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恢复知觉时,我把面罩推上头顶,四周一看,是来到医院的停车场。传送我们的能量把四周照的通亮,停放的汽车也被掀翻,一辆车飞到别的车顶上,一辆车还在翻滚着,停车场没有人影,但附近的楼房中却传来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和玻璃的破碎声。我们无暇顾及这一点,现在是要争分夺秒。按照原计划,肖秘书要带两个人守住我们撤退的阵地,我冲他喊道:“你赶快去抓几个人质,否则是守不住的。”
肖秘书大喊一声:“好的。”带人冲向就近的楼房,我领着其余的人按地图上标注的库房奔去,我边跑边看了眼鲍勃几个人。有他们在很让我分心,如果不明不白被人打黑枪,那就死的太冤枉了。不过我看到内弟就跑在他们旁边,一直警惕的监视着他们,我才稍稍有些放心。
我们冲进医院楼道时,值班的多是护士小姐。她们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叫着四处躲避,所以我们没遇到什么阻拦。我们穿过住院部大楼,来到东边的库房,这是一栋单独的小楼,不过大门紧闭。
“砸开它。”我命令身边的一个队员。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炸门装置,开始安装。这时我们身后传来一声爆喝:“住手!”
我转身一看,原来是医院的两个保安,他们没有武器,只有手中拿着的警棍,鲍勃不由分说,端着手中的自动步枪就一阵扫射,两个保安中弹倒地。
我勃然大怒,骂道:“混账东西,有必要杀他们吗?”
鲍勃枪口一转,指向我说:“你既然这么仁慈,就不配领导我们,我送你去陪他们。”
他的四个手下一见,也一齐把枪口对准了我,内弟一看,也把枪抵住鲍勃说:“把你的枪放下。”装药的队员是我们一边的,他一见状,也把枪对准了鲍勃。
果然要下黑手了,我判断了一下形势,我们是3:5,处于劣势,但我毫不畏惧,义正言辞的呵斥他:“你们这群窝里斗的混蛋,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就把枪口对准自己人。事情都将坏在你们这些小人手里。你开枪吧,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我也举枪对准鲍勃。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鲍勃的表情,只见他愣了一下,然后放下了枪呵呵一笑说:“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
他的几个手下见此,也放下了枪。我见局势有些缓和,就示意内弟把枪放下,对鲍勃说:“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药品带回去,谁要是使绊子阻止我,我饶不了他。”见他们不再说什么,我又问装药的队员,“ 装好了吗?”
“装好了。”他说。
“引爆。”我果断的命令。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过后,烟雾还未散尽,我就带头冲了进去。里面黑黢黢的,我打开头顶的探照灯,看到满屋子的堆得整整齐齐的药箱。
“不要挑,捡就近的赶紧搬。”我向跟进来的队员们喊道。他们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辆推车,我们七手八脚的往车上搬箱子,然后推着车飞快的往停车场跑,内弟和鲍勃担任警戒。
我们的速度很快,几趟后,停车场就堆起了一座小山。中间发生了一些小的战斗,不知什么时候赶来的几个警察一枪击中了推车的队员,内弟几枪点射把他打倒,然后他们对射起来,我们没有受干扰,只是动作更快了。
当我们搬运的差不多时,现实人的增援也到了,从大门冲进来很多士兵。我们扔掉推车,边打边撤,撤到停车场时,肖秘书已把抓到的十多个人质用绳索捆在一起,以防止他们逃跑。“把他们推到前面,挡住大门的方向。”我大声喊道,“尽量拖延时间,时间一到,我们就回去了。”
进入停车场是从大门的方向,背后是围墙,围墙后面就是大街,但也有一个小门可以进出。只要守住这两个方向,就可以安全撤离了。我让肖秘书带人守住大门方向,鲍勃守住围墙旁的小门,我看看时间,还有一刻钟。
两架直升机飞了过来,四道光柱把我们照的毫无遮掩。扩音器里传来警察的喊声:“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我指指面前的人质喊道:“你们看清楚了,我们手中有人质,你们要是轻举妄动,我们就同归于尽。”说着,我拿过队员的自动步枪,瞄准其中一道光柱扣动扳机,灯光应声而灭,两架直升机一个盘旋飞走了。
