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紫嫣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只顾看着杨咏芝,见他旗开得胜,分花拂柳走到他的身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哄得杨咏芝喜笑颜开。
不一会,胡紫嫣指着西首十来步远的几株腰围粗的柏树,说道:“哥,我俩到那边休憩去。”
杨咏芝抬头,只见那几株虬枝盘曲的千年老柏枝繁叶茂遮蔽了一方净土,正是一处休憩的风水宝地,遂爽快答应:“要得,那就歇歇吧。”两人边走边说,眨眼到了柏树下面。伞盖笼罩数丈方圆,郁郁葱葱,清凉舒适。柏香宁神醒脑,两人顿觉心旷神怡,肩并肩靠着树身依偎,说不尽的柔情蜜意,浑不在意眼前战局。
穆思远则无精打采走到了一片湘妃竹近旁。数尺开外有几株参天银杏遮蔽了太阳光,也是一处歇息的妙地。他蹲坐于树荫下一处凸起的岩石上,离童无双丈许远近。
岂料童无双脚痛难忍不时叫唤几声,穆思远没好气地呵斥:“叫个毛。不叫会死呀。”
童无双本就屙屎不出怪茅坑,一口恶气无处发泄。这下来劲了,喝骂道:“老子拜堂听见乌鸦叫,倒霉透顶了。你小子乌鸦唱山歌,开口就是祸。我叫我的,关你屁事。”
穆思远看到童无双那副狼狈相,满脸鄙视:“老子宰相肚里能撑船,懒得更你计较。”说罢挪开身子,聚精会神看曹大海厮杀。
只见猎犬猛扑而上,曹大海侧身躲过。齐眉棍动如脱兔,划出银光半边月,骤然一招力劈华山,气势汹汹对着猎狗的屁股砍了下去。
猎犬四足翻飞,鼓起一阵劲风,往前疾蹿而过,岂料齐眉棍快捷异常,挨近狗尾巴砸落。只听一声闷响,齐眉棍滑向一边,轰隆一声砸在了地上,搅起尘土一溜烟。
穆思远那一下劲道十足,只不过猎狗也挺快,并未受到丝毫损伤。它屁股一摇,身子一窜,早就卸掉了大部分力道,好像小事一桩。或许感到吃了亏,它凶相毕露叫唤几声,身子一踅,掉转头龇牙咧嘴围着曹大海团团乱转。
曹大海愁眉苦脸,一时茫然无策。他绞动脑筋苦思良策:“这畜生的屁股皮粗肉厚十分滑溜,可一而不可再,惟有打他脑壳或许还有一丝胜机。它尖牙利齿,如狼似虎,道爷稍不注意,不死也得重伤。看来只有这么办了。”
只见曹大海双脚不丁不八倏地弯曲,似坐非坐,臀部一蹲,腰身一挺,一个靖蜒点水势,纵身而上;脚尖才行着地,单手持棍舞起一个大圆圈;倏地身子往左微偏,左足前伸,右足微蹲;右手持着棍柄,左手前三指圈住棍杆;右手往后一拖,突然一个毒蛇入洞。如此借势,力道不小。白蜡齐眉棍快捷异常,卷起一股寒风,对着猎狗的脑袋砸下!
