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工作相当繁忙,我留下内弟和区新帮助艾克维修水厂,然后和肖秘书一起开车检查全市。这一检查,真是触目惊心,全市至少一半的建筑被毁,到处是瓦砾、残垣断壁。时不时还看见一些尸体来不及处理,都有些发臭。公路被堵塞,一些人在忙于清理,完全是一场大的战争的结局。
当我们来到一所医院时,还没有进入大院,就听到一阵阵嚎叫。那是受伤的穿越者,有的在哀求医生救治,有的出言不逊,都是为了让医生挽救他的生命。全然不顾体面,这就像有钱人怕失去钱财,得到第二次生命的人更看重自己的生命,更何况有第二次,第三次的穿越的可能,这只会使我们对生命更加贪婪,我不由皱了皱眉头
我们的到来引起了一阵慌乱,医院的主要负责人是一个黑人妇女,她得到消息,慌慌张张的跑到我们面前,我看到她满头大汗,眼神惊慌不定,于是我问道:“你这里忙吗?有什么麻烦事吗?”
“忙是忙,不过,也没有什么麻烦事。”她有些紧张的说
我把自己和肖秘书介绍给她,她伸出手说:“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你们叫我贝丝好了。”
我握了握她的手,她的手冰凉而有汗渍,还很不自然的僵硬。我扫视了一下四周,看得出这是一家规模很小的医院,几个医护人员来来往往的忙碌着,我对贝丝院长说:“带我们四处看看吧。”
“这边请,”贝丝院长说,一边在前面带路,我们首先来到抢救室外,门外等候的一个负伤的穿越者一看我们的架势,上前抱住我喊:“长官,快叫医生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快叫他们救我。”
他一嘴臭气喷我一脸,我厌恶的把头偏向一边,用手想把他推开,可他却死死抱住我,卫兵冲上前想把他扯开,可他紧紧抓住我衣服不放,卫兵情急之下,用枪托狠狠一击,把他打倒在地
他猛地倒地,血迹四溅,我才发现他的腰部受了重伤,青青的血迹浸透来了他的衣服,他倒地后一阵翻滚,接着慢慢的化着一阵青烟消失了。这下乱套了,旁边等候的伤员都叫了起来:“我们都负了伤,若不能及时救治,就这样死了。”
“这样还不如发配到月球,至少我们还不一定会死。”
贝丝院长无助的望着我,我一挥手,大声喊道:“都别闹,听我说,”我转向贝丝院长严厉的质问,“为什么不救他们?”
贝丝院长委屈的说:“我们也没办法,战争毁坏了一半的医院,病房十分紧张,我们还缺乏人手和药品,伤员却不断的送来,我们应接不暇。”
我看着院长包含泪水的眼睛,伤员们期待的眼神。我知道,此事不解决好,会动摇军心。
“大家听我说,”我高声喊道,“你们这里的情况我会尽快向上面反映,我们一定会尽力把这一问题解决好,把受伤的人都治好。”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有人不屑的反问。
“你知道什么?”卫兵对那人说,“他能舍身救现实人的妇女和儿童,还会骗你不成?”
这话起了作用,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我,良久,一个手臂受伤的穿越者说:“我们听说你了,但愿你能用那份心来对待我们。”
“你们都是我的兄弟,你们失去生命,我会很难过的。”我由衷的说。
听到我这么说,他们紧绷的脸舒展开来,又回到原位上静静的等待。安抚了这些伤员,我又随着院长默默地向前走。住院病房已满,过道椅子上也躺着伤员。而走道尽头豁然洞开,半边房子已被炸成了瓦砾,我踏上瓦砾堆向外探望。
“我们医院很小。”院长说,“战争又使它缩小了一半。”
“你们这栋楼是三层楼,我们上去看看。”我指着右侧的楼梯间说。
二楼与一楼的情况大致相同,所用的房间都成了病房,而医护人员更显得稀少。由于没有药,伤员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哀求声、叫骂声不绝于耳。但奇怪的是,整个医院嗅不到一丝血腥味,虽然每个伤员都是血迹斑斑。
巡视完二楼,我正准备到三楼去,在楼梯口院长把我挡住了,她说:“上面就不用看了,那上面只不过是一些办公室,没什么好看的,而且毁的严重,很不安全。”
明明有人在走动,有什么危险?我推开她,:“你们不怕危险,我怕什么?”
