道叶进还记不记得,不过北辰一直都记得,而且北辰一直都相信叶进跑的是最快的,哪怕他坚持不下来了,他依旧是英雄。北辰知道此刻最失落的就是叶进,最内疚的也是叶进。北辰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他,索性一次性的保持了沉默。叶进是男子汉,他的伤悲无需我的分担。只是互道保重。

新的学期不温不火的进行着,到底还是高中,没有那么多的感怀。班里好多作文能拿满分的人,却都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才华,青山不显深藏不露。学校里组织演讲比赛,每个班都必须派出代表。本着自愿报名的原则,班长推给学委,学委推给团委,团委推给语文课代表……北辰僵着脖子看着她们让来让去,其实北辰很想参加,北辰不怕耽误几天的课余时间,只是可笑的是,北辰连那个自愿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北辰是以倒数第二名的成绩被分到的理科四班,初中忙碌了九年,来到这个所谓的重点高中,然后在这里丢盔卸甲,彻底的放弃了自己,有点无奈有点可笑,就像语文老师说的那样,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学习就是一场马拉松比赛,稍停一步,便会被众人远远的抛在后面。

高一除了班主任,没有任课老师知道北辰的名字。到了高二,连班主任都不知道北辰的名字了,倒是高二的语文老师记住了北辰。

北辰的语文老师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乱糟糟的头发活脱脱的像爱因斯坦转世。一口被烟熏的黑黄的牙齿,配上一副蜡黄的满是皱纹的脸,再加上动不动就会勃然大怒的臭脾气,典型的素质教育前的资深老教师……就是这样的一位老师,曾经找过北辰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促膝长谈。

他带着肯定语气的问北辰:“你是一个骄傲的人,我说的对不对?”班里的很多人都怕他,因为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打人,不过北辰不怕他,北辰跟他大眼瞪小眼,完全没理解他问的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会神,北辰摇摇头,轻轻地说:“不是。”他笑了笑,伸手给北辰拿了一个凳子,示意北辰坐下,北辰摇了摇头,就这样站着望着他。

他没再说话,低着头整理试卷,又把桌上的一堆书一本本的整理,收拾桌子,还没忘点一支烟喝着泡的黑漆漆的茶水。北辰静静的等了一会,本来还很平静的心情慢慢的变得焦虑紧张,最后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他摆了摆手,北辰以为他要自己离开,后来才明白他是在示意自己不用紧张不用着急,就这样,北辰一直等到他吸完两根烟,小小的一整间办公室都充斥满烟雾后,他才淡淡的说:“开学到现在,不论大考小考或是单元测试,你的所有作文我都看了,包括周记跟课堂测验。”还没等北辰说话,他又说:“第一次的考试我就开始注意你了,你的作文是我们班唯一一个完全偏离了题意的,按照高考要求,你的作文我最多只能给10分,但写的内容确实值得称道,让我不忍心给你打0分。我自认为自己教学水平在这个学校不错,我教的学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后来我翻了成绩单,竟然是在最下面看到了你的名字。”说这话的时候,他两眼放光的看着北辰,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般的诧异和震惊……

他稍微的顿了顿,喝了一口茶,像是刻意给北辰留了点反映的时间。然后他继续说:“我以前教过的学生,像你这种成绩,作文水平基本就是:‘今夜阳光明媚,今夜多云转晴,我跟小明去××玩了一天,我们玩的……’基本停留在小学三年级的水平。”他叹了一口气,又点了一根烟,或许看到了北辰不知是被呛的还是羞愧的通红的脸,站起来去推开了窗户。等了一会北辰没有说话,他又继续说:“经过这几次你写的作文,我发现你的作文水平,在我们班也能排到前列,不过严重偏离题意,如果高考你也不按题目要求去写,文采再好也是0分。”北辰听到这的时候不屑的撇了撇嘴,正巧被他看到了。他似笑非笑的问北辰:“怎么,对高考如此不在乎吗?哪怕高考作文拿0分,也要按自己的兴趣写?”北辰听到这一阵无语。

