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妻子就起来了,虽然没有睡几个钟头,我依然精神饱满,妻子也极为亢奋,很早就把姐弟两拽了起了。姐弟两听说去旅行,也很高兴,脸也不洗,饭也不吃,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只有王妈夫妇默默的注视着我们,偶尔搭手帮我们整理行装
很快天已大亮了,我们也该出发了。行李把后备箱塞得满满的。上车之前。王妈夫妇和我们道别。王妈对我妻子说:“你们就放心的去吧,家里我会看着的。”
“王妈,谢谢你。”妻子扑在王妈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她,王妈一手把妻子带大,妻子对他有很强的依赖感。我想王妈没有舍我们而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妻子,王妈他们没有生育子女,就把妻子当作子女一般。
王妈转过身来抱住小姐弟俩亲了又亲。对他们说:“小宝贝,在外面乖乖的听妈妈的话,别到处乱跑。”说着她已是两眼泪花。
最后,王妈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先生,我可不想破坏你一家人的关系。但你别太自私,有什么事自己多担待点,别伤害到孩子,否则我老太婆也不会饶你。”
看到她如此严肃的表情,我不由心中一怵。王妈虽然是我们家的保姆,可我们早已把她们视为自己的家人。所以我也很坚定的说:“放心吧,王妈,他们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当我驾车奔驰在高速路上时,心情极为开朗。妻子脸上的阴云也不见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又回来了。孩子们也不再沉默,在后座上嬉笑打闹,车上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妻子想阻止孩子们的吵闹,我制止了她,难得大家都如此放松,我可不想破坏大家的好心情。
一路上车流不多,因路途遥远,妻子劝我改为自动驾驶,我冲她一笑,说:“为你们服务,是我的荣幸。”是的,心情好时,手脚特别轻快,开车也成了一种享受。但我们谁也没想到,这踏上的却是一条不归路。
一路无话,虽然也遇上了一些小小的骚乱,但我们马上要逃离这个世界了,也就没有太关心。我们还算顺利的来到了海边,把车调到飞行状态,飞过了琼州海峡,作了短暂停留,又飞临N岛。
N岛是祖国南疆远离大陆的一块岛礁,面积约1。5平方公里,住着几十号人。很多人跟我们一样,是大陆人在这里买房度假用,还有一个海洋监测站,另外驻扎着一些士兵。这个岛呈长条形,在南端有一个高几十米的山峰,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全岛。北端是上岛的港湾,一条长2公里的简易公路延伸到山脚下。中部是士兵们的营地,山脚下就是居民区。
我们在军营前的空地上停下来,办理了登记手续,然后向居民区开去。沿途我看到这里的居民好像生活的很安宁,没有受到什么外来的影响。孩子们也好奇的打量着窗外。海岛风光确实迷人,海风吹动椰子树轻轻的摇摆,一望无际的大海把我们包围在中间,海浪拍打礁石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像是在奏欢快的迎宾曲。
岛屿不大,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居民区。这里实际就是一个小社区,只有一条街道,一端是居民区,一边是医务所、商店、酒吧等休闲场所。在居民区的南端,有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楼掩映在棕榈树的阴影中,显得高雅而神秘。这位置是岳父亲自挑选的,小楼也是他一手设计的,和周围的环境很协调的统一在一起,又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独特的特色。我常常感叹岳父的多才多艺,他如果不是一个企业家,也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建造师或优秀的艺术家。
帮我们照看房子的顾师傅出来迎接我们,对于我们的突然到来,他表现的很惊讶:“先生、夫人,你们怎么来了?事先也不通知我一声。”
“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我故意跟他打趣,“怎么,看到我们不高兴?”
“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会呢?”顾师傅忙说,“见到你们太高兴了。你不知道,住在这里,长期只见到那几个熟面孔,早腻烦死了。这是你们的孩子吧?”