楼上确实破坏的严重,有的地方已被开了天窗,这一层没看到伤员,只有两个护士。我发现她们神情十分紧张,她们身后门上写着“院长办公室”。我停下脚步,命令她们:“把门打开。”
两个护士望望院长,没有动。院长赶紧挡到前面来,说:“这是我的办公室,就不用看了,我们还是下楼去吧。”
“把门打开。”我毫不让步。
院长被我的气势镇住了,呆在那里。卫兵不由分说,走上前去,把门打开,这下该我呆住了:只见屋里床上躺着一个老者,一个太婆站在旁边,正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们。
他们不是穿越者,我即惊讶又有些兴奋。看来这城里还有现实人,更难能可贵的是,还有穿越者良心未泯,会主动救护他们。我不动声色的推开卫兵,把门关上,说:“老年人单独救治也是可以的。”
院长和卫兵都长长舒了一口气,院长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我一边向楼下走,一边问她:“还有什么需要,都说说吧。”
院长放松了许多,但又增加了一些焦虑:“情况很糟糕,最关键的是缺医少药,伤员得不到救治,就会闹事。”
“其他医院情况怎么样?”我问,“市里没有制药厂吗?”
“情况都差不多。”院长说,“战争把一切都破坏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搞到药品,伤员得到救治才能稳定军心。分手的时候,我对院长说:“你尽力做好你的事,药品的事我来想办法。”
我命令卫兵立即开车赶回总部。肖秘书不无忧虑的说:“我们上哪去搞药品?而且我们需要大量的药品。”
“我们回去再说。”我不再说话,陷入深深的忧虑和思索中。
琼斯和爱丽莎都在总部,杰西带着鲍勃也在,他们正激烈的争吵这什么。我心急火燎的打断他们说:“各位老大,对不起,打断一下,我有紧急的事情。”
“什么事?”杰西不耐烦的叫道。
“我们刚从医院来。医院缺医少药,我们的很多伤员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时刻都有生命危险。”我一口气说完。
“这些我们都知道。”杰西说。
“那为什么还不想办法?”肖秘书问。
“想办法?你以为只有你在干事情吗。”鲍勃讥讽的说。
“我们是在想办法。”爱丽莎说,“可是药厂破坏严重,所有的药店都被烧毁,我们正在组织抢修,恢复生产还需要时日。”
“远水救不了近渴。”我说,“伤员时刻都有生命危险。”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琼斯问。
“我不知道周边城市的情况。”我已有初步的想法,虽不成熟,现在还是和盘抛出:“如果有大药厂或者医院,可以去抢一些药品应急。”
在场的人相互对视了一下,杰西缓和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问:“这主意不错,你敢去吗?”
“责无旁贷。”我坚定的说。
“很好。”杰西走到我面前,围着我审视一番,说,“H市的迪安迪药厂是一家大药厂,把它端了,我们就不愁了。”
“不行。”爱丽莎反驳说,“药厂戒备森严,根本没有得手的希望。圣西亚医院倒是一个不错的目标,也容易得手些。”
“可是医院人员太杂,病人也多,怕会伤及无辜。”我有些顾虑的说。
“你他妈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让鲍勃带人去。”杰西骂道。
如果让鲍勃带人去,他心狠手辣,准会大开杀戒。于是我高声回道:“谁说我不行?我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那你就去吧。”琼斯说,“不过你是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可别让我失望。”
“放心吧。”我说,“圣西亚医院在什么地方?最好是能用时空机器送我们去。”
“它在市中心。”琼斯说,“他们绝想不到我们会去那里,你要速战速决。”
爱丽莎说:“我们的时空机器已修好,它会把你们直接带到那。”
肖秘书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以为呢?”爱丽莎问我。
“刻不容缓,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去。”我说。
“白天去目标太大。”爱丽莎说,“这样吧,我带你们去见戴维教授,如果时空机器能准备停当,你们今晚就走。”
时空站在两个街区外,爱丽莎带我们驱车来到这里时,我看到这里戒备森严,爱丽莎拿出给我们办的临时通行证,门卫验证后才放我们进去。这是一栋倒扣在地上的半球形建筑,有点像中国的蒙古包,球顶伸出一个大大的烟囱样的柱子,顶端像一个倒放的雨伞,仿佛在向天空述说着什么。
戴维教授迎了出来,爱丽莎问他:“准备的怎么样?”