其实他误解了北辰的原意,北辰撇嘴的原因不是因为不在乎高考,而是对他把自己跟班里的那群书呆子比不满意,比来比去自己竟然要排在他们后面……他们只是一群为应试教育前赴后继的一群牺牲品罢了,自己高兴的时候就写高兴,难过的时候就写难过,从没拘泥于题目要求,我从没想过我们有什么交集,为何要把我们做比较?公鸡再漂亮,又怎么跟超脱在上的仙鹤比?仙鹤本就比鸡优秀,对仙鹤来说,跟鸡比较并力压群雄,并不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反倒有种耻辱的感觉。

北辰撇了撇嘴后就没有了别的动作,他看了一眼满脸无所谓的北辰,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的家庭如何,但你要是想离开莱芜这个小地方,目前来说,高考是相对而言最公平的一个渠道。”北辰就这么安静的听着,始终保持着沉默。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北辰,然后自顾自的说下去:“像你这样的学生,一级一级的我带过无数个,总觉得自己看过几本书肚子里有点墨水,总觉得高人一等,看不起这个看不惯那个,总感觉怀才不遇,故意一步步堕落下去,你难道指望别人来拉一个已经放弃自己的人吗?你可知道,你若自己放弃了,我连看你都不会看你。”

他以为他在拯救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想斩断北辰此刻的迷茫和未来的一切黑暗的不确定性,为人师表不希望看着自己的门徒堕落成一个对社会没用的人,所以希望自己的一番话能让北辰幡然醒悟,或许他也没想到此刻的北辰不是在选择道路上迷茫,而是早就放弃了对自己的一切期许,包括未来的渺茫希望……他的心意北辰了然于心,北辰自己都要放弃了,感激他还没放弃自己,可仅仅是感激,对未来的事情,未可知,倒也无动于衷,万般不甘,倒也无可奈何。

北辰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他也没继续说,“砰”的一声,打火机清脆的亮起了蓝色的火光,打破了此刻宁静的氛围,北辰抬起头,烟雾从他的口中鼻孔中喷出来,氤氲上升。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猛地吸了一口烟,他问北辰:“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我虽然老了,可也是从你的年龄段过来的,有些事可以对我说,就当是聊聊天。”他说完再一次指了指凳子,北辰看了看他,还是没选择坐下,然后轻轻的说:“我是一个极度平凡的人,从未想过以后会如何荣华富贵,也从未奢求过一生无风无浪,更没想过自己如何惊才艳艳青史留名,我只是想可以简单的平静的的一点一点的度过自己的生命,随心所欲的,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的,我不用别人承认我认同我,我只想抓紧我爱的,对于那些陌路的能够各行其路互不干扰就好,我这算倔强吧,或许归根到底也是骨子里的懦弱,哪怕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孤独的走自己的路,我也不后悔。”

北辰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虽然北辰的声音很小,可他还是都听清楚了,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北辰,也许是不屑再在北辰的身上浪费时间了,安静了几分钟后他摆了摆手,北辰知道这次他是让自己离开了,北辰愣愣的就要推门而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叫住了北辰,隔着空气和烟雾,他问北辰:“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顺其自然吧”,北辰这次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他没再接话,北辰也没告别,推门而出。

我只想说再见,不愿说祝福。这个懦弱的麻木的自己,是时候告别了。感情也好,生活也好,都如此不尽人意,是时候告别了,谢谢你们的关心,未来我从未看清过,那就不做承诺顺其自然吧,不改变自己就算向上天祈祷也不会有任何改观,那我就不去祝福了。还有我深爱的人,我没勇气去祝福你以后没有我的日子,即使你的日子里从未有过我。我想,祝福你的人多了去了,似乎也不差我一个,那我就自私一回吧,真的,我到底还是放弃了胆怯了,我在你的世界里可有可无,那我离开吧,谢谢你让我爱过你,我不想以一个过客的身份染指你的世界,我宁愿卑微的去幻想你生命里的多姿多彩,宁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像小丑一般的自娱自乐。再见,这次真的再见。我是君王,君临天下,可是这终究不是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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