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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策马扬鞭九嶷山

自古以来,政治斗争波谲云诡。为了江山社稷,权力地位,以莫须有的罪名或者以假乱真捏造罪名杀人的比比皆是。比如商朝的比干。汉朝的韩信,南宋的岳飞等等。

略微说下比干。比干本是商朝贵族商王太丁之子,幼年聪慧,勤奋好学,二十岁就以太师高位辅佐帝乙,又受托孤重辅帝辛(纣王)。比干从政四十多年,主张减轻赋税徭役,鼓励发展农牧生产,提倡冶炼铸造,尽力富国强兵,堪称贤良之臣,可惜生不逢时,遇上了暴君帝辛。

话说商末纣王暴虐荒淫,横征暴敛,滥用重刑,比干叹道:“主过不谏非忠也,畏死不言非勇也,过则谏,不用则死,忠之至也”。遂至摘星楼强谏三日不去。

纣王问比干何以自恃,比干正气凛然:“恃善,行仁义所以自恃”。纣王大怒:“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不知是真是假?”遂杀比干剖视其心。一代贤臣就此气绝,终年六十四岁。

话说大明建文元年,湖广布政使司永州府境内,九嶷山之东有一大户。主人姓杨,双名昊天,乃官宦之家。村庄山环水抱,名动潇湘,叫杨家堡。

杨家堡依山旁水,土地平旷,房舍俨然,良田沃土纵横交错,桑树杨柳星罗棋布,道路四通八达,草木花团锦簇。丈高的城墙逶迤,将村庄团团围住,显得气势非凡。

虬髯客杨昊天自从湘王朱柏烧死之后大病了一场。他的亲朋好友和侍卫好不容易将他从金陵救回,当时的杨昊天已经病入膏肓,枯瘦如柴。好在他有道教血脉传承,身体底子深厚,又是练武之人,经过一个多月的游山玩水以及亲朋好友的劝慰和疗养,身体渐渐好转。即便如此,他又打熬了三个半月,方才痊愈。此时的杨昊天大彻大悟,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他已心死,夫复何求,竟然一头钻进了修道炼丹,从事其祖先原来的行当。他少言寡语,却定下了一条族规,在他有生之年,族人休想进入仕途。

世人追名逐利者数不胜数,杨昊天能够看清形势,急流勇退,堪称高人。他在永州资产颇丰,骡马成群,田地千倾,店铺几百,房舍百万。这些不过身外之物,难得的是,他有十二个儿女,个个出类拔萃,这且不提。

杨家堡西门大街,青石板路笔直地向西伸出,直通西门。宏伟的宅第门前,左右两边石坛中分别竖着一只威猛雄壮的大理石麒麟。大宅朱漆大门,门上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杨家堡”三个金漆大字,铁画银钩,刚劲非凡。大门两边分别站着四名劲装结束的汉子,个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彪悍之气。门旁镌刻一副楹联,上书:

花繁柳密处能拨开,方见手段。

风狂雨聚时可立定,才是脚跟。

草书行云流水,入木三分。

突然,后院马蹄声响,八名大汉一齐向两旁闪开。只见杨家堡西侧门中冲出两骑马来,沿着马道直冲大门广场。

两匹马并驾齐驱,左首那匹马全身雪白,右首那匹全身赤红。马勒脚镫都是烂银打就,马鞍竟然是黄金软垫。白马上骑着一个锦衣少男,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肩上停着一头猎鹰,左手拿着一根洞箫,斜背长弓,泼喇喇纵马疾驰。

赤马上坐着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腰悬宝剑,背负长弓,她叫胡紫嫣,来历神秘,却被杨堡主杨昊天视为掌上明珠。马后跟着一条如狼似虎的墨毛猎犬,龇牙咧嘴往前疾奔。

正是:雪耳红毛浅碧蹄,追风须到九嶷山。草头一点疾如飞,却使苍鹰翻后头。

八名汉子中有一位高声大叫:“紫嫣姑娘又与三少堡主打猎去啦!”

少年郎哈哈一笑,马鞭在空中虚击,啪的一响,白马昂首长嘶,在青石板大路上冲了出去。

赤马上的胡紫嫣嘤鸣满堂:“咏芝哥,跑慢一点,等等人家嘛。”玉手轻按,赤马奔逸绝尘,紧追而上。

左侧一名汉子叫道:“紫嫣姑娘,今儿抬头野猪回来,大伙儿好好饱餐一顿。”

汉子旁边那位鹰鼻鹞眼的黑大个笑道:“一条野猪尾巴少不了你的,可别先灌饱了马尿。”众人大笑声中,两骑马早去得远了。

两匹快马八蹄翻飞,扬起一路烟尘,直奔东方官道而去。沿途庄稼长势正旺,村庄断断续续,间或传来鸡鸣狗吠之声。

两人有说有笑,倒也逍遥快活。约莫半个时辰,远远望见一片山脉。

只见九峰突起,千崖万壑,一重一掩,漫山遍野郁郁葱葱,九嶷山已近在咫尺。

不到片刻,耳边传来了嘤嘤呖呖的鸟叫声。高大的银杏清晰可见,挺拔的湘妃竹东一团西一簇,更有那数不清的蔷薇花草点缀其间,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不消半个时辰,两人已到女英峰山脚,仰头而望,却见山腰崖壁上一只红翅旋壁雀特别显眼,“嘀嘀啐啁,嘀嘀啐啁”高声叫唤,旁边一只黄鹡鸰站在树梢左顾右眄,不时“叽叽”叫唤几声。往下看去,松鼠跳树攀枝,曳松摘果,猴子上蹿下跳,啃叶噬花,好一片平和景象。正是,青山不墨千秋画,绿水无弦万古琴 。

突然,空中飞来一只雄鹰。红翅旋壁雀,黄鹡鸰,松鼠之类飞的飞,窜的窜,东躲西藏,松林即刻鸦雀无声,只有那树叶飒飒,溪水潺潺之声。

“啪、嚓,啪、嚓。”静谧的山林中突然传来了怪异的响动。寻声望去,却见西边山坡上一只饿得发慌的黄鼬正在低头啃噬野兔,浑然不知大祸临头。

雄鹰鹰扬虎噬,遽然从天而降,黄鼬猝不及防,顷刻成了鹰爪下的冤魂。雄鹰煽动翅膀,鹰击长空,抓着黄鼬直冲云霄,径自落向了山峰一棵大树的枝丫。

野兔掉落密林之中,在空中窥视已久的秃鹫蜂拥而上,谁知却引来了野狗和狐狸。一时虾忙蟹乱,对峙哄抢。

雄鹰鹰拿雁捉,尽情享用美味,啄得黄鼬皮开肉绽,渐渐只剩下了一副皮囊,随即直冲云霄,转眼不见了踪影。真是:寄言燕雀莫相啅,自有云霄万里高。

枝桠上的那副鲜血淋漓的皮囊掉落丛林,松林又躁动了。

两人虽是山野少年,却也看得如痴如呆。杨咏芝触景生情,感慨万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心难测,海水难量。潇水无意,黄发垂髫怡哉乐;九嶷有情,青山飞鸟悠然佳。”

胡紫嫣莞尔一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她深情地看着杨咏芝:“哥有些伤感,是在感叹自己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以致委屈了你这位文武全才的解元吧。哥志在四方,前途无量。如今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怕建文帝与燕王不久便要逐鹿中原。哥不愿错过如此良机,打算一展身手是么?”说罢,玉手轻挽被风吹皱的一缕发丝,衣袖猎猎作响,令人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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