“先得确认你们有多少人去,预计带多少东西回来。”教授说,“这样我们才能设定能量,要知道,药品宝贵,能量同样宝贵,不能随便浪费。”
爱丽莎看看我,我说:“人不宜多,十来个足够了。”
“至于我们带回的东西,当然越多越好。”肖秘书说。
“我看这样吧。”爱丽莎说,“去一趟也不容易,能带多少回来就尽量带,教授把能量给充足点,我们是不会嫌药品太多的。”
“好吧。”教授说,“我做准备只需要个把小时,倒是你们的人准备好了吗?”
“有电话吗?”我问道,“我给我内弟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
爱丽莎看看表,说道:“还是我去把他们带过来,现在是下午4点,晚上9点再出发。你们先留在这里,9点再见。”说完转身匆匆离去。
“真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由衷的赞道。
“看来你选择了立场。”教授看着我,像一个老师训导学生,“这是很危险的,说不定在不知不觉中就吞噬了你。”
“这是什么意思?”肖秘书问。
“我跟他说过。”教授转向肖秘书说,“现在我们的头两号人物正在争权夺利,而且已达到白热化了,两派的人物都是亡命之徒,你现在搅合到里面,弄不好会把自己烤熟的。”
我恨恨的说:“外部还未稳,内部先斗了起来,这才是最危险的。”
教授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说这些没用。现在看来,这两派不倒下一派是不会罢休的。你们和爱丽莎走得很近,她可是琼斯的人,是一个能干的女人。自从杰西耍手段除掉了琼斯的两个得力干将,琼斯就主要靠她了。”
“这么说,琼斯是处在下风了?”肖秘书问。
“这两伙人都不是善辈。相较之下,杰西更阴险狠毒,也更胆大。他亲自去救你们就是例证。琼斯为了制约他,才派爱丽莎小姐一起去的。”
“别说他们了,带我们去看看你的机器好吗?”我说。
“先去吃饭吧?”教授征询我们的意见。
“不用了,我不饿。”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饭量少了,有时一天不吃也不觉得饿。肖秘书也说他不饿。于是教授点点头说:“好吧,跟我来。”
我们在教授的带领下,穿过几道厚厚的、带有密码锁的门,来到一个大厅。我看到,这是一个比在外面看到的半球略小的半球形空间,壁上伸出许多各种形状的支架,连接中间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这里面就是发射台。教授打开球形壁上的一道门。里面就是控制台,通过玻璃窗,能监控发射台的情况。
“到时你们站在发射塔里,我在控制塔里启动机器,核燃料就会带动机器高速转动,最终会形成一条狭小的时光隧道,把你们吸进去…”教授说。“我们都是穿越者,你就不用给我们普及了。”肖秘书说
我们相视一笑,教授话锋一转说:“但是你们回来时要注意了,发射和回收是一次编好程序的,回收的难度更大。如果离发射的时间太久,就无法回收,所以你们有1个小时的时间。还要注意一点就是,到回收的时间,那你们必须集中在把你们发射到的位置,如果错过了正确的位置,或者正确的时间,一切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我明白。”我说。
“那好吧,你们现在去休息室休息。我要做准备工作了。”他叫来一个助手带我们出去,我正转身离开,他又叫住我问道:“你怎么会担下这项任务?
我把大致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他认真的听着,未了他说:“这件事有风险,但杰西同意由你去做,真是有点奇怪,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因为这样的事他最喜欢做,一旦做成了,就是大功一件,同时会在穿越者中获得好的声誉。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这是琼斯定下来的。”我说。
“没这么简单。”教授摇摇头说,“杰西反对他的事情多着呢。”
“那就别想了,抓紧干我们该干的事。”肖秘书说。
在休息室里,我坐立不安,不是怕去执行任务有什么风险,而是教授的话确实有道理,而我们却不明所以。蒙在鼓里是很难受的,我点燃一支烟,我看一看肖秘书,他正低头不语。
“你在想什么?”我问道。
“刚才教授的话让我毛骨悚然。”他向我要一支烟点上,接着说,“这一定有阴谋,可是是什么阴谋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我们,我想不清楚,一阵倦意却袭来。最近就是这样,饭量小了,睡眠却增加了,不知不觉的我们都进入了梦乡。
一阵嘈杂的声音把我惊醒。我睁开眼一看,原来是爱丽莎把内弟他们带了过来。内弟带来了七个人,每人都配了一把半自动步枪,内弟给我和肖秘书带了一把手枪。我接过枪,问他:“水厂修的怎么样了?”