“叫顾伯伯。”妻子对孩子们说。
“顾伯伯好。”孩子们和顾师傅打了招呼,欢快的跑进屋里。他们是第一次来这里,一切对他们是新鲜又好奇。
“你们这是准备长住吗?”看到塞的满满的一车行李,顾师傅问。
“可能住的时间会长一些。”我简略的回答他。
顾师傅诡秘的眼神看了我一下,不再作声,开始搬行李。
安顿好后,孩子们好奇地在房前房后跑来跑去,我和妻子就去商店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等我们满载而归时,看到院子里已停了一辆警车,门口两个警察正在和顾师傅在说着什么,孩子们站在一旁。我停好车,和妻子走下来,孩子们跑过来躲在我们身后,两个警官也朝我们走来,其中一个中年警官上下打量我们一阵,瓮声瓮气地说:“你就是董刚吗?”
“我就是。”我回答,“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未到时空管理局报道了,本来要将你作为失踪人员处理的,没想到你跑到我的地盘来了。”警官带着明显的嘲弄口吻说。
“我只是来度假,请问你是?”我满怀狐疑地问
“我是甄警官。”他指着旁边的年轻警官说,“这是我的副手艾警官,这个岛上的治安由我们负责。你既然来到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制度,别捣乱,也别给自己惹麻烦。”
“不会的,我只是想清静。”我历来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捣什么乱?
“但愿你我都能清静清静。”他话里有话的说,我只想他们赶快走,我可不想第一天到达就被警察纠缠不清,但他还没完,“你不按时报到,本来要拘留你,但你来到这偏僻的小岛,也算是自我放逐,就不带你去班房了。但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小岛半步,直到我同意为止。而你的车也要暂时扣留。”
看到他傲慢的神情,我真恨不得给他一拳。以前只有我怠慢人的,什么人怠慢过我?妻子拉拉我的手,抑制我的冲动。我软中有硬的说:“你会同意的,当然是在我想离开的时候。”
我的车是用指纹和车钥匙两用的,甄警官拿走了我的车钥匙,把车开走。临走前,又对我说:“如果你擅自离开,你会后悔的。”
看着他们上车绝尘而去,我在心中感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看你今天拽,说不定哪天你倒了霉,就会一钱不值。
本来我们刚到时,左右邻居对我们很热情,可这两个警官到访后,他们的态度起了变化,和我们之间就像有一层隔膜。看来对穿越者的歧视还是蔓延到这个地方,只是没有大陆上严重。管他呢,我们来这里就是图个安宁,只要他们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和他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一天,吃过晚饭,我们坐在院子里,看着红红的落日一点一点的浸入海水中,微微泛起波浪的海水在太阳的余晖下舞蹈,像是欢迎游子回家,而太阳就像是没有玩够的顽童,一步一回头,把余晖洒满天际,照耀着大海,映红了云彩,煞是好看。
“太美了。”妻子由衷的赞叹,“陆地上怎么可能看到这样的景色。”
“夫人,既然喜欢,就多住些时日,这样的美景经常有,以后可以看个够。”顾师傅殷勤地说。
“坐吧,顾师傅,我们好好谈谈。”我指着旁边的椅子对他说。
“我怎么好跟你们平起平坐呢。”他嬉皮笑脸的说。
“坐吧,顾师傅。”妻子也说,“你既然住在我们家里,就像是我们的家人一样,拘束了我们反而看不惯。”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把椅子拉到身边坐下,“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想知道的是,自从我们在这边修好房子,请你照看,到目前为止,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吗?”我点燃一支烟,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不寻常的事?什么不寻常的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够狡诈的,我不点破,他也不明说。
“大陆上关于穿越者的事你听说了吗?”我只好把话挑明。
“哦,你是说这个呀。”顾师傅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知道,太知道了。电台、电视、网络天天都在说,能不知道吗?”