“不要冲动,”警察又喊道,“你们想要什么可以谈,别伤害人质。”
肖秘书跟我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拖延时间,别让他们有进攻的借口。”
我点点头,大喊道:“我们要一辆卡车,快派一辆卡车过来。”
“好的,卡车很快就到。”警察说,“但如果你们伤害人质,那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我看到,医院的各个出口和楼道都被封锁了,黑漆漆的停着各种防爆车,埋伏着警察和士兵。这时,令我惊讶的情况出现了:大地一下变得明亮了,就像满月时的光景,可现在是阴历月初,天空中没有月亮。面前的警察清清楚楚的端着枪瞄着我们,我转身看看鲍勃,更惊奇的是,我就像是有了透视眼,看到围墙外有大批士兵包抄上来。一些摸到墙边,鲍勃也看到这一切,他提着枪靠了上去,就隔着墙试探着。我感到心都提了起来。就这样看到他举手摸着什么,又随着警察的移动向前滑动,我刚想走近看个究竟,令我震撼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鲍勃猛地伸出胳膊,挟住一个警察的脖子,用力把他挟在围墙上。警察们遭此突然袭击,根本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胡乱向天空放了几枪,其他警察也乱了方寸,想开枪又不知道往哪里打,在他们眼中视线又不好,不知道是什么状况,纷纷退了下去。
鲍勃还是死死地挟住那警察的脖子,渐渐地警察的手垂了下来,身子也软了。我拍拍鲍勃的肩膀说:“行了,放手吧。”
鲍勃一松手,警察软软的身子瘫倒在墙角。我当时头脑一阵发热,心里有一种杀人的冲动。我举枪对着一个人质的头颅,大声喊道:“你们再敢来试试我的耐心,我一枪蹦了他。”那个人质在我的枪口下瑟瑟发抖。
也许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意想不到的事,警方有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扩音器又想了起来:“你们别乱来,你们要的卡车已来了。别伤害人质。”
我看到,卡车开过了。我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必须再拖延时间。于是我向警察喊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一架直升机。”
“卡车已来了,再换直升机很费时间。”警察喊道。
我心下一笑,这正是我要的。我喊道:“坐卡车走很容易被你们跟踪。如果你们五分钟内不派直升机过来,我就杀一个人质。”
停顿了一会,扩音器又喊:“直升机正在赶过来,请你确保人质的安全。”
这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乱来。我不再说话,拖延的目的达到就行了。我警惕的查看了一下人质,一切都还正常。我可不想在最后一刻发生什么意外。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我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沉默中对峙的双方,本不属于一个时代,却面对面的剑拔弩张。我们的行为就像是伸进水塘搅动的竹竿,卷起一圈圈的漩涡,搅动塘底的泥沙。我们到底在历史的长河中扮演什么角色?
时间还有不到一分钟时,我低声说:“兄弟们,时间快到了,都准备好,把眼罩拉下来。”随着我的话音,我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我抬头一看,一架直升机闪着灯光向我们这边飞来。
天又黑了下来,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光,就像被墨涂抹了一遍。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跟着一道光柱直直的向我们头顶砸来,直升机刚好飞临光柱的边缘,就像撞上了水泥墙,立刻爆炸生成一团火球,在这一瞬间,我拉下眼罩,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来的感觉真好,特别是在圆满完成任务后。当我拉开眼罩,看到发射台里挤得满满的,堆满了药品。我们被挤得动弹不得,还有一些人被压在箱子下面大声呼叫。戴维教授带人打开发射台的门,然后往外一个个搬箱子。