“正在加紧,再有两天就可以完工。”内弟显得有些兴奋,“艾克听说抢药品,也想跟着来,爱丽莎没有让他来。”
爱丽莎说:“总部已同意我们九点钟出发,现在时间快到了。不知道教授准备的怎么样了。”正说着,教授走了进来。
“我的工作已经准备就绪。”教授说道:“你们人到齐了吗?”
“到齐了,我们现在进去吗?”肖秘书问。
“先别忙。”教授说。他仔细检查我们每一个人的装备,然后神情凝重的巡视一遍每个队员。然后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用他那低沉浑厚的声音说:“给你们这么多人集中进行传输,这还是穿越史上第一次。这与你们之前的单人传输是不同的,因为这需要的能量液更大。当你们穿越过后,有可能造成局部的时空错乱。为了尽量减少对无辜的伤害,我把降落的地点选在医院后面的停车场,你们记好路线,速战速决,得手后立即返回降落点。为保险起见,我计算了一下时间,给你们半个小时够了吗?在那儿呆的时间越长越危险。”
我点点头说:“如果你们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们就进去吧。”
我们跟着教授正走到门口,门却猛地一下被推开了,把我们都惊吓了一跳,原来是鲍勃带着4个人进来了。
“你们干什么? ”爱丽莎问。
鲍勃哈哈一笑指着我说:“杰西将军怕他们势单力薄,派我来相助。”
“我们有能力完成任务,不需要谁来帮。”我回绝了他。
“那可不行,如果你们偷袭不成,打草惊蛇,以后就很难办了。”他坚持说,“我必须得参加这次行动。”
肖秘书说:“人数已定好了,如果临时改变计划,我们就不能按时出发了。”
“那好办,要么推迟时间,要么你们减少人数。”鲍勃威胁性的摇了摇手中的枪。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教授看着我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下午的疑问有答案了。”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杰西派他来,是怕我们把功劳独占了。以鲍勃的性格,不上他去看来是不行的,于是我对内弟说:“让你们的兄弟减少5个,他们回去帮艾克修水厂。”
我又对鲍勃说:“你既然要去,就得听从我的指挥。”
“遵命,长官。”鲍勃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这一耽搁,时间有些紧了。我们急忙跟随教授向发射室走去,我看到内弟被爱丽莎拉着走在后面,给他在低声的说着什么,内弟在不停的点头。
进入发射台前,我们都仔细的检查了自己的武器,爱丽莎拿出一只手表,交给我说道:“现在还有两分钟到9点,表已校对好了。记住,回程时间千万不要错过了。”
“不会的。”我把表戴在手腕上,“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而且还有这么多的兄弟在等着我们取回药品。”
“你们要当心鲍勃。”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在整理行装的鲍勃,眼中透出的光却带有一股狠劲,“如果他敢打你们的黑枪,你千万别手软。”
“他会这么做吗?”肖秘书问。
“我的两个搭档就死的不明不白,”她收回目光,眼中的神情缓和了一些,“算了不说了,你们自己当心就是了。”
这时发射台的玻璃罩打开了一道门,扩音器传来控制台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注意了,注意了,特遣队请进入发射台,其他人员回到控制室。”
我伸出手来和爱丽莎道别,她却紧紧的拥抱了我,在我耳边说:“一定要活着回来”。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爱丽莎松开了我。又抱了抱肖秘书,然后向控制室走去。
我转身向发射台走去,进入发射台要几步台级,刚好鲍勃走过来和我并排,我没有想到,这家伙一拱,把我撞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然后他挑衅的一笑,跨步进入发射台,跟在后面的内弟想要发作,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克制。我稳定了一下情绪,跨进发射台,和鲍勃面对面站着,我紧紧盯着他的金鱼眼心中说:你小子最好本分点,否则我会让你永远消失。
当所有的人都进入发射台后,关上门,警示灯开始闪烁。我们把头盔上的面罩拉了下来遮住面部,眼前一片漆黑,接着在我们眼前一道亮光闪过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