猎狗见齐眉棍来势凶猛,不但不躲闪反而鲤鱼跳龙门纵身上蹿,一瞬之际,脑袋一偏,齐眉棍顿时落空。在此之前,狗爪急伸,犹如两把钢叉,对着曹大海前身抓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一不小心,两败俱伤。
这时,曹大海的齐眉棍本可横扫,一招探马式对着狗身砸落,猎狗很可能受伤,但他的身子也将难逃狗爪的毒手。如此两败俱伤的打法,曹大海明显吃亏,顿时寒毛直竖。毕竟齐眉棍乃是白蜡树做的,即使猎狗受伤,伤得也有限,而猎狗的利爪很可能使他开肠破肚。
却见曹大海身子急退,倏地将齐眉棍收将回来。微颤处,抖起斗大的棍花,一招斜柳穿鱼式重又刺向猎狗脑袋。这回更不收转棍头,好似渔翁的鱼钩勾拨,倒转棍柄,迎头直刺狗头命门。
眼见棍头疾刺而来,只离脑袋尺许远近,猎狗后腿一跳,身子弹起,脑袋踅转,前爪对着白蜡齐眉棍的棍头猝然一抓,后腿借力使力猛踢曹大海腿间的菊花。
曹大海大骇,倏地将脚一顿,棍柄向地面一刺,纵起约有一丈高下,护住下三路,跳过猎狗的势力范围。此时,曹大海的身子向前下方落将下来,离地还有四五尺光景的瞬间,突然将右脚搭在左脚上面,燕子三抄水式,身子借劲,又往上升高了二三尺,猝然在空中一个蛤蟆翻身,更不落地,连人带棍斜飞出去,这才落将下来。
此前,猎狗前爪抓空之际,它的身子恰如鲤鱼跳水,在空中划过一道新月,前爪一探,落将下来。
曹大海呼呼喘气,只感到精疲力竭汗流浃背。回想刚才一幕,不寒而栗。万一被猎狗踢正,他就断子绝孙了。此刻,他好像惊弓之鸟,心如鹿撞,惶惶然愣住了。
猎狗鹰睃狼顾,正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压低身子,悄悄前行,趁着曹大海痴痴呆呆愣住之际,悄无声息向他逼近。正在它准备致命一击时,嘘声四起,人声大哗,却原来正是毛开泰那些紫霞观的道士及时发出了警告。
曹大海心神未定,猛地听到吆喝之声,本能地将齐眉棍疾点而下,舞起老大的棍花,与此同时,身子倏忽后退,将师门的“蛤蟆飞絮”功施展到了极致,脚下蛤蟆急跳,瘦瘪的身子好象一根船桨,在惊涛骇浪中蹿高伏低左摇右晃,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逃过一劫。
好在曹大海占有身高优势,身子又十分灵活,这才勉强坚持了下来。
八臂神猿毛开泰看到师弟一根齐眉棍“圈”“点”自如,生死门之趋避,老嫩棍之进退,发力点之控制,回击点之内外,浑然天成,衔接巧妙,点了点头。他沉吟不语:“师弟这套“乱点鸳鸯”棒法又有进步,“蛤蟆飞絮”功也已不弱,可惜内力不足,力道不猛,速度欠佳。目下应付那畜生勉强还行,只怕久斗下去的话难免遭殃。”
曹大海格斗经验丰富,立马改变策略,采取远攻游斗之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墨毛犬已通人性,也不敢过于逼近曹大海,担心脑门遭到重击。如此一来,一人一狗好似有了默契,均不敢轻举妄动,暂时相互对峙。
胡紫嫣依偎在杨咏芝身边,显得悠闲自在,好像一点不担心猎犬的安危,实际上不时偷窥几下。
眼见一人一犬僵持下来,胡紫嫣暗送秋波,鸟鸣嘤嘤:“哥,你说黑虎胜得了那牛鼻子吗?”
杨咏芝笑道:“他们互有顾忌,各有千秋。一时半会,难分胜负。如果久斗下去的话,黑虎必胜。”
胡紫嫣不以为然,欲言又止,眼射秋波,面绽桃花,忽然童心大起,歪着脑袋开玩笑也似对着杨咏芝说道:“哥,我俩不妨打个赌。片刻之间,黑虎必胜。万一哥输了,得帮小妹办成一件难事,反之亦然。”
杨咏芝一听乐了:“赌就赌,谁怕谁。开玩笑,曹大海又不是木桩,打不赢总跑得赢吧。再说,形势瞬息万变,谁也无法预料。哎,我说紫嫣,你故意输给哥,究竟是什么意思?”说罢眨了眨眼。
胡紫嫣莞尔一笑,鹅蛋脸上好似凭空涂抹了一层淡红,随即摇了摇头,俏皮地拍了拍杨咏芝的腰背:“那可不一定,等着看好戏吧。”
杨咏芝好奇地问道:“紫嫣,你有什么难处,哥哪次没帮你?”说罢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
突然,猎狗陡然跳出圈外,曹大海正自疑惑,它已夹着尾巴向着杨咏芝这边慢吞吞走去,似乎有引诱曹大海追击的企图。
曹大海心想;“这畜生已通人性,切莫上当受骗。”哪知那猎犬东张西望没注意地下,好似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
正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曹大海瞧出破绽,脚踏“蛤蟆飞絮”步伐,手舞“乱点鸳鸯”棒法,一鼓作气,白蜡齐眉棍银光闪闪,对着猎狗当头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