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狗向旁疾窜,立刻逃之夭夭。
曹大海的齐眉棍当啷啷砸在了地上。余力未消,白蜡杆往复弹跳,声势惊人。一时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谁知猝然刮来了一股山风。这股山风当的惊人,瞬间变成了旋风。吹得曹大海前仰后合,吹得道袍猎猎作响。好在它来得快捷,去得突然。
在此之前,曹大海猝不及防,匆匆忙忙站稳马步,居然没被旋风刮到,可见此人脚底功夫照实不错。只不过,浑身是汗的他却闹了个灰头土脸。
曹大海吃酸嚼辣又添一味。他苦涩着脸破口大骂:“好一条狼心狗肺的畜生!”
穆思远皱了皱眉,阴阳怪气嘟嘟哝哝:“蠢货,你是小鬼拜见张天师,自投罗网。怎么自己骂自己。”
曹大海双目一瞪,对着穆思远怒道:“你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真是满脸麻子照镜子,自家不知自家丑。关你鸟事!”
他这一骂不打紧,不光穆思远不依不饶,连带着童无双也盛气凌人搀和进来了。只因童无双一张脸好像钉鞋踏烂泥,翻转石榴皮,正是一张大麻皮。
于是,战场又演变成了鸭场。一时三鸭聒噪,此起彼伏。
曹大海边骂边看向了猎狗,谁知他鼻孔里沾了些灰尘,又骂咧咧折腾一番,致使鼻涕与汗水齐流,喷嚏和唾沫横飞。他尴尬地抹了抹鼻子,拍了拍道袍,吐了吐唾沫,擦了擦手掌,摸了摸脸蛋,又迷迷糊糊地看向了猎狗。
只见那畜生耷拉着脑袋慢吞吞走向了胡紫嫣。这倒罢了,可恨的是,它居然有点幸灾乐祸。
曹大海追不是,不追也不是。一时矮子骑大马,上下两难。
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曹道长气鼓鼓瞪着猎狗睃了几眼,岂料又鬼使神差地看向了胡紫嫣。不看则已,一看惊呆。
猝然,一道灼灼有神的眼光对着曹大海电射而至!一刹那,他脑海里幻象闪烁,好像国色天香的胡紫嫣脉脉含情地向他招手。
幻象中,胡紫嫣一笑倾城。她那目迷五色的秋波明眸,妖艳动人的花容月貌,粉嫩喷香的朱唇皓齿,凹凸消魂的醉人山峦无不绽放着令他神魂颠倒的魔魅之力!
种种千娇百媚的画面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春宫图,一股脑儿地灌进了曹大海的双目!
曹大海观赏着这幅令他狂想的春宫图哪里还能把持心神,渐渐越陷越深,分别心、是非心、得失心、执着心统统剥离了,剩下的仅仅是行尸走肉似的一副皮囊!一瞬间,他意夺神摇,呼吸急促,面红耳赤,汗流浃背。
那压抑已久的原始欲望就象是成群结队的蚂蚁在全身乱爬,麻麻的,酸酸的,甜甜的,腻腻的。曹大海情不自禁好似梦游之人,跌跌撞撞向前狂奔。他差不多就是一具仍人操控的傀儡!
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曹大海被猎狗盯上了。
猎犬猛地蹿上!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遽然一声怒喝叱咤风云:“黑虎!退下!”
紧接着三块岩石呈品字形旋风也似对着猎犬和曹大海前进之处激射而至。
一时惊呼喧阗,山鸣谷应,紧接着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众人凝目四顾,原来是柏树下的杨咏芝看不惯出手了。
眼花缭乱之际,只见猎犬伸头探脑,略一迟疑,狗头一偏,身子一拐,快捷异常地从曹大海身侧冲了过去,其后灵敏地踅转身子,又跑向了它的主人。
曹大海可没那么幸运了。此前他神志不清,本能地向前冲去,正巧被两块岩石击中了肋骨。
只听两声闷响,曹大海一个趔趄,显然受伤不轻。尽管他神志不清,本身功夫还在,出于本能反应,他跌跌撞撞没有摔倒,偏转方向继续前冲。
哪想到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脚底下凹凸不平,失去了理智的曹大海扑腾腾奔跑了几步又咕咚一声跌到在地,滴溜溜翻滚了几圈才止住了身形。
此前,另外一块岩石擦着曹大海的身子呼啸而过,射入林中不见踪影。
众人惊诧莫名。自始至终,这个短暂又惊险的过程一波三折,直叫人匪夷所思。
紫霞观那些道士此刻回想起来犹有余悸。若非杨咏芝及时阻止,曹大海必定遭殃,搞不好就会开肠破肚。
无形之中,杨咏芝的形像无疑在道士的心目中高大了不少。八臂神猿毛开泰点了点头,对着杨咏芝竖起了大拇指。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似乎对己方落于人后有些不满。心道:“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直到此刻,众人才将思绪拉了回来。只见曹大海鼻青脸肿,呕出一口鲜血,几乎半死不活。
穆思远赶紧跑到曹大海的身边。尽管穆道士功夫不高,手上力量却不小。一石左右的重量对他们这些修道之人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当下穆思远将曹大海一把曳动,拖稻草一般地拖走了。
(“石”为古代粮食重量单位。二百五十斤为一石。二十五斤为一斗,二斤半为一升,一斤为十六两。)
曹大海剧痛攻心,大梦初醒,原来做了南柯一梦。他迷迷糊糊张口喝骂:“臭……嗷嗷。”他被穆思远捂住了嘴巴。
穆思远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人家救了你一命,还好意思张口骂人。丢人现眼,不是东西。”
曹大海无地自容,挣脱穆思远的手腕,一咕噜站了起来。回思先前一幕,尽管模糊不清,却也藕断丝连,越想越感到后怕。
曹道长冷汗直流,心中琢磨:“那娘们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居心能控制我的心神。奇哉怪也。必须装聋作哑,否则性命难保。”
曹大海战战兢兢窥视胡紫嫣,只见胡紫嫣满脸煞气对着他似笑非笑。他打个冷颤,慌里慌张摇头晃脑又点了点头。意思是说,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