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小禾这会儿很乖,取过药箱,一一持着棉球与药水,就要给他消毒与清创,陆离坐在地上,由着她极不熟练的,却也小心翼翼的在他头顶的伤口处涂消毒水,在消毒完后,又给他绑了绷带,还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方才坐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蹦起来,“不对不对……陆教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刚我明明看到房里有人,这不就……难道,你跟那色狼是一伙的?”
“色狼?你别开口闭口就是色狼好不好?就你这死样子……我有那么饥不择食么?”陆离拖着长长的尾音,离得她远了些,靠着墙壁坐下,看到薄小禾眼睛里的神采暗了暗,又跟了句,“说不定那人是想要你性命,而我恰好就是救你的那个人。”
“是吗?”薄小禾向着陆离爬过去一点,一双眼睛清澈又忽然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斐然,“陆教员,那鉴于你两次救了我,我请你吃饭如何啊?”
“免了吧,我这一阵要飞很多地方,会很忙……”陆离一眼看穿薄小禾的小算盘,而面对陆离的拒绝,薄小禾忠实奉行着“厚脸皮”的原则,晃着手腕不由自主的轻笑出声,“陆大帅哥,你知不知道你英雄救美的时候真的很帅啊……你如果能帮我把这只手镯给取下来,那就更加帅了。”
“拍马屁没用,你的问题太多了。所以我只能回你……无可奉告。”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还没说自己为什么会深更半夜在这里?知不知道讲故事讲一半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对于她突然破了他们以往话不过三的说话格调,变得野蛮而多疑的行为,陆离则优雅的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去摸了摸头顶的蝴蝶结,“薄小禾,记住我的话,这些天不要太招遥,白天乖乖在学院,晚上跟卫子春挤一挤,这样对你好。”
“听你这话的意思,这些毒贩子会对我下手?”
“极有可能。”陆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他们连飞机上都敢动手,可以肯定这是帮怎样的亡命之徒了,得不到帐本是绝不会善罢干休。”
稳了稳情绪,薄小禾转了转眼,笑靥如花,“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关心你?”陆离将手上解蝴蝶结的动作停了停,“你是我学员,关心你很正常,至少不想你出人命。”
薄小禾盯着陆离前后左右像打量怪物一样打量着他,时而抿唇,时而挠头,时而托着下巴,一副老学究若有所思的样,最后还阴阴的来了句,“也是,你也不像个会关心人的人……”
“就你话多……”陆离伸过手去戳了戳她的脑袋,“如果撑着没事,睡不着的话,那就下去跑十圈。”
“不要不要……你……”薄小禾摇着头,陆离脸色一沉,打断她的话,“不要那就快些睡,我也要睡觉去了。”
“喂……”薄小禾正无计可施之计,就见笨笨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没有奔向她,而是轻轻一跃,像只鸡似的乖乖趴在陆离的头发上,眯着眼打盹。
“陆教员?你跟……笨笨认识?”薄小禾又奇怪了,这笨笨可是对卫子春排斥得很,怎么对陆离就这么亲近呢?此时的陆离将笨笨从头发上扒下来,放在她手里,然后转身出去了,薄小禾很是眼疾手快的想要拉住她问题的答案,只听滋溜一声,陆离的衬衣的手臂部位被这个没脸没皮的女学员给扯掉了。
很是无辜的薄小禾眨着“无辜”的眼神看着陆离,手里捧着他的“手臂”残骸,可怜兮兮的说,“陆……陆教员,我赔……赔就是了……”
陆离看了看走廊上没人,这才回头留下一个冷淡疏离的表情跟一句轻蔑不屑的话,“正好,老规矩,三个月。”
薄小禾扑到门边,“喂,怎么要三个月?以前只有一个月啊,难道衣服涨价这么快么?现在不流行做什么地主阶级……你最好给我……”
“你最好给我闭嘴,申诉无效,维持原判,否则,就连你以前欠我的五百万,给我还钱……”
薄小禾听到被驳回的话,朝着陆离绝然离开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然后很是颓然的倒在地上,抱头惨叫。完了,现在她还能跑到哪去,这下她又可以体会当人保姆,受苦受累的“美好”滋味了。
--