我很费力的挤了出来,戴维教授看到我们满载而归,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紧紧地拥抱了我,一边说:“太好了,我们有多少兄弟都得救了。”
“这还多亏了你,没有你,我们是回不来的。”我说。
“这也验证了物体的回收和传输一样是可行的。”教授看来有些自豪。
“怎么不见爱丽莎?”我四下张望,“她应该在这组织人把药品送到医院去。”
教授喜气洋洋的脸阴沉下来,他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出大事了。”
我心中一惊,忙问:“出什么事了?快说。”
“琼斯死了。”
“琼斯死了?”这太突然了,我追问道,“这才过了多久?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你们出发后不久,总部打电话来说琼斯跳楼自杀了。爱丽莎匆匆赶了回去,她要我告诉你,回来后立刻去找她。”
“琼斯怎么能自杀?”肖秘书走过来问,他显然也听到了。
“不知道,电话中没法详说。”教授说。
我一边解除身上的装备,一边对肖秘书说:“快,我们得赶去总部。”
这时,教授却猛地一声尖叫:“这是什么东西?”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鲍勃和一个人质半边脸紧紧相贴,身体却奇怪的纠缠在一起。我吓了一跳,看到这两个人用自己的一只手互相推攘对方。更奇怪的是两个人只有三条腿,仔细一看,中间是两条腿重叠在一起,在推攘中站立不稳,双双倒在地上。鲍勃抓住那人质的脖子使劲往外推,一边喊道:“帮帮我,把这家伙从我身上弄走。”
我感到他们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他们的衣服也是紧紧地相连,看不清里面。“拿刀来。”我喊道。
内弟递给我一把匕首,我拿着它小心挑开他们的衣服,却看到他们的衣服已镶进他们的身体,和他们的身体一样交融在一起。两个刀兵相见的人,现在却成了零距离的连体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转头问教授。
“这一定是传输通道出了问题。”教授说,“每一个传输的人或物体,都有一个传输通道,就像在高速路上行驶的汽车,有自己的车道。一旦有谁偏离了,就会引起混乱。看来多物体同时传输风险很大。”
摸摸自己的脑袋,拍拍自己的屁股,虽然安然无恙,但心中想起来还是很后怕。而且值得庆幸的是,除了他们这一对连体人,其余的人都还正常。
“你看怎么办?”我征询肖秘书的意见。
“鲍勃是杰西的人,还是交给他处置吧。”肖秘书说。我点点头,这也是我的本意。我对内弟说:“你赶快带上药品去医院。另外这些人质现在也是穿越者了,教授,就把他们交给你吧。”
教授说:“他们穿越的这点时间跨度,与我们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如果可能,就让他们多穿越几次。”说完我招呼鲍勃的手下将这对连体人架起来,向外面走去。内弟拦住我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担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表面上看这次比上次更危险,其实我们现在是立了功的,只要我们在穿越者中间建立一点威望,就一点危险都没有。”
内弟会意的点点头,立刻跑过去带人转运药品,我和肖秘书以及鲍勃的四个手下,架着这一对连体人,向总部赶去。
当我们赶到总部时,那里灯火通明,大门口围了很多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连体人被架下车时,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呼,人们给我们让开路,有人拦住我们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无暇回答他,把他推开后径直上楼向琼斯的办公室走去。
琼斯办公室门口的警卫已换了人,他看到我们也吓了一跳,赶紧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办公室里有杰西、凯里和西岗,爱丽莎也在,她一看到我进来,立刻兴奋的扑上来:“你可回来了…”
但她话还没有说完,看到紧跟进来的连体人,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叫,愣在原地。杰西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成了这样?”