“那岛上的人有什么看法呢?”妻子问。
“说实在的,岛上还没有出现过什么状况,因为原来岛上还没有穿越者居住,但外界的消息也足令大家惶恐不安了。”顾师傅说,“你知道吗?当你们到来后,就有人到警察局去抗议了。”
“警察怎么说?”妻子问。
“没有真凭实据,警察也不能处理。在你们来之前,也有几个穿越者来到岛上,警察虽不能拘捕他们,但也采取了限制措施,怎么说呢,就像是监视居住吧。”
“什么?你说还有穿越者在岛上?”我有些惊讶的问。
“那,他就住那边。”他指着左边的一栋两层小楼说,“他是你们的邻居,独自一人来的。他常常到飞云茶馆打麻将,那里可能是岛上少有的能接纳穿越者的地方了。看,过来的那个人不是他吗?”
我一看,那个人不是肖秘书吗?他竟也避到这个小岛上来了。他来到我院子的栅栏外,声音洪亮的说:“我听说来了新客人,怎么也没想到是你。”
我哈哈大笑,急忙起身迎接他,我也欢快的说:“你先我一步来到这里,我也没有想到啊。”他乡遇故友,真是令人愉快的事。
顾师傅急忙让了座,我让他去倒杯咖啡来,肖秘书坐下来,我给他把烟点上。他看看我们夫妻两个,吐出一个烟圈,对我说:“你小子够幸运的,逃难还有家人陪伴。”
“你是一个人来的?”我问道。
“是啊,嫂子呢?”妻子也问道。
“别提她了,我是净身而退,我清静了,她也清静了。”
“你来多久了?”我又问。
“有些时日了。”他说,“我出海了几天,一回来就听说来了新人,就想过来认识一下,没想到是你。”
“你还出海?不是监视居住吗?”我有些惊讶。
“这要讲机缘。呆在岛上,闷也闷死了,有时我就跟着渔船出去打渔。你忘了,我穿越前是搞海洋探测的,现在正在给有关部门打报告,可以让我人尽其能了。”他有些得意的说,这不免让我有些嫉妒。因为我的专长在这个荒凉的小岛上毫无用武之地。但话说回来,嫉妒归嫉妒,朋友有出头之日,总还是值得庆幸的。
“这事能成吗?”我问。
“肯定要费周折,现在还没有眉目。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其实我现在喝茶、出海或者是干我的老本行,都只是打发大把的时间。”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盯着我问,“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穿越后的生活变得有些散漫,好像时间永远用不完。”
妻子接过话茬说:“那是因为你用完一辈子的时间,又可以穿越后重新开始。说实话,我瞧不起你们这些穿越者,至少我现在有了这样的感觉。因为你们的穿越只是为了你们的一己私利,而带给现实的是一大堆的麻烦。现在我的孩子连学都不能上,就是要你们负责。”
我吃惊的看着妻子。她说得有些激动,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我相信她说的是真情实感,可这个话题太沉重,我一时语塞。妻子表现的矛盾心态我也能理解,如果换我处在她的位置,我会怎么做呢?妻子看看我,起身回屋去了。
“你相信这一切都是穿越者造成的吗?”我问肖秘书。
“如果我不是穿越者,我也会这么认为。可我是穿越者,我又找不到理由来反驳。”肖秘书说。
“看来我们真是祸根呀,”我叹口气说,“我都有些厌倦自己,让家人跟着担惊受怕。”
“老弟,这点我是要说说你。你不该带家人来,如果为了他们好,就应该和他们断绝往来。前途未卜呀。”
后面发生的事让他不幸言中,可我当时还不以为然,既然已来到这荒僻的小岛,又会怎么样呢?我当时也不想想,既然穿越者是全世界的问题,那地球上有什么地方能逃出它的影响呢?
肖秘书还常常出海去逛逛,我却被囚禁在岛上寸步难离,无聊至极。我的主要时间是在酒吧里混过去的。岛上的酒吧是士兵和警察严禁消费的地方,我和大陆来的度假客在这里尽情畅饮,和这些朋友们喝得烂醉。我以这样的方式来麻醉自己。可是第二天醒来,涌上心头的还是空虚和无聊。家人也有点疏远我,妻子厌烦的情绪激增,更重要的是,孩子们的学业完全荒废了,特别是女儿天天闹着要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