薄小禾向卫子春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她爹要她回去住一阵子,然后拣了个星期天,只草草收拾了几件衣裳,却装了一整箱子的书,从后门鬼鬼祟祟的溜出来,陆离来接他,车开到半程的时候他接了个美女的电话,然后便把她丢了下来。
薄小禾拖着重重的行礼,一手抱着陪了她十年的一盆薄荷,在大街上灰溜溜的行走着,她一脚踢开路上的石子,一边咒骂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骂完后又觉得不对,她跟陆离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就是残酷的剥削与被剥削关系。
笨笨趴在她的行李箱上,吐着舌头,对她这种自我催眠的行为给予了最大的鄙视。
从出租车上下来,金子湾位于玉湖的最西面,身后是琳琅山,周围稀稀落落的散着十几户别墅群。陆离家位于琳琅山半山腰处。她沿着小径往前走,路两边栽着茂密葱茏的竹子。
一想到她又要因为一件衬衣无私奉献掉三个月的宝贵时间,因此薄小禾进入客厅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客厅里那架高大的,栩栩如生的飞机模型,甩了一个大白眼。
陆离家里原本有二个保姆,陈妈和张妈,但薄小禾一次也没有见到过,根据管家严风的意思,她的到来就是陈妈跟张妈HAPPY放假的好日子,同时也意味着自她跨进陆家的门,就正式成为了陆家的奴隶。
大厅之中一盏巨大奢华的水晶吊灯,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整间屋子,看起来富贵而奢华。薄小禾踏着盘旋而上的楼梯,没要严风指引,自己就摸去了二楼的房间,将行李放下,开了灯。
内里,鎏金的宫廷设计,白色雕花,色泽饱满,尽显异域风情。纯羊毛花纹地毯延伸到各个角落,织纹和面料巧夺天工,柔软的质感让人感觉如行走于云端。
落地窗玻璃沿着玉湖排开,窗外一望无际的暗蓝色水面收入眼底,还能感觉到从玉湖上迎面扑来的风。
薄小禾换了套居家服,一下子扑到床上,打个滚,柔软的触觉奢华得令人咋舌心惊。
说起来,奴隶能有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偌大的房里很安静,似乎没有人,她刚转身准备去陆离的房间看看时,门口指纹模式的中控锁滴答的响了声,门刚一推开,严风就迎了上去,“少爷,您回来了。”
“她过来了?”
“嗯,在楼上。”
薄小禾趴在楼梯口,看到陆离修长的身影正从门口进来,偌大空旷的室内,一瞬间卷来一股门外的冷气。陆离抬头看了一眼在楼梯口像只猫一样懒懒趴着的薄小禾,对她说,“帮我整理些东西,我要飞趟巴塞罗那。”
薄小禾顿时绷起身子,探探头答声是,然后光明正大的转去了他的房间里。他的房间很大,也很简洁,带有独立浴室和衣帽衣。
薄小禾在衣帽间给他整理衣物,一只飞行箱,一只行李箱。她很好奇的打开飞行箱看,里面有陆离的飞行执照、登机牌、健康证、护照,飞行记录本等,还有一个独立文件袋,放有航图和飞行资料,薄小禾的手指从飞行箱上一点点抚过,想到以后自己也可能与这样的一只箱子为伴,不由就笑出了声。
然而她得意忘形的笑声中突然夹杂了沐浴间里 “哗哗”的水流声,像有人在洗澡。薄小禾竖起耳朵,侧了侧头,透过半透明的隔断玻璃,从氤氲缭绕的热气中看到若隐若现的身影时,手中折好的衣服唰的一下掉在地上,等她回神去捡的时候,就看到地上赤着的一双脚,往上是修长的腿,水滴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滑,性感而充满诱惑。
薄小禾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脸一红,连忙低下头装着继续叠衣服,一折,一裹,一抹,然后松松垮垮往箱子里一放就完事。
“你还真是死不悔改。” 陆离穿着浴袍,蹲下来,看着薄小禾手上的一团球状衣服,笑出声,“上次不是教你怎么叠衣服了么?又犯老毛病了?”
陆离说着手指翻舞,叠出来的东西那叫一个豆腐块,整洁极了,有棱有角,薄小禾上次在这里做奴隶的时候,就见识过他这一招,可惜回去后再怎样依葫芦画瓢,都没有画出个所以然,干脆就放弃了。
薄小禾指着他叠的衣物,不服气,“叠得那么好看给谁看啊?”
“你叠得这么难看,至少污染我的眼睛。”
“能把眼睛污染瞎了才最好。”
“你说什么?”
薄小禾吐吐舌头,没有再说话,心虚的低下头的同时觉得自己太不纯洁了,就算他真瞎了,肯定还有很多莺莺燕燕的愿意扑过来。
陆离看向薄小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还不出去,难道想看我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