“鲍勃在传输过程中与这个人质融为一体,无法分开了。”我回答道。
凯里小心翼翼的靠近前来,仔细查看。那个人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凯里未及提防,吓得退了一步。鲍勃喘着气说:“快帮我把这家伙杀了。”这场面恐怖而滑稽,两张紧贴的脸,一个怒目而视,一个痛苦的哀求。两个紧连的身体,从我划破的衣服处,露出一黑一白的肉剧烈的颤动着,发出阵阵臭味。凯里厌恶的捂住口鼻,转身退了回去。
杰西拔出手枪,鲍勃一见,挣脱扶住他的喽啰的手,想要跪下,和他连着的人质猝不及防,站立不稳,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鲍勃想要爬起来,可是一半的身体由别人控制着,又只有一支手,在地上跌跌撞撞的就是爬不起来,就像是翻过身的乌龟,场面着实好笑。
杰西提枪走到他面前,鲍勃停止挣扎,叫道:“将军,饶命。”
“你们去抢的药品呢?”杰西问。
“带回来了,带回来了。”鲍勃赶紧说,“已送到医院去了。”
“我交给你的任务呢?”杰西又问。
鲍勃斜着眼睛看了看我,说不出话来。
“废物。”杰西骂道,举手几枪把这对连体人的身体击穿。鲍勃哼了一声,趴着不动了,一会就烟消云散,只剩下人质的尸体。
“拖出去。”凯里命令门口的警卫说。
杰西又把目光转向我和肖秘书,凝视了一会,突然换了一张笑脸,打着哈哈说:“我们的英雄回来了,你们立了大功,可得给你们记上一笔。”
“琼斯先生呢?”我不搭他的茬,不慌不忙的问。
“他自杀了。”凯里回答道。
“自杀?他怎么可能自杀?”我追问道。
“怎么不会?他最近压力太大,承受不了,就跳楼了。”凯里指指洞开的窗户说。
“都有谁在场?”我穷追不舍。。
“你在审问我们吗?”凯里吼道。
杰西把他推开,说:“我们都在,琼斯先生的警卫也在。”
“他人呢?”肖秘书问。
“也死了,他想救琼斯先生,结果一失足也摔死了。”
他说的轻松自如,我绝不相信他的话。可是人已死了,尸体也没了,已经没有办法证实真伪了。我看看爱丽莎,她也正充满希望的看着我。
“好了,别再纠缠这件事了。”杰西也有些不耐烦了,“以后有空再悼念琼斯。现在最要紧的是重新整治我们的领导机构。你们立了大功,可以拿个官当当。”
“我们已推举杰西将军做我们的头。”西岗叫道。
“最好是明天把真相向兄弟们公布,由大家一起投票决定。”我说。
“我赞成。”爱丽莎说,“这么大的事,应该向兄弟们有个交代。”
杰西的脸色阴沉下来,凯里说:“交代什么?现在我们的头死了,我们推举杰西将军,早日安定军心,这才是最好的交代。你们想想,除了杰西将军,谁还有这个资格?”
“杰西将军当然有这个资格。”肖秘书说,“但琼斯先生死时他在现场,这是个敏感问题,如果我们不能消除兄弟们心中的疑虑,是不可能安定军心的。”
“怎么,你是怀疑我们了?”西岗气势汹汹的质问。
“不是我怀疑你们,是你们的身份和处境太敏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肖秘书说。
“既然我们不是一路人,那我就送你们去陪琼斯吧。”凯里恶狠狠的威胁道,屋里的几个警卫也很配合的拉了拉枪栓。我冷冷一笑:“你别忘了,楼下可还有好多兄弟在等待结果,如果他们等来的还是死人的消息,你说会怎么样?”
爱丽莎跨前一步挡在我们面前,对杰西说:“你应该多听听兄弟们的,只是一味的杀戮,只会引起混乱。”
这时门外传来喧闹声,门一下被推开了。原来是阿尔法特带人闯了进来,杰西勃然大怒:“我们在商量事情,你们乱闯进来,小心我把你们通通杀掉。”
阿尔法特不卑不亢的说:“对不起,将军。董先生他们带回这么多药品,伤员们高兴极了,很多濒死的伤员得救了,闹事的也不闹了,都积极地配合治疗。但他们想见见董先生和肖先生,以表示感激。我是来请他们的。”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要见明天再说。”凯里吼道。
阿尔法特还是不温不火:“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伤员们不干呀,非要现在见不可。我也没办法,怕他们闹事,才勉强来跑一趟。”
爱丽莎对杰西说:“将军,我看还是让他们去见见吧,刚刚才出了琼斯的事,现在可不能再出事了。”
杰西还在沉吟,阿尔法特反应很快,接着说:“哦,对了,大家都知道了琼斯先生的事,现在人心惶惶,议论纷纷,爱丽莎小姐最好能出面安抚一下人心。”
杰西一伙还想阻拦,我斩钉截铁的说:“现在我们的头死了,正是人心最混乱的时候,必须要头身边最亲近的人出面安抚,才能解除疑虑、消除隐患。”说完我不顾杰西的反应,拉起爱丽莎,在阿尔法特等人的簇拥下,走